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那我一定是一瓢又咸又涩的海水,泼落在长江以南的淡水河畔,免不了几分落寞。
但随着时间的游走,我身上带来的那份苦涩味道被日渐稀释,自然觉得轻松许多,但也忧心,是不是海水最美的鲜味也将要被淡忘?
菜干饭,彻底征服贪婪无比的舌头
每次回娘家,或是从娘家捎来东西,总少不了海鲜干货,好拿,方便存放,而且味道鲜美至极。可惜,我先生适应不来,说是有股难闻的腥味。
记得第一次做菜干饭,用热水泡开干虾仁和花甲肉,切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爆出香油,和着切丝儿的卷心菜和胡萝卜一起翻炒。
另一头,在电饭煲里,淘过水的白米上,铺上苏醒过来的虾仁和花甲肉,还加了生抽、老抽和细盐调味。
五花肉的香喷,虾仁、花甲的鲜美,卷心菜和胡萝卜的清香醇美,三重口感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彻底征服贪婪无比的舌头。
端一碗坐电视机前,边看边吃,既满足口腹之欲,又享受着这种寻常日子说不上的惬意,不由得感到小确幸。
第一次做菜干饭,出乎意料的成功,我先生吃下两大碗,还舔着嘴巴说好吃!我也毫不惭愧地说,似乎比我外婆做得都好吃!
但第二次,他就避而远之了,说闻不惯那海鲜干货厚重又刺鼻的腥味。我无奈地摊手,不知如何是好。从那以后,冰箱里海鲜干货消耗的速度极其缓慢。
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去年夏天带来的干货都还剩大半,甚至有的还未开封。
干贝蛋羹,似乡愁
总把最浓的鲜味藏在入口的一瞬
我突发奇想,既然我先生受不了那股腥味,那想办法淡化干货里的腥味不就好了?
于是,我琢磨出另一样菜式,是干贝蛋羹。干贝在热水里泡软后,切成碎碎末儿,烧开水的汤锅里,倒入冷水调匀的生粉、蛋液。然后下干贝肉末,撒上胡椒粉,滴几滴香油,再撒一把葱花,对了,加盐后还得来一点鸡精,提出鲜味来。
这样的一碗羹汤,鹅黄铺底,绿珠点缀其间,看似清淡,但却把最浓的鲜味都藏在入口的那一瞬间。
我的思乡情绪又何尝不是如此?从不肯轻易表露在话语中,只有情到深处才哽咽在喉。
虽然不常把家挂在嘴边,但并不代表我不想它。把家藏在了心头,难以言说,却总是牵动着每一处神经。远嫁他乡,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是浪漫,也对;说是看透之后的出逃,是决裂,也对。爱与恨,愤怒与愧疚,怀念与刺痛,同时纠缠在心口。
当我望着生我养我的那个家的方向时,眉头总会不知不觉紧皱。或许就像我先生面对那把海鲜干货时一样,于我是鲜之回味,而在别人却是无法承受。但谁又分得清对错呢?
文/ 云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