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翻身战

人和物都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其貌不扬的大南瓜从瓜菜最底层一跃成为高级餐桌上的上等菜。

记忆里,南瓜一直是灰暗的形象存活于我的内心。那时候,基本谁家的饭桌上都会摆着一大碗熬南瓜,黏糊糊的一团,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食欲。而我家南瓜都是做汤,做那种黏糊糊的面汤,一块块南瓜四仰八叉地横在里面,吃到嘴里既没有香味儿也没有嚼头,只为填饱肚子。所以那时候喝南瓜汤,我都是捏着鼻子勉强吃上半碗,宁肯饿半晌也不肯再多喝半碗。

后来,抱着离开南瓜的执念,离家远行。经年之后,不知不觉我都差点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南瓜”这么一味菜。直到那次济南之行,“南瓜”这个东西才重新回归我的世界。那次,在一家很有点档次的餐厅吃饭,其中有一道菜叫南瓜盅,菜还没上来时候,我就心里犯嘀咕,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南瓜这样的菜?而当一群人干了第二杯酒的时候,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只浅瓦罐,瓦罐里面是一只带皮的南瓜,“哎呦呦,还带皮呢,什么呀!”心里却这样贬斥着,没想到南瓜盅居然摆到了我跟前。我低头偷笑,离我最近但我是绝不碰它。

须臾,旁边的大姐拿掉了上面由南瓜自己削成的盖子,一个鱿鱼卷和一只虾仁披着橘色的薄纱鞠躬迎客,南瓜盅里面各种食材散发出的鲜香之气扑鼻而来。哇!我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心里对南瓜的屏障马上崩溃,急速地原地拐弯,拿起勺子舀一勺橘色的汤汁放进嘴里,咸鲜中有微甜,是南瓜和各种海鲜、鸡肉、火腿的混合味道,确实是奇特的味道,也是我从未领略过的好味道。

虾仁嫩滑,鱿鱼卷筋道,肉糯香汤醇美,吃一口南瓜,绵绵软软,细腻如凝脂,香气内蕴,卓尔不凡。南瓜虽然外不秀,却是非常的慧中,真让我刮目相看了。哎呀呀,一个南瓜盅就能摄走一个吃货的魂魄。

整个济南行最是这一道南瓜盅最让我意犹未尽,回味悠长。

伟大的厨师就这么让南瓜登上了大雅之堂,真如灰姑娘变公主。慢慢地,我留意到南瓜的营养价值,降血糖、防癌,没想到今日南瓜也就成了养生家餐桌上的上品。

南瓜除了可以做南瓜盅,做成南瓜饼也是蛮美味的。将南瓜洗净去皮籽,上锅蒸熟,用料理机打成泥,1:1的比例加入糯米粉和适量白糖,做成大小相同的圆坯子。热锅倒入食用油,待油烧到四成热的时候,把南瓜坯子下进去,炸至金黄色即可。香甜酥糯,可口至极。如果手巧,还可以准备一些红豆馅子做成南瓜剂子,包在南瓜里面,那样吃起来,口感层次就觉得丰富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更简单又富营养的做法,直接将南瓜带皮带籽上锅蒸熟,在料理机连皮带籽一同粉碎,加入牛奶,做成南瓜牛奶。早餐有这样一份南瓜牛奶,富营养又饱肚,不知不觉竟然也成为了我的新宠。

正如汪曾祺在做饭里面说道,人还是要多去吃一些东西的,多让舌头去领味不一样的体验。人就是这样子的吧,总要新的尝试,才会对生活多一分包容。所以呀,千万保持一双猎奇的双眼去看待周边的事物,这样子想来,好似在岁月里丰富了好些许了。

文/齐容容

奶奶,我也会煎红糖年糕了

1

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推开熟悉的家门,客厅电视柜前,饭厅酒架上,摆放的都是奶奶年前亲手做的年糕。数日里烟雾弥漫的天气透过阳台敞开的门缝将屋内四处打湿,乌灯黑火之下这个空间显现出一片荒芜。墙角父亲的那些花耷拉在地,饭桌上还散落着那天来不及收拾的剩菜残羹。

望着这湿湿的房间,他仿佛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掐住了脖子,说不出来的压抑。就是这股湿漉漉的潮湿,才会有那个湿滑的楼梯,他的奶奶才会意外地跌落伤亡。

