天越冷,菜越甜,想念那霜打的南边青菜

时光匆匆,一转眼,又到了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此情此景,富有诗意的人们,往往首当其冲会联想到王安石的《梅花》诗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诗人通过对梅花不畏严寒的高洁品性的赞赏,用雪喻梅的冰清玉洁,又用“暗香”点出梅胜于雪,说明坚强高洁的人格所具有的伟大的魅力。

然而很少有人会想到,霜雪严寒之下,还有一种坚强耐寒的植物,它朴实无华,默默地为人们提供着食物和养分。每年的这个季节,我都会想到它。它就是家乡的青菜。

我的家乡是位于江苏里下河地区的东台,文明富庶,鱼米之乡。我的老乡,著名的文学家翻译家戈宝权先生曾在《回忆家乡味》一文中写道,在蔬菜当中,我最喜欢吃的是长在向阳的田边打过霜的所谓“南边青菜”,味道香甜。

上网搜索后才知道,家乡青菜的甜,也是有科学道理的。霜降后,青菜里的淀粉在植株内淀粉酶的作用下,由水解作用变成麦芽糖酶,又经过麦芽糖的作用,变成葡萄糖。葡萄糖很容易溶解在水中,而且是甜的,所以青菜也就有了甜味,而且霜降后青菜甜的感受会更明显,也容易煮熟,所以很好吃。

青菜有了糖分,它的细胞液就不容易被破坏,也就不容易被霜打坏,这也是青菜自我保护、适应环境变化的一个办法。霜降要在气温很低的情况下发生,有纯净环境才有霜降。

近年,由于城市环境污染,产生温室效应,以及雾霾导致城郊菜地无霜降,城市近郊已经基本没有霜打菜,只有远离城市,深山的纯净环境才有霜打菜。由此看来,我的家乡空气清新远离雾霾,是幸运的。这使家乡的人们有口福享受到这大自然的恩赐。

这个季节里,青菜是家乡人几乎每天必吃的蔬菜。一直感叹,在大城市里很难有机会吃到家乡那样又绿又甜又好吃的青菜。那种绿,是深绿,带着油亮;那种甜,是非常自然的甜,让你回味悠长;那种好吃,是不必经过精心烹饪调味,无论生脆还是煮烂烧透都会忍不住大口吞下,发自内心欢喜的好吃。

小时候,一大碗猪油菜饭的美味与满足感,让我至今难忘。冬日里,烀上一锅青菜,有肉放肉,有油渣放油渣,有豆腐放豆腐,都可以随意搭配,成就美味。没有配料就光烧,也一样的好吃。

一直以来,家乡人都是非常讲究吃的。用现在的流行语讲,就是吃货很多。他们会在烩菜里放些去掉菜叶的菜头,可以配色配味、吸油去腻。饭馆里会做香菇扒菜心,则表明考究了一些。

青菜剁碎了煮稀饭,呈现的是清香本味。快过年了,乡下人都会做些菜包子,用纯青菜,顶多放点麻油和生姜米儿。菜包子和鱼汤面是经典搭配,也可以就家常的稀饭。

至于和青菜最佳的搭配,我认为非豆腐莫属。俗话说,青菜豆腐保平安。一青一白,青是青,白是白,这不正是我们每个百姓最简单的做人做事之道,也是最初级的欲望和最本真的渴望吗?青菜笃豆腐,这是家乡最简单最纯朴最家常的味道了。

在家乡的冬天里,来一碗烫烫的霜打过的“南边青菜”,它不光会暖到你的胃里,更会一直暖到你的心里!

 

文 / 饕客小馆
图/ 饕客小馆

情到深处,鲜咸难分

如果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那我一定是一瓢又咸又涩的海水,泼落在长江以南的淡水河畔,免不了几分落寞。

但随着时间的游走,我身上带来的那份苦涩味道被日渐稀释,自然觉得轻松许多,但也忧心,是不是海水最美的鲜味也将要被淡忘?

