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焙的坑里,有触手可及的人间烟火

苏籽饼,最早是从来自呼伦贝尔的达斡尔族作家苏莉的《苏籽、山丁子和斧子》得知的。几十年间,凡是有关家乡那边的信息都会不由自主地抓住眼球,而从苏莉的文字获取的最直接,也最清晰。她不仅有生动细腻的传神笔功,更重要的是融入了对家乡故里的深挚情愫。

在作家的笔下:“刚出锅的苏籽饼,捧在手里嘶嘶哈哈地咬开一个小口,一股浓香喷涌而出,瞬间就征服了你的味蕾,没等第一口嚼完,第二口、第三口咬将下去,一会儿一张饼就踪影全无了。苏籽饼就好吃成了这样”。

而且,文章还配上品相唯美的刚出锅的苏籽饼随拍,不知有多少目睹者瞬间被征服了呢。朋友对“苏苏”的爱称、昵称也由此而来。

近年发达的网络微信把苏苏的苏籽饼呈现给更多的朋友,有幸品尝到的津津乐道。我记得苏苏百忙中曾两次约我到她家喝茶吃饼,不巧两次都赶上出差。虽然没成行,但对这样的邀请我真的特别高兴和珍惜,在当今年代,我觉得能请到家里吃饭的格外体现心意。

“苏苏约你”是苏苏身边一群情投意合的姐妹圈。今年入冬,为了把最好的苏籽分享给好友,苏苏把家乡一个卖苏籽的店家推荐给圈内。朋友圈沸腾了,早已被诱惑了的姐妹在群里接起长龙买苏籽,施展厨艺做苏籽,传递分享晒苏籽。

先是各家灶台前的苏籽饼新鲜出炉,紧接着就衍生出了苏籽的创意吃法。苏籽不经意间圈里圈外地火了,就像大家说的“满城飘起苏籽香”。有一个姐妹借助家里的酒店平台,抓住了商机,这个冬天,把苏籽饼成功推广到了广东、浙江、山东、重庆等地。

如果想深入了解苏籽,百度百科会发现赫然标注着主产区之一“内蒙古呼伦贝尔市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其营养成分和药用功效果然名不虚传。

苏苏帮我们搭桥甄选到的就是莫旗的正宗苏籽,一袋一斤的包装,已炒熟研磨,色泽油黑发亮,香气四溢袭人,不愧为大兴安岭地区肥沃黑土地的滋养。拿到苏籽的姐妹打趣说回家“被香迷糊了”,还有的被“香个趔趄”。

苏籽饼,就是发面做的苏籽儿馅的烙烧饼,可随喜好做成甜口或咸口。烧饼是我原生家庭的传统致爱,老爸老妈对山东老家的烧饼一直难以忘怀,也把这份念想和情结传递给了子女。

苏籽饼自然对了胃口,也应了出生地呼伦贝尔和籍贯山东老家两地的乡情。但我不知啥时候入了烘焙的坑,享用完苏籽饼就惦记着怎么把苏籽引入烤箱,做些食尚化些的苏籽酥和广式苏籽小月饼等类点心。没有现成的配方,就揣摩着怎么调配馅料,怎样能稀释抱团,怎么更软糯醇厚。苏籽独特的香味儿充分地激发释放出来,闻香操作,想着精致小巧的苏籽点心与亲切家常的苏籽饼为伍,也是相得益彰吧。

一缕冬日的阳光从北窗折射到灶台,也照亮着触手可及的烟火人间。

文/ 在水一方
图/ 在水一方

那个陪我尝遍酸甜苦辣的兄弟姐妹

今天是表哥去世的第二十天了,那个笑眯眯的男孩、那个从穿着开裆裤就开始陪着我胡闹,陪着我玩耍,陪着我长大的男孩在24岁这一年离我们而去。

犹记那一晚饿得饥肠辘辘的我们,踢踏着拖鞋偷偷摸摸下楼。这个调皮的男孩要给我炒蛋炒饭,开火,倒油,放蛋,加饭,动作一气呵成,可是却在放盐的时候卡住了,你回头问我放盐了吗?傻傻的我说了一句没放,你回头迅速放了一勺盐,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那碗饭,黄澄澄的蛋,绿油油的葱花,还有那肉眼可看到的白花花的盐!

