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饭的,多半都是温柔的人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做吃的。

从一个只会帮忙洗菜的旁观者,到不慌不忙地一个人也能张罗一桌子菜,到底这中间是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发酵?我想,很难说清楚。

或许,是想要看见我爱的人夹起一筷子我精心烹制的菜肴,送进嘴里细嚼以后,脸上露出大放异彩的表情;或许,是想要听见大家伙们一扫而空桌上我盛放的美味,拍着肚皮直呼过瘾的感叹;或许,是喜欢大家因为吃而相聚一起说说笑笑的那份热闹;或许,是享受那新鲜的食材在清水中浸润,在砧板上随着菜刀时起时落,在锅中上下左右翻动,最后置于陶瓷盘子里万般静好的模样。

最近,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家务做得少了,包括做饭,总觉得生活少了什么。那天,看了一个料理公众号推送的甜品食谱,闲来兴起,便跟着步骤动手做起来。

重点的一步是做小丸子。将酸奶一点点加入到糯米粉中,白瓷般细散而柔软的糯米粉,慢慢地,在我的手中凝成了一个完整的面团,确定软硬适中后,再取小小的一撮面团,用掌心的温度和画圈的方式,揉成圆圆的一颗。如果图方便,其实可以拿速冻的汤圆代替这手工的丸子。

但在重复的动作中,我的心是静下来的,思绪是飘远的——想起那时候,小小的我站在灶台边,看着外婆将馒头胚子放在裁剪得大小刚好的青叶上,搁在蒸笼上蒸,不足十平米的厨房,水汽的白雾与柴火的灰烟相互缠绕着徐徐上升。

想起那时候,一家子围着竹匾而坐,左边两桶子的糯米,分别调了咸甜两种口味,竹匾上叠着一沓清洗过的湿粽叶,每个人的双手都灵巧地运作着,舀一大勺糯米,填几颗红枣花生或一二瓣香菇肉片,合上粽叶,扯细绳捆扎结实,丢进右边的空桶,边聊着家常,粽子也随之满上来。

想起那时候,外婆捧出刚蒸好的红豆馅粿子,红皮馃子面上印有好看的花纹,一块块分摊于竹匾上晾凉,竹匾就搁在院中的石板凳上,馋嘴的小家伙们就聚拢过来,边吹气,边送进嘴里;想起那时候,外婆站在油锅前,拿着长柄铁勺,抹一层米糊,压一掌心的碎菜末,再添搁肉块和海蛎,最后以米糊浇合,放进金黄的热油里炸,一会儿工夫,就有一大盆的香脆而鲜美的海蛎饼了,如果这时我要离家,外婆便会拣个干净结实的塑料袋子,往里装十多块海蛎饼叫我带走。

那时只知道外婆的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味与料的调配总是适中得不偏分毫。倒是不知道,外婆做吃时是如何的耐心。食物吃在嘴里,或许吃出的是一个人的味道与心情。但是做吃的,就不止如此了,还有揉进食物里的一分一秒的时间,还有对一蔬一菜的专一凝视的交融。你能切实触摸到时间的流逝,在你的双手之间;亦会感恩于农夫的辛苦劳作、大地的丰盈产物,在你的心口之间。

我想,今年夏天,我还会做一锅香辣小龙虾,不为别的,只为我想做吃的。

 

文/ 安妮特云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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