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都知道,我酷爱吃面食。第一次听说的人,一般都会表示一下惊讶,然后若有所思地说“挺酷”。不管他的老家是水稻绵绵不断的江南还是面食倍儿多的山西陕西。
小时候对于面食最初的记忆是素馅饼和肉馄饨。馅饼是陌生大妈的馅饼,馄饨是妈妈做的馄饨。
童年的时候住的是父母学校里的家属大院儿。一片儿的平房,同龄的小伙伴们集中扎堆都离得特近。学校门口总是有很多类似现在夜市的小推车,但不是在夜里,而是在饭点儿出没。那时候食物贫瘠没有那么多花样,推车小摊儿不外乎煎饼果子(我们那里叫鸡蛋饼儿,我只爱吃夹油条的)、烤红薯、炸鸡排、馒头,还有一个大妈卖的馅饼。都是不分季节一年四季常年推着车守在固定的地方。
大妈的馅饼是当场烙的,就在一个类似煎饼锅的推车上。锅边简单地摆着一小罐矿泉水瓶儿装的油,一个怎么看都像用来刷油漆的白色刷子。大妈的生意总是很好,一到晚饭点,学校的学生一窝蜂地涌到门口,围住大妈的馅饼摊儿,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半个的我这种和大黑锅差不多高的小不点。
大黑锅是平底,刷干净,拿装油的矿泉水瓶儿倒一点点的油,拿刷子涂满整个锅底,使整个锅保持全部沾到了油又绝不能有丁点溢出的状态。大妈拿出一个事先揉好的面剂子(面团),大拇指按出一个窝,另一只手拿筷子舀一小勺馅儿,捏住放在锅上,轻轻一压,一个馅饼齐活。过一会馅饼发出滋滋声的时候拿刷子轻轻刷一遍油,翻个个儿,另一面再刷一遍油。大妈的整个动作如清晰的流水线一气呵成,一个刚放在锅上又忙另一个,不一会儿一锅馅饼便带着诱人的香味滋滋地出锅了。馅饼不大不小,馅儿个个均匀绝不会哪个多或者少,因为油放得少反倒吃多少都不腻。
很遗憾我不记得都有啥馅儿,想来也不外乎韭菜茴香白菜一类。反正在我的记忆中我每次只吃韭菜馅儿的。为啥?小时候吃东西挑嘴,就爱吃这口。
关于肉馄饨的记忆主要集中在一个夜晚。我清楚地记得是一个冬天的夜晚,院子里的房檐上结了几个大大的冰柱。那时候家里不太常吃炖肉,更很少吃费时费力的肉馄饨,所以听说那天晚上要吃肉馄饨兴奋地老早就盼望着。一开始我在温暖的小房间里看动画片,我妈我爸都在厨房里忙着包馄饨。
忘了是因为他们下班晚了还是技艺生疏不会做,反正这顿饭晚点了。过了正常的晚饭点,肚子饿的咕咕叫得我离开了电视机,跑去厨房看。小厨房暖黄色灯光下一个个躺在菜板上的馄饨让饥肠辘辘的我不停地吞口水。呆呆地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我绝望地觉得看起来短时间内吃不上,就只能又晃到院里数房檐的冰柱。屋子里的动画片已经结束了,新闻联播对那时候的我而言没有一点儿吸引力。我裹着大棉袄无聊的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房檐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数了好几遍,进门探一探,还没熟。呆一会再探一探,仍旧没熟。至于后来,我自然还是吃上了个儿大肉多的馄饨,但是记忆已不甚明了。只是那一个充斥着极度盼望的夜晚以及散发出阵阵香味的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厨房,让我现在对馄饨都有种道不明的特殊情结。
后来,我长大了些,搬离了家乡换了城市生活。小时候住的平房卖了。
现在我口味没小时候那么挑了,什么都吃。可还是对面食情有独钟。稻香村是我多年的心头好,隔一段时间不去就心里痒痒。义利面包小时候只有维生素的和果子的,现在加了黄油的奶酪的红果的其实味道也没有什么差别。米饭可以很久不吃一阵子不吃包子饺子馅饼就想得很,什么馅儿都喜欢。
豆角面豆角粘卷子是隔了一阵子不回家后想吃的家里的头号饭菜。牛肉拉面哪的都好其实我吃不出来什么大差别。板面我觉得有的都是苍蝇馆,家乡特别多,走几步就是一家,但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吃了。在宿舍常常会自己煮粗粮面吃,放点汤料鸡蛋火腿就是最美的夜宵了。朋友来了会做意面给他们吃。馒头夹榨菜或者腐乳可能是我吃到过的最廉价的美味了,嗯,还有裹上鸡蛋炸的馒头干。
突然想吃打春时候家里做的春饼,配着切成厚片的酱肉肘子。
听说家乡的小院儿最终还是拆了。
文 徐可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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