小的时候,你总是欺负我,那一次我们同喝一瓶旺仔牛奶,你明明没吞咽却发出喉咙下咽的声音,害我干着急。我们总是结伴去外公外婆家,吃一碗甜蛋,犹记得你爱吃蛋白我爱吃蛋黄。

谁的小时候不捣蛋呢,小的时候你偷偷拿姨父的烟去抽,看着眼巴巴望着你的我,居然把烟递向我的嘴边,嗯~我猛吸一口,结果就是呛得眼泪直流,你却笑出了眼泪。一次偶然,家里出现了一包干虾,你和我说用打火机烤一烤是很美味的,然后我们居然就这样偷偷摸摸干了半大袋!

你去世的第五天是冬至,在这一天,我们要吃豆粉汤圆,汤圆代表团圆,这一天我们依然吃着团圆,却多了一丝心酸,因为少了一个人,哪里来的团圆,外婆一直心心念念着给你做甜蛋,说你好瘦,怎么就胖不起来呢!

那天我嚎啕大哭,念叨着我没有哥哥了,终究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依稀记起学大猩猩逗我开心的你,笑嘻嘻叫我名字的你,护着我不让人欺负的你,我这个小屁虫跟着你被你的朋友起哄时,你笑着说:“神经,这是我表妹”的你,记得你问过我,如果一个比我大三岁的人,我会不会把他当成大人呢。我说,会吧,但如果是你,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表哥呀,要陪我长大,陪我玩耍,陪我胡闹的呀,大人这些就不行了!

终究接受现实,剩下的只剩回忆,看着外公佝偻的坐在你遗体旁,外婆看着你哭得无法自拔,我要背起你留下的责任,愿你一路走好,曾经调皮的味道萦绕心头,你给了我一个欢乐的童年,一个调皮护短的男孩陪我长大,尝遍酸甜苦辣。

文/ 猪猪静
图/ Google图片循CC协议使用

谁没有在某个深夜,吃过一碗泡面

前些天在超市买了把荞麦挂面,等到下锅煮吃时才发现太难煮了,丢到开水里面至少要煮15分钟才熟,而想吃软烂点的那就得个20多分钟,看着燃气灶的火苗一直在扑扑闪动,我怀疑是不是买了把假挂面……

真的,还不如煮碗泡面来的实在。

说到泡面,就想起香港美食家蔡澜先生关于即食面的一篇文章,开头这样写道:

电脑对我没有切身需要,即食面则伴我度过无数寒冷、寂寞、饥饿的夜晚。本世纪最大发明,非它莫属。

区区几十字,不难看出即食面在蔡老心中的地位,如再将全文拜读一遍,更会发现,纵然蔡老吃遍天下美食,但他仍愿不吝文字以专篇表达个人对即食面的深厚感情。

蔡老文中的即食面,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泡面,也叫方便面,叫法不一,但所指系同一食物。

说起泡面,还记得我大学时听过一个健康讲座,那老师还专门提到了泡面,说泡面高油脂含量、富含添加剂、高摄盐量,是不折不扣的垃圾食品,每吃一碗泡面,付出的代价是至少需要30天来排毒。

听到这个我立马急了,心想,那这泡面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吃。后来,经过数次思想斗争,觉得为了健康就别吃了吧,毕竟好吃的多着呢。

但事实上,这泡面绝对属于那种说有多好吃也不至于,但隔段日子不吃又会惦记的食物。所以俩月后,它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饭桌上。

要说在大学时想要煮出好吃的泡面,电丝炉子加铝饭盒那是必备煮面餐具。赶上哪天不想吃食堂了,再去小吃店点几串素菜再让老板娘打包一大袋汤底,路上再买上火腿肠卤鸡蛋啥的,材料就齐活了。

接下来就是贼心贼胆地在宿舍插上电炉子,把汤底烧滚,然后把面饼、火腿肠、素菜、卤鸡蛋依次放进去。

话说只需随便聊个天的时间,一碗有汤有荤有素有鸡蛋的面便出锅,要颜值有颜值,要搭配有搭配,吸溜吸溜吃起来,入口有味,进胃舒服。如果是在寒冷冬天,那吃起来更是满满的幸福感!

所以,泡面到底算不算垃圾食品,我觉得,那还得看情况吧。反正我感觉大学时,我在宿舍里煮出的泡面就是美味。

除了学生党是泡面的主要消费群体,火车上更是泡面的高消耗场所。但凡坐过火车的,特别是在高铁时代到来前,几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买泡面、带泡面、吃泡面。

也许是因为场所的有限性,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便成了旅途行人们最大的渴望和慰藉,而泡面就恰到好处地承担了这一角色。

所以,车厢里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吃泡面,那么周围的人们就忍不住了,开始开桶、撕料包、放火腿肠、加开水……