菜干饭,彻底征服贪婪无比的舌头

每次回娘家,或是从娘家捎来东西,总少不了海鲜干货,好拿,方便存放,而且味道鲜美至极。可惜,我先生适应不来,说是有股难闻的腥味。

记得第一次做菜干饭,用热水泡开干虾仁和花甲肉,切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爆出香油,和着切丝儿的卷心菜和胡萝卜一起翻炒。

另一头,在电饭煲里,淘过水的白米上,铺上苏醒过来的虾仁和花甲肉,还加了生抽、老抽和细盐调味。

焖熟后,将出锅的、冒着腾腾热气的菜一鼓作气地倒进电饭煲,淋上两匙芝麻油,用饭勺翻拌均匀,再焖上两分钟后开盖,一锅色泽清丽、香味诱人的菜干饭就可以上桌了。

五花肉的香喷,虾仁、花甲的鲜美,卷心菜和胡萝卜的清香醇美,三重口感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彻底征服贪婪无比的舌头。

端一碗坐电视机前,边看边吃,既满足口腹之欲,又享受着这种寻常日子说不上的惬意,不由得感到小确幸。

第一次做菜干饭,出乎意料的成功,我先生吃下两大碗,还舔着嘴巴说好吃!我也毫不惭愧地说,似乎比我外婆做得都好吃!

但第二次,他就避而远之了,说闻不惯那海鲜干货厚重又刺鼻的腥味。我无奈地摊手,不知如何是好。从那以后,冰箱里海鲜干货消耗的速度极其缓慢。

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去年夏天带来的干货都还剩大半,甚至有的还未开封。

干贝蛋羹,似乡愁
总把最浓的鲜味藏在入口的一瞬

我突发奇想,既然我先生受不了那股腥味,那想办法淡化干货里的腥味不就好了?

于是,我琢磨出另一样菜式,是干贝蛋羹。干贝在热水里泡软后,切成碎碎末儿,烧开水的汤锅里,倒入冷水调匀的生粉、蛋液。然后下干贝肉末,撒上胡椒粉,滴几滴香油,再撒一把葱花,对了,加盐后还得来一点鸡精,提出鲜味来。

这样的一碗羹汤,鹅黄铺底,绿珠点缀其间,看似清淡,但却把最浓的鲜味都藏在入口的那一瞬间。

我的思乡情绪又何尝不是如此?从不肯轻易表露在话语中,只有情到深处才哽咽在喉。

虽然不常把家挂在嘴边,但并不代表我不想它。把家藏在了心头,难以言说,却总是牵动着每一处神经。远嫁他乡,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是浪漫,也对;说是看透之后的出逃,是决裂,也对。爱与恨,愤怒与愧疚,怀念与刺痛,同时纠缠在心口。

当我望着生我养我的那个家的方向时,眉头总会不知不觉紧皱。或许就像我先生面对那把海鲜干货时一样,于我是鲜之回味,而在别人却是无法承受。但谁又分得清对错呢?

文/ 云匠

户部巷,是全武汉人的搭讪

不知是否因为临近过年衍生了公交司机的二意,或是刮着妖风的死冷冬天催人困倦不已,804路的司机大叔几次差点忘了开放车门,但也好歹记得在司门口站停车放人。于是,异乡归来的我,更近了那声名在外的名巷。

司门口天桥可以鸟瞰整个户部巷景区的全貌。曾经的户部巷,据说只是一条小巷,并无甚特别,只是这里小吃丛生,名气渐大,便把这里修缮一番,名曰“户部巷风情街”。

提及“风情街”三字,便第一时间想到光谷的西班牙风情街、法国风情街,于是这个三音节词便多了一种西方风味,突然看见它用在一个如此古老的名词之后作为定语存在,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总之就是,心里略窝。

离题了,撤回来。户部巷不长——这倒是一直如此的。短短的小路,五分钟可以走完,但的确是个小吃林立的地方。大门一方灰底黑字的匾额上书“户部巷”,下有副标题“汉味小吃街”。墙壁和旁白的方柱被刷得粉白,有灰色偏黑的竹节式屋顶,一派的古朴风情,虽然乃是现代修缮的“复古”产物。

进了户部巷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直奔记忆中的蔡林记。选了全料热干面加豆浆,花费七元。拿着小票到了给热干面取用处,四个大缸,熟悉的几种料,被装潢古典而又富有街头气息餐厅营造出民国时的厚重感——虽然最终送到我手里的只是一个纸碗里的热干面和一杯塑料杯灌装的豆浆。