这天,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漫长。从他还在岗位上接到这个噩耗时,整个人似乎失去了判断。机场汹涌的人流挤压着他的耐心,焦灼的等待漫长得快把人给吞噬了。当冰冷的仪器上显示一切等待都要结束时,他全身瘫软无力,连话都说不口了。

潮湿的天气一直在持续。直至次日出殡,他都一直坚守在奶奶身边,密麻的胡渣早已爬满了他消瘦的下颚,病房里让人作吐的药水味道依附在发潮的衣服久久未能散去,他就如儿时生病时奶奶守护自己一般守护着她,寸步不离,只求陪伴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2

捧着手中的年糕,浓厚的米香再次唤醒了记忆的味蕾。

义取年胜年,籍以祈岁稔。南方人尤其爱在年前亲手做上一块年糕,待到元宵就聚集家中老幼一同分享,寓意来年大家都能万事如意年年高。儿时在老家过年,奶奶总会提前呼来左邻右舍一同制作家乡的年糕,从和面到打糕,他一路跟随在奶奶身边玩耍,不管四处散落的面粉如何刺鼻,制作过程多么的无趣,但只要爽而滑口的年糕递到嘴边时,浓浓的爱就能将祖孙俩人的心紧紧牵连在一起。

归家的那天刚好是元宵。从不做饭的他走进厨房,掏出了砧板,按着手中软绵的年糕,即笨拙又精确地挥刀切出了厚薄不一的六块年糕。六块这个数字是祖孙俩人从小就定有的小规矩,儿时的他,嘴很馋,尤其爱吃奶奶煎的红糖年糕。当时的奶奶为了防止他多吃,每到元宵煎年糕的时候,都会从煎好的年糕中挑选出卖相较好的六块,不多不少地摆到他面前,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把碗中的年糕消灭。

3

油热下锅,孰不知年糕上的水珠在滚烫的热油上四处飞溅,烫得他急把手中的锅铲抛开,直抖擞得退后几步。那句“快出去,厨房油烟大”的叮嘱不断在脑海闪现。

由于油温过高,在外围较薄的两块年糕开始弯曲,边缘部分已焦酥。他不顾油溅的疼痛,拿起锅铲翻过年糕,却发现软绵的糕块不仅粘住了锅底,还合到了一起,烤焦的味道盖过了年糕的米香瞬间弥漫着整个厨房。

熄火装碟后,他掏出了冰箱里的红糖和冰糖。红糖浆配煎年糕是奶奶独门秘方。奶奶制作的年糕自带糖分较少,直接吃对于小朋友来说会略显清淡,故要辅以一勺红糖浆。在小锅里加入少量的水后煮沸,加入敲碎了的糖块,一直熬制到糖浆粘稠无水分。虽然他知道做法,却不懂如何去控制火候和把握熬制时间。糖浆在融化翻滚后,再次冒起了白烟,焦味四窜。他急忙伸手去抓住小锅的手柄,却被烫得缩回了手。一瞬间,跌至地上嚎啕大哭。

4

放凉的年糕变得更难以分开,他直接用手辅以筷子将整块年糕夹起,表面布满焦黑的年糕与因烤焦而变苦的糖浆在口中相遇,记忆里红糖年糕理应有的外酥内嫩和甜蜜均不知所踪,苦涩感再次击中味蕾,眼泪漫出了眼眶。

味蕾竟如记忆般脆弱,原来毕业后的五年,这熟悉的煎年糕味道早已从他味蕾中模糊,过去不懂珍惜相拥的时光,想去追忆时却发现那再也回不去从前。

人性本贱,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的重要,失去了才想起陪伴的可贵。对于过去的习惯,熟悉得不想去改变。对于未知的离别,却渐渐地滋生了恐惧。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和冬瓜糖的美好邂逅

每每吃到冬瓜糖,我就禁不住回想起第一次吃时的惊喜和感动。和冬瓜糖的第一次邂逅,美好得令人难忘,又觉得自然得如久违重逢。

七岁那年的春节是在老家过的。虽然这件事距今已久远,但依稀记得当时很早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拖起来去拜访小姑姑。说起这个小姑姑呀,虽然我只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她开朗的性格和温暖的笑容给我留下来了很深的印象。年幼的我,对那一年的春节走亲访友的情景可以记得如此之深,我觉得还是和冬瓜糖脱不了干系。