不一会儿,车厢里各种味道便弥漫开来。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有人吃红烧牛肉面,有人吃老坛酸菜面,还有人吃鲜虾鱼板面……除了嗅觉,你还能听到吸溜吸溜的吸面条声儿,此起彼伏,从未间断。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顺口溜:泡面加根火腿肠,坐上火车好拍档。

为此,我曾有不止一个朋友说过,好奇怪,总感觉在火车上吃泡面特别香,而且带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当然,不止普通人外出会吃泡面,就在去年年初,一向低调的恒安集团CEO许连捷,因为一张在机场吃泡面的照片也“被走红”了一回。

事后接受采访时,许总这样说道“其实并不是我在生活上对自己苛刻,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吃个泡面是个最好的选择,不是舍不得多花点钱吃点更好的。”许总接着又说了“什么是好呢,我认为,适合就好,自己喜欢就好,不是非得最贵最高等就是最好。”

我想,泡面真的不是珍馐美味,但却能最快填饱肚子,所以在某个时刻,它或许真的是食客们最好的选择。

其实除了学生和外出一族,熬夜游戏党、可怜加班狗也视泡面为心头好,毕竟快捷省事顶饱嘛。

不过,有新闻报道近几年方便面市场出现了“断崖式下跌”,方便面销量连续几年出现负增长。有数据显示,在方便面的巅峰时期,我国每人每年平均吃掉34包,而如今它却成了夕阳产业。

确实,仔细想想,不光我自己,好像周边的同事朋友,都很久没吃方便面了。

不得不说,如今吃泡面的人越来越少了:勤快点的已在厨房努力提升厨艺,懒点的也就是按按手指的功夫,五花八门的快餐便被送上门。

泡面似乎越来越被边缘化,尽管它的种类愈加丰富,营销广告愈加脑洞。

不过想想,泡面销量下降似乎也是件好事,至少说明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而且越来越注重健康,消费越来越谨慎。

前几日看到有网友在感慨,现在吃泡面已经成了一种缅怀过去的方式,吃它不是图饱,而是为了回味。有这样同感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但于我而言,去逛超市时,我还是会习惯性地买几桶泡面;电视播放泡面新品的广告时,我还是会多看几眼……

回味也好,念旧也罢,不管怎样,我知道,我们每个人,在曾经某个特别饿的时刻,都曾吃过泡面。

文 /  薛笨笨

学生年代的外卖,好像会更好吃一点

在这个寒风瑟瑟全城外卖满天飞的冬日深夜,忽然想起二月花。在座的一群老司机忍不住要问了,二月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好吧,只有你们自己去枫林开车了,留我一人此处开讲吧。

二月花全名叫二月花小炒居,就是一个小饭馆儿,它出现在我后半段的大学生活里,毕业前的半年跃居为我们宿舍人心中的网红NO.1。

当年的大学食堂和如今相比,那不是一句不能恭维就形容的出,实在是难以维继的虐爱,不吃,没得吃,吃,不好吃。

高中时候开足马力冲刺高考,吃饭净挑好的吃,鸡鸭鱼肉塞满饭盆,吃成个胖子后终于迈进了大学校园,校园里虽然帅哥多,但食堂的好吃饭菜并不多……四年里菜式的种类和搭配没有任何改变,土豆丝炒胡萝卜丝就永远是土豆丝炒胡萝卜丝,吃了四年还是一个模样。

一份宫保鸡丁里只有六个黄豆大的鸡丁,豆芽肉丝里的肉丝大概跟着杰克私奔去了泰坦尼克号,只剩下豆芽们抱团取暖,抖都抖不开。菜里的油星呈反比例增长,最后干脆成了水煮菜。诸如此类,吐起槽来那说上三天三夜不见得说得完。

学校在新区,方圆百里鸟不拉屎,出门不管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没法遇到爱情,因为都是菜地。看到这里你抗议了,“胡扯,没法遇到爱情?那你在哪儿遇到的!”我必须悄悄的告诉你,姐遇到爱情不需要出校门。

硕大一个校园,什么都有,但只有一个食堂,这么好的商机不抓住,不知道学校那帮人是怎么糊弄的,备菜严重不足,所有学生一个时间点下课,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食堂简直可以收摊打烊了,去的晚了好吃的菜都木有了,看着橱窗里的光盘子和几绺豆芽菜只能干咽口水。

人多饭少,就餐时间又集中,青春无敌的小伙儿姑娘们心性脾气就有点沸腾了,于是乎插队的、抢饭的、争座位的、吵架的、失手掉盘子的、油汤蹭身上的,一团乱糟。每次看到这些个场景顿时就没有吃饭的心了,双手插袋,走人。