我捧着这似熟悉、似渺远的香气,坐到临街的座位边。八点半的户部巷已经微微睁了它的睡眼。腾腾的白气合着游人闲谈游走的步调逐渐弥散在空中,好似一团暖云,将不长的户部巷轻轻抱起。在现代人工制造下的刺眼的白墙、灰砖、石板路,在这样的白云里,有了一丝人的味道。

白烟里最显眼的,现在应该是搬着油锅坐在灰砖房前炸着面窝的老师傅。虽然架上只有一个面窝,但排队的人,已是不少。一看招牌,竟是户部巷有名的“金包银”。便食指大动,当即付钱。由于排队人多,我便不免要等。

细看之下,排队的人,都是妇女级别的人物,最大的,该有60多岁了。每个人都以一种安静而谦逊的神情,看着老师傅用颤抖的手,把香芋条子码进模具,将飘着金色油花子的面糊舀入,接着在面糊中心划一条竖着的粗条,最后放进翻滚着的油锅里。

老师傅很老了,虽然我有记得以来便知道他的年长,却不想这次再见到他时,他露在袖管外的那双颤抖而红肿的手已支不住油锅沉沉的重量,连抬起锅子换碳都无比困难。但他仍不时向偶尔经过的人点头,回应他们热切的招呼:

“生意好啊?”

“哎,哎。”

或有熟客来了,极熟稔地问老师傅:“前面还几多哩?”

“六个。”

“六个饼啊六个人?”

“饼,饼。”

“啊……那我也来六个。不要筋子啊。”

“好哩,六个不要筋子的。”

白气混着老主顾们的爽利的笑和老师傅略显呆板缄默的勤恳身躯,黄的是皮肤,黑的衣裳,红的脸颊褐色的是油锅,一切的颜色都瞬间变得鲜活。等待的众人齐声大笑,这不是一场两个人的叙旧,是全武汉人的搭讪。

说起我的另一个心念之处,当算鱼糊粉。据闻鱼糊粉是码头文化的代表,口味香浓滚辣,且略带荤腥,与油条或撒子一同吃,痛快无比。既是武汉一绝,又怎能错过。只是店家开门时间随意,我要吃上,怕要到中午。

便四处散步游走,或逛逛户部巷前后街道建筑,也算归来后对老城市的一个问候。白生生的烟气里,一品烧梅、豆皮大王、徐嫂鱼糊粉、今楚汤包……一块块黑字招牌在店铺仍在睡眠时便已然苏醒,提醒着人们留意白气后可能带来的舌尖的蠕动,抑或是看似简陋的店头里可能有着或曾经有过的传说。

不得不说,比起原先的简陋,户部巷已经完全换了脸头。走过巷尾的一段路子,全是辣牛蛙、烤翅、烤鱿鱼、坑土豆,不免觉得有些视觉疲劳。

人渐渐多了起来,滚浓的白烟和强烈的香气,混杂着各类或高或低的说话或呼喊,将窄窄的巷子急促地填满,像赶鞭子似地催着沉静的空气。而这多数的声音,都不是武汉本地的调调。

大大小小的店面,都一一打起旗头点上锅灶。鱼糊粉店里人已是很多了。热气腾腾的牛杂汤的强烈香气完全盖过了一旁颜色清淡的藕汤。鱼糊粉的确是一种独特的菜肴,淡灰色浑浊的汤汁让人联想到羹,粉的质感则类似于广西的生榨米粉,再撕进一整根的油条,顿时那小小的纸碗就有了要涨开的趋势。

味道呢?借用同桌的一位吃客的话,“够呛人的,感冒的人吃了就最好了”。汤汁带有鱼类特有的腥味,入口则有浓浓的呛鼻感和刺激感,“应是放了胡椒”。软糯而不失干脆的油条和着浓浓的鱼糊汤入口,自有一种奇妙的融合,羹汤的滑润在唇齿中游弋之时隐约感觉到油条的躯壳在口中脆生生崩开的快感,在你还不知具体滋味之时已经迫不及待将其咽下,浓烈的回味只能趋势你吃进第二口、第三口……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在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爆满时,你已经爆满,但这一点是在你放下了碗筷后才觉察到的。