那一天,爸爸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在一家小超市前停了下来。我一跳下车就被人用力地握住了手,那双手很粗糙,布满老茧但是却很温暖。前呼后拥地进了超市,姑姑笑眯眯地看着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钻进了一排排的货架中,悉悉簌簌半天,手上拿着两包东西又走了出来。她把一包先递给了我妈妈又把另一包递给了我。绿色的包装袋上写了三个大字:冬瓜糖。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他们胖瘦不一,均匀地散落在塑料包装袋里,我径自挑了一块最大的塞进嘴里大口嚼着,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小粗暴。该怎样形容这个让人惊喜的味道呢:薄簿的一层糖衣入口即化,包裹着的果肉松松脆脆却又不黏牙,香甜的同时又带有丝丝薄荷的清凉。

当然,美食之所以令人难忘。不仅仅是它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好滋味,更是悠悠如溪水的岁月吧。

小时候爸爸是个大忙人,经常出差,一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他又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我们的谈话模式,他大多数情况下都只选择聆听。一通十分钟的电话起码有八分钟是我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而爸爸则只利用我那余下的两分钟简短回复,有时候呀还真简洁地让我哭笑不得。

可当他得知我喜欢吃老家的冬瓜糖后,每次回家第一件干的事,不是拖鞋子也不是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而是朝里间的我,笑着喊道:“馋猫,冬瓜糖要不要吃啊。”这时,我就会飞快地从里间屋里跑出来,一溜烟地跑到门口,迎接爸爸,迎接我最爱的冬瓜糖。妈妈则倚着门框,无奈地摇摇头,微笑地拍着我的脑袋。

爸爸早已不再如此频繁地出差,但这样温馨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让人难忘。如今爸爸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挑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搬三把椅子,全家人一起坐在阳台上,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冬瓜糖。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同理,食物于人的意义也是一样的,能够时刻陪伴在你的身边,在漫长岁月中和你一起分享喜悦,排遣悲伤,为你化解时不时蹦出来的“小疙瘩”。

我想,这就足够令人动容,念念不忘那曾经舌尖上经历过的每一丝感动。这样想来,怪不得现在喜欢吃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食物与人,与情感,还是夹杂了太多私人化的东西。

但不管是好胃口,好食物,还是人,可以一直陪伴左右都是值得暗自窃喜庆幸的。

文/旧城梦境

我的零食分你一半

忘了多久没有吃零食了,好像工作后就不怎么吃了,之前写过一篇《大叔和他的零食》,很羡慕大叔到而立之年依然能保持童真和豁达。想起来,这样和零食相伴的时光大多只停留在上学的那会。那时候每天上学最盼望的就是下课和放学,不为玩游戏,纯粹只是因为舍不得学校门口那一排零食小摊点。                      

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兜里都揣着几块零花钱,今天我请你一碗刨冰,明天你还我一包罗D。学校的正门外是一排长长的台阶,进了校门便挨个经过一小一大两个操场,连接两个操场的是一排台阶,而在大操场的一侧则有一道小门,沿着小门的台阶往下,可以看到小贩的摊位从这里一直摆到了学校正门的台阶底。

小摊的生意总是特别好,当时就反反复复地鼓励自己,等我长大以后,我也要在学校门口开间零食铺,赚学生的钱,而自己同时在享受到这些零食的同时,也就成为一个小富翁了。

饮料的话,有健力宝、可乐、雪碧,但一般都要1.5元到2元,我们很少喝,倒是有一块钱的冰水,小小的一袋,从不同的颜色可以区分不同的口味,有草莓味、荔枝味、还有青苹果味之类的。后来出来了刨冰机,看小贩把一整块圆乎乎的冰块装进刨冰机里,在刨冰机下面放上一个塑料碗,手握刨冰机把柄,磨豆浆一样推着把柄,白花花的冰屑就掉落碗里,接着熟练地加入花生、芝麻、红绿条、葡萄干,一边撒一边问你想要什么口味,最后再根据我们的选择倒入相应的果汁。

其他解馋的食物还有很多,吃的最多的就是罗D。罗D又称粘花饼干,是一种泰国传到潮汕的零食。上面是颜色各异、形状参差的糖花,下面则是千篇一律的饼,即便如此,童年里依旧总对它有莫名的依赖,可能因为糖花甜吧。记得那时我们常不厚道地只把上面的糖花咬下来吃掉,饼则到最后分给其他小朋友吃。