忽然之间听说学校外面冒出来个二月花小炒居,有各种盖浇饭,关键是可以送外卖。送外卖三个字如今听来那最是平常,但在当年那惊喜程度赛过人类登月。最开始的时候四份以上的订餐就可以免费送上门,这个时候谁还要什么男朋友?!于是宿舍四大懒人强强联合,坐在寝室伸着脖子等着送饭上门。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二月花的饭并不好吃,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吃的爽的不得了,因为没有挤食堂的那份遭罪,可以足不出户享受饭来张口。但毕竟菜做的不怎么美味,后来一段时间里二月花变成了昨日黄花,被我们遗忘在角落哭泣去了。

从大四那年开始,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毕业的心浮气躁在作祟,我们愈发感觉学校食堂的饭食真的是恶心到了极点,每天基本上三过食堂而不入。与此同时,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纷纷将原先的菜地占领,平地崛起一条小吃街,跟着崛起的还有伟大祖国火箭腾飞般的物价,但物价虽涨生活费原地巍然不动。

那时候念书的大多都是穷学生,油发飘飘荷包瘪瘪,扭头一笑屌丝嘴脸。女生还好,胃口小,一顿饭随随便便也能打发,男生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当口,一天下来兜里啥不剩,而且还嘴里淡出个鸟来,于是一时间吃什么饭成了一件屌丝们非常头疼的事情。

豆包也是干粮,逼急了绝路总能逢生,忽然就又想起了二月花。旮旯里翻出小名片找到电话一问,价钱没变!那好,来一份盖浇饭!!

饭送到寝室的时候又惊然获悉不论送几份饭都不要跑腿费,五个馒头+菜=一份米+菜,还有盖浇面炒饭炒面饺子一应俱全,每顿饭前二十名订餐的还有免费的粥或者蛋花汤,短信电话QQ都可以订餐。啊,上帝!啊,佛祖!啊,二月花!大家开始换着花样照着点菜卡上订餐,饭盒挺大,装的也满,这下也不觉得不好吃了,还推选了鱼香茄子盖浇饭是头牌大爱,甚至后来每个礼拜至少有三到四天都靠二月花给人生带来惊喜和希望。

那时候还没智能手机,也没微信,个人电脑更是难得一见,谈恋爱发个短信都是凑齐70字,不多不少,不浪费一毛钱。每次发短信订餐,生怕老板没看到,最后一句我都会强调“收到短信请振铃”,老板很懂,次次都第一时间振铃过来,三秒挂断。电波传心意,点滴都是情。不论下雨下雪不论刮风打雷,送餐照旧,乐坏了我们这些被食堂蹉跎的懒人们,到后来,连送餐的女孩子我们都认识了,每次去教室时候路过食堂,那感觉真陌生。

大四下学期出去实习找工作,没混学校,上学期期末最后一次叫了鱼香茄子盖浇饭,记得很清楚那天还下着大雪,饭送来还冒着热气。赏雪景吃美食,当时不禁感慨一定要给二月花写个表扬信,表达一下衷心的感谢,没想到这个信来的迟了不止一点点,是很多点。

后来混社会的我吃过很多盒饭,喊过无数外卖,定居四川后更是吃了数不清的鱼香茄子,可那种象牙塔里二月花般的小确幸再没有出现过了。自毕业后众人纷飞天涯,在各自的城市拼搏奋斗,再没有过一起肩并肩排排坐的时光。

有时偶尔会想,大家走出来这么多年了,你看的景,我走的路,你听的曲,我唱的戏,都相去甚远,真有一天肩并肩排排坐,你还是你吗?我还是我吗?或许,这压根不重要。你我都遇到过那一场二月花就足够了,毕竟这场花一辈子也就看这么一季,想再多看一眼,门都没有。

那些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的岁月里,二月花不是最棒的,却给了我们当下最想要的温暖和满足,不然真不知道这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里,踩在社会大门门槛上找不着北、面对过去或是未来都焦灼不安茫然失措的我们,要靠什么长大。

可是,岁月里的二月花,一晌看完,你转身就长大了。

又是一年霜叶红时,再见,二月花。还有那一起赏花的人们啊,长的比我美的、体重比我轻的,你们乖乖散落在天涯,就别来见我啦。

文/ 雅雅
图/ 雅雅

父爱不是如山,而是如肉

炖肉吧,爸爸都说父爱如山

厚实而沉静

在我家

父爱的客观存在是一道道硬菜

温暖悠长的味觉记忆

记忆里,每每打牙祭、吃大餐都是爸爸主厨,甚至亲戚们聚餐,不管是谁家组织的,灶台边上那个人多半是父亲。无论是手扒羊肉还是牛大骨头,父亲都游刃有余,不管是农村土灶还是煤气小灶,父亲都发挥稳定。他,就是我心中的一级大厨,生来做的一手好饭。但母亲却说,你们的爸爸结婚十年不会做饭,是儿女成就了他的厨艺。