可惜我走出店铺时,除了饱涨的肚皮,别的一切:温情、热切、亲近、归附,那些极有可能在人头攒动的小店窄街上听得到与见得到的一切,那些我曾经在武汉的小窄巷子里听到和看到的一切,我都没有再感受到。

店子的生意,在浪潮一样的游人冲挤之下自然是不会差的,但却总没有一种“齐家乐兮”的感觉。这些店面的模式和装置明明都像极了我旧家社区外的一家桂林米粉,它们都充满着黑烟灰痕的墙壁和昏暗暗的单盏灯,让整家店永远笼罩在蒙蒙的灰雾里,好似一切都沾满厨房的油腻和锅黑。我小时在那样的店里吃粉,碰上人多,一张高凳加一张矮凳的临时“桌椅”都显得奢侈,比较现实的求盼便是捧着粉有个站住脚的地方就着吃了。而在那里吃粉的人,无论美的丑的、穷的富的,无一不是脏兮兮、汗淋淋,偶尔把眼看上了另一个人,四目交接后,总憨憨一笑,似都理解彼此的憨态和窘况。

但是,在这里,在这“全新”了的户部巷,不过是一个相同的布景和错落有致的冷脸,多的是拿了就走的游客。

白墙灰瓦、古灯青石,户部巷的一切在茫茫热热的白烟或朦朦胧胧的夜色里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当烟雾散去、夜色消弭,墙到底是粉刷的、瓦到底是仿造的,古灯里点的还是白炽灯、青石板不过是堆起来的水泥路。百年风雨、商烟迷离,户部巷早便不是原来的样子。

让我最是期待的蔡林记热干面,吃起来口味平平、用料不足,竟还不足以与我在武汉就读的大学的食堂大妈手艺做一对比;面窝看似厚实好吃,其实味道略显不足,叫人怀疑师傅是否因为年老脑弱而“偷工减料”;打出“武汉第一”招牌的某烧麦其实滋味单一,唯有软糯呛口可以圈点而已;鱼糊粉虽然独特,但到底吃得我最后胃部泛腥。

户部巷的确已非往昔。当年百里挑一的材料和绝不缩减的执着、当年豪爽叫卖的快活和任君品评的气势、当年锐意创新的刚劲和自立门户的快感、当年唯我独尊来则必争的霸气,全都在粉刷的白墙伪造的灰瓦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留有一张复古的脸孔画着当年流行的妆容给不明就里的外地游客做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武汉人说现在的户部巷是拿来蒙外地人的,原因就在于此吧?

就在于此吧。没有了老武汉的热情、没有了武汉人的蛮气、没有了中年人的生气、没有了旧吃客和新对手的“斗脸”,今日的户部巷,的确只是一副皮囊。

但,它到底还是户部巷。爷爷奶奶辈爸爸妈妈辈的老武汉人们,都或多或少地在这个曾经荣华过的地方度过他们人生中的快乐时光。

那些年,完全不相识的武汉大妈们可以随意一坐便拉起家常,完全是因为恰好都在蔡林记过了个早;那些年,巷子里没有舶来品,什么炒年糕什么印度飞饼什么烤翅什么拔丝牛奶香蕉完全不存在;那些年,买面窝和欢喜坨的老大爷老大妈完全可以当街吵嘴,只是因为太多排队的人而让他们闹不清到底是谁插了谁的队……

我便在想,今天,在已经游历了祖国各处河山、吃却万千美味之后的此刻,依然选择再走户部巷,到底是为的什么。

而这答案很快便出现:我舍不得。

我的基因编码里记录了老武汉人对这里的浓郁的感情,它们粘连饱满得就像刚出锅的鱼糊粉,注定了在我的血液里注入一种独特的粘液质,让我在这个现今已经面目全非了的户部巷里走过走过再走过,就像被它牢牢黏紧,即使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再“正宗”。我舍不得,舍不得。

是的。谁也无法辩驳,今日的户部巷已不同与过去。前是被现代商业气息冲击后的堤坝风情街,后是原汁原味儿的汉城的宅与民街与道——都府堤、中华路、武昌红巷、青石桥……前后俨然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但的的确确,它们是一个世界。

