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夜的午餐肉

工作原因,成为了一名昼伏夜出的新闻编辑。下班后,常在好身材和宵夜之间犹豫良久,最终暴露馋坯本性,高举双手飞奔着美食去了。

宵夜的肉类食谱里最喜午餐肉,无他,原料敦实、口感温润。这坨高端大气的肉也实在是四季百搭动静皆宜,重口如火锅、麻辣烫、麻辣香锅;小清新如餐蛋面、三明治。不得不说,午餐肉配火锅真是绝妙的体验,几片粉红色的肉在红油江湖滚几遭,赶紧夹起来塞进嘴里,都不用嚼,所有的香味在舌尖四溢,那番滋味,我还真是写不出来。

记得网上曾流传过一份顶级午餐肉指南,列举了平民级的梅林、祖师爷世棒、欧洲装逼货丹麦三花之类之类,午餐肉爱好者可自行淘宝。在本人砸了不少银子之后得出个结论,若是搭配重油重辣的川味美食,10多块的梅林就够了,记得一定要蒜!香!味!的;若是海鲜火锅的小清新粉,世棒的性价比之高,遇上网店打折的,千万多囤点。

据说世棒有段 “光荣”的二战历史——几百万美国大兵给这种永远也吃不完的倒霉罐头起了个绰号叫“灵肉”,令士兵们闻风丧胆:“厨师们会在早餐时煎午餐肉,正餐是烤午餐肉,晚餐则把它放在玉米糕里,第二天早上是午餐肉馅饼,饨午餐肉,午餐肉棒,还有煮午餐肉涂午餐肉油脂!”而他们的英军和苏军盟友则对这罐“灵肉”感激涕零,受欢迎程度大概不亚于美国坦克。

食物于我,一向是温情比口感重要,于是平民版的梅林午餐肉炒番茄成了记忆中关于家和生活的味道。从小,每到桑拿天就像得了厌食症,死活不肯吃饭啊急得我爸,起身默默拿两个番茄一盒梅林,几分钟之后一盘香气扑鼻的午餐肉出锅,夹一片还挂着番茄碎的午餐肉,滚烫的茄汁浸透了肉的里里外外,淋到米饭上……我就没出息地两眼放光端起了饭碗。

上班前的晚餐总是从简,有时接到朋友邀约匆匆出门,下半夜收工回家饥肠辘辘,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那盘几乎没动过的午餐肉炒番茄。旁边儿是我爸留的纸条:“晚饭做了午餐肉,回家饿了自己热了吃。”微波炉里走过一遭的午餐肉虽不再惊艳,但作为宵夜,它的治愈度100分。

犹记得