外出读书时期,放假回家父亲都会先问好开学的日子,然后就开启美食安排,要赶在我和哥哥离家返校前把他拿手的、我们爱吃的都摆上桌。制作美味需要好的食材,父亲下班就骑着摩托车,到陕蒙交界处的农村去了。

我不曾跟着一起去,每每都是天黑了,听到大门拴转动的声音,飞奔出去,摩托车灯明晃晃的照在脸上,父亲像个胜利者满载而归。摩托车两侧吊着的两个蛇皮袋,鼓鼓囊囊,仔细打量似乎还有响动。父亲拍着裤腿上的土,笑着感叹:这鸡真不好追。帮忙打开袋子,抱出一个个活物,土鸡的腿都被小布条绑着,动弹不得。父亲通常要把它们连夜宰杀,退毛清洗。那时我就负责倒热水、提鸡腿、准备白酒打火机。鸡肉好吃,处理的时候气味却是难以描述。

提着热茶壶将刚刚煮沸的水倒入盆中的时候,蹲在父亲对面,举着滑腻腻的鸡腿等待鸡开肠破肚的时候,以资深小帮手的经验,我一遍一遍做好心理建设,终究无法抵御一分钟后散发出的味道,腾不出手捂鼻子,只能好好享受,鼻翼一张一翕间,浑身无比通透。

父亲的拿手好菜无一不是荤的,手扒肉、粉鸡肉、八块鸡、猪肘子……无肉不欢。而且父亲信奉“好厨子一把盐”,菜品色香味十分浓郁。

手扒肉被剔的薄厚适中,从表皮到嫩肉到骨头都浸润了饱满鲜咸的肉汁;粉鸡肉表层包裹的面皮同样因为鲜咸的汤汁最大限度的与里面的鸡块融为一体,你侬我侬,以至于我再吃别人家的,觉得那是鸡蛋泡泡里包了鸡块有些寡淡。

父亲做这些大菜讲究肉饭统一,炖手扒肉的汤留着,下米,熬一锅活粒儿饭(羊肉粥);八块鸡吃罢也一定有一碗鸡汤山药糊糊泡捞饭等着……每每是刚吮吸完手指上的油脂,又端起一碗……

随着我们兄妹毕业参加工作、母亲退休,我们和父亲开始两地分居,父亲做大肉菜的机会少了很多,而我们也更注重食材的多元与清淡。

每周五晚,父亲驱车一小时赶来与我们相聚,后备箱里满满的食材,农村猪肉、土鸡、土豆、葱、甚至大米、白面,父亲俨然成了食材的搬运工。相聚的两天里,父亲跟母亲因为抢厨房发生争吵,母亲坚持孩子们都减肥要吃清淡的小炒,父亲非说母亲没好好给我们吃好的。

被厨房拒之门外的父亲不甘心地问我们要不要吃肘子?冰箱里还有个鸡呢,放久了不好了,我们总是笑笑说吃不进去。父亲便不再言语,默默的开始看电视。

我们拒绝了肉油盐的同时也推开了父亲还有远去的童年。其实,我们平时与同事朋友也没少吃了猪脊骨、烤羊腿……

我开始理解了父亲这几年更加热衷准备年夜饭的原因了,也许在那段时间他可以安心准备他的大肉菜,过年总不能也清清淡淡吧。

2017年春节前,下了大雪,路面结冰,父亲摔倒了,手掌骨裂,打着石膏。我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偷偷准备你那些酱牛肉、粉鸡肉、炸丸子了。父亲说:没事,一个手也可以。我有些生气他的执着,冲他吼:谁还吃那些,做多了整个正月都得天天吃。父亲没说什么走了。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睡了懒觉起来,张罗着贴个春联和窗花吧,不然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然并卵,一如平常的过了中午,下午。晚上父亲回来了,每年他总是年三十当天值完班,然后才赶来跟我们过年。开门瞬间,我呆了,打着石膏的父亲大包小包提着一堆,吊着胳膊的纱布歪歪斜斜的耷拉着,一进门就说:车上还有东西,下去搬……我们齐声说:年味儿来了……

原来,我们的胃要比我们更爱我们的父亲!

年关在即,炖肉吧,爸爸!

 

文/ 一片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