而户部巷,也许就是贯通前后两个天地的,一个不上不下的小小的桥梁。尴尬吗?诡异吗?畸形吗?却并不知该如何形容它,或许白眼缭绕下的它自己,都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也许有一天,前后的世界被彻底打通,过去与未来可和平对谈,这桥梁会消失、会形变,会去到另一个角落继续它的生存,也许——哈,多么小林一茶的说法啊。也许,也许。

 

文/ 沈尘

会做饭的,多半都是温柔的人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做吃的。

从一个只会帮忙洗菜的旁观者,到不慌不忙地一个人也能张罗一桌子菜,到底这中间是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发酵?我想,很难说清楚。

或许,是想要看见我爱的人夹起一筷子我精心烹制的菜肴,送进嘴里细嚼以后,脸上露出大放异彩的表情;或许,是想要听见大家伙们一扫而空桌上我盛放的美味,拍着肚皮直呼过瘾的感叹;或许,是喜欢大家因为吃而相聚一起说说笑笑的那份热闹;或许,是享受那新鲜的食材在清水中浸润,在砧板上随着菜刀时起时落,在锅中上下左右翻动,最后置于陶瓷盘子里万般静好的模样。

最近,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家务做得少了,包括做饭,总觉得生活少了什么。那天,看了一个料理公众号推送的甜品食谱,闲来兴起,便跟着步骤动手做起来。

重点的一步是做小丸子。将酸奶一点点加入到糯米粉中,白瓷般细散而柔软的糯米粉,慢慢地,在我的手中凝成了一个完整的面团,确定软硬适中后,再取小小的一撮面团,用掌心的温度和画圈的方式,揉成圆圆的一颗。如果图方便,其实可以拿速冻的汤圆代替这手工的丸子。

但在重复的动作中,我的心是静下来的,思绪是飘远的——想起那时候,小小的我站在灶台边,看着外婆将馒头胚子放在裁剪得大小刚好的青叶上,搁在蒸笼上蒸,不足十平米的厨房,水汽的白雾与柴火的灰烟相互缠绕着徐徐上升。

想起那时候,一家子围着竹匾而坐,左边两桶子的糯米,分别调了咸甜两种口味,竹匾上叠着一沓清洗过的湿粽叶,每个人的双手都灵巧地运作着,舀一大勺糯米,填几颗红枣花生或一二瓣香菇肉片,合上粽叶,扯细绳捆扎结实,丢进右边的空桶,边聊着家常,粽子也随之满上来。

想起那时候,外婆捧出刚蒸好的红豆馅粿子,红皮馃子面上印有好看的花纹,一块块分摊于竹匾上晾凉,竹匾就搁在院中的石板凳上,馋嘴的小家伙们就聚拢过来,边吹气,边送进嘴里;想起那时候,外婆站在油锅前,拿着长柄铁勺,抹一层米糊,压一掌心的碎菜末,再添搁肉块和海蛎,最后以米糊浇合,放进金黄的热油里炸,一会儿工夫,就有一大盆的香脆而鲜美的海蛎饼了,如果这时我要离家,外婆便会拣个干净结实的塑料袋子,往里装十多块海蛎饼叫我带走。

那时只知道外婆的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味与料的调配总是适中得不偏分毫。倒是不知道,外婆做吃时是如何的耐心。食物吃在嘴里,或许吃出的是一个人的味道与心情。但是做吃的,就不止如此了,还有揉进食物里的一分一秒的时间,还有对一蔬一菜的专一凝视的交融。你能切实触摸到时间的流逝,在你的双手之间;亦会感恩于农夫的辛苦劳作、大地的丰盈产物,在你的心口之间。

我想,今年夏天,我还会做一锅香辣小龙虾,不为别的,只为我想做吃的。

 

文/ 安妮特云匠

城市的烟火,都在夜市的小吃里

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每到一个城市,我都至少会熬一天的夜,去满足自己的肉欲!当然,这种肉欲是在夜市摊位上的。

我总觉得,夜晚的风景,才往往是一个城市的真面目,感性或理智,柔软或粗犷,在黑暗里反而无处可藏。今夜,深夜君带来一个故事,让我们去齐齐哈尔的夜市走一趟吧。

——深夜君

 

- 正文 -

我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生长哪里,便长在哪里,大学时也舍不得离家太远,在缘分交错下从北方的这里走出去,没两步又钻进另一个城市里。