五毛一小包的“济公丸”算得上是零食界的实惠君了,虽然很多药店都有卖这种玩意,小朋友更喜欢把它们当作零食。它就装在打火机大小的塑料小盒子里,吃时倒出两粒,味道有点像陈皮,可好多人更喜欢根据它的形状,把它叫成“老鼠屎”。后来大概是喜欢吃的人觉得这名字不好听,改名叫“还魂丹”、“济公丸”,瞬间提升了N个格调。

而最便宜的当属两毛一颗的猪油糖,大多人只听过猪油饭,未听过猪油糖,但猪油糖和猪油饭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一款名字听起来有点腻有点油,但吃起来还是感觉很香的糖果。然而遗憾的是,小学毕业之后几乎再没吃过这款糖果了。以前它在小孩子心中,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每天几块钱的零花钱,拿几毛钱买几块猪油糖,赶在晚饭前吃掉,再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

还有很多关于零食的记忆,来不及梳理和念想,与零食相伴的时光,大体是闲暇安逸的,无事忙碌,无复杂心念。换句话说,就是闲得嘴里淡出个鸟来时,就会很容易想起吃零食。其实现在回想,当年校门口那些零食也不见得多美味,但有些东西搁到回忆里,不管多久,想起来都足够温暖美好。

文/在云上唱歌

女人的第二个胃

都说女人有两个胃,一个用来储存正餐,另一个则来放甜品。如果呢,女人不是为了控制住日益发福的身材,应该没有哪个姑娘会去拒绝美食的。除了那正点的三餐外,剩下的胃就通通用来装下甜点吧!              

我从小就爱吃甜点,对甜味有着一种纯粹的依赖。我在想,这种依赖会不会是宝塔糖带来的呢?虽然它顶着糖的称号,却干着打虫的职责。正因如此,到现在我都不认为,那是个好吃的东西。记忆里还有挑着担子卖那种纯麦芽做出来的白色的糖,付完钱后,师傅就会叮叮当当地敲下一块给你。虽然不见得真有多好吃,但它因为可以拉出长长的丝,就令小孩子格外满足。每次吃完了之后,都把丝拉得满脸白丝,像极了白胡子公公。这种记忆多少都带上了童年的色彩了吧。

再后来,开始有了金丝猴,大白兔这些奶糖。这种奶香的味道充斥着接下来的童年记忆,等到稍大一些的时候,单纯的糖果已经满足不了吃货的心了。那腻死人的奶油蛋糕,甜到浓郁的面包圈圈,以及各式各样的甜点开始披上它们可爱貌美的外衣,伪装着它们的卡路里,开始行走江湖,拐骗吃货少女了。当然,那时候,我也不懂啥叫卡路里,只知道它们挥发着香甜的气息迎面奔来,让我应接不暇,自此沦陷。

记得,当我吃到人生第一支甜筒的时候,那应该是种瞬间被击中的感觉。站在百货大楼前,那时我就暗暗立下了人生第一个目标:长大一定要做一家冰淇淋店的老板。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立志理想都普遍应该是长大了我要做一名科学家、医生或者老师什么的才靠谱。可那时的我,别无他念,只觉得当了冰淇淋店的老板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很多的冰淇淋,直到吃到心满意足为止。

一直就记得一则饮料广告,无论多么糟透的心情,喝了一杯它家的饮品,头顶上都会出现一个小彩虹,瞬间晴朗。是啊,甜点扮演的就是一个太阳般的角色,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它就会飞奔过来对你展颜,让你觉得周身暖和,感觉自己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曾经,为了吃到一款特别想吃的甜点,在下了班的路上,特地转头驱车近两个小时。甜品入口那一瞬间有着超大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横扫了所有工作上带来的疲乏感。有时候,爱吃甜点,倒也不是真的为了口食之欢,可能更多的是爱它给人带来的温暖和力量吧。

在情绪崩溃的瞬间,在阴霾寒冷的冬季,在无助彷徨的时刻,在每个身边没有人可以安慰的黯然时,一块蛋糕,一桶冰淇淋,甚至是一杯自己做的奶茶,都足以让人舒展开眉间的雾霾,在瞬间温暖。

所以呢,爱吃甜点的人,笑容一定会很暖,因为这种甜是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