这个城市叫齐齐哈尔,是达斡尔语中“边疆”、“天然牧场”之意。读出来颇有几分异域风情。齐齐哈尔人爱吃烤肉,犹以烤牛肉为最佳,在全国也小有名气,不过今天咱们不谈这个,比起鲜而不腻的牛肉,夜市,才是我心里的美食圣地。

齐齐哈尔的夜市在公园边,每年春夏的五点钟,夜市一开,微微倾斜的街道尽头不知从哪就涌来乌泱泱的一群人,独自、或两个人合力推着摆满了材料和工具的小吃车,如翻滚的乌云一般卷积推开,迅速在街边两侧排好。

随后三五声吆喝亮出来,煤气罐刷的一声打开,锅铲碰撞,竹签翻动,各色味道蔓延在上空,着把街道在空间上更完整的占据。在一旁围观的吃客这才反应过来,寻着那吆喝和味道,化身为市井老饕,在每个档口伸长了脖子,对着那摆出来的“佳丽”拿目光一一扫过去,拿足了派头。

夜市比起南方的宽窄巷子、户部巷一类的古巷街道,实在是对市井气的更深一层揭露,真实得有点难登大雅之堂。大嗓门的叫卖,甚至更热情一点的,站在档口扯你的胳膊。

卖臭豆腐和卖蜂蜜鸡蛋仔的紧挨着,这边鲜榨果汁里刚倒了半杯沙冰,旁边炸串铺子的油已经沸了,刺啦一声吓得人躲得老远,看中了一碗花甲粉,让店家加了两大勺蒜,再撒上一把红辣椒圈,要双一次性筷子就端着碗在旁边架起的小桌子边上坐下。决不能“讲究”,否则就失去了夜市这种自在随意的风格,上不上,下不下,倒不如去茶馆里坐着。

大学时常和好友约着去逛夜市,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大事。

兜里要装着上百块钱才有安全感,别看夜市的东西都是小吃,但一趟下来,没个百八的还真下不来。一份芒果糯米饭15,一份臭豆腐6块,来个烤猪蹄10块,还少不了几根串串开胃,三、五个蛋挞解馋。

遇上新奇的烤冷面卷臭豆腐,液氮冰淇淋,更是要大胆一试,手里还要拿一瓶在齐齐哈尔鼎鼎有名的“大白梨”,就着吸管满意的吸一口,才算是稍稍抚慰了肚肠。

按习惯,我们每次都先要上一份肠粉,加了鲜虾的,加了玉米的,里面裹着鸡蛋和菜叶,薄薄的米浆刚卷成了卷,一油勺酱汁就浇下去,趁热吃,烫的舌头直起泡。

先填了小半个肚子,才不至于在满目琳琅间看花了眼,再挑选起来也没那么如狼似虎,能对着“佳丽”挑肥拣瘦,显得游刃有余得多。

真正的吃货,在吃夜市也能研究出点“学问”。

夜市是沿着公园门口延伸出一道街,门口常驻着几个卖棉花糖的,算命的,卖竹筒糕的,还有几个按摩师在做生意。一个带靠背的椅子,一块白布,剩下的就靠手艺,客人在上面一坐,10分钟10块钱,便宜得很,服务倒没减,按完了实打实的舒服。

大学四年,每次吃的肚子高了3厘米后都跃跃欲试,终于在有一天坐了上去,从手指尖一路按到天灵盖,起来后骨头缝里都舒坦,恨不得就地睡过去。

如今,我离开齐齐哈尔有半年,8个室友也都各奔东西。在轰轰烈烈的毕业季里,我们又去了夜市,在人声鼎沸中装作不经意的感叹,可能是最后一次来了。

夜市仍是那般模样,哪个摊位空了,第二天就有新的摊位顶上来,我们按着一直信奉的金科玉律,仍旧先吃了个肠粉,然后在人群的空档中穿梭,为味蕾一边寻找过去的记忆,一边又期待新的刺激。

那时的我们,都希望人生能过得如在夜市中行走一般,永远热闹,永远自在。我们希望命运的馈赠就像这里的食物一样,各式各样,任我们挑选。我们不用着急,不用害怕失去,只要你愿意走进那烟火深处,一切都在等你。

文 /  常夏

图片 / 百度图片

BGM / 无问 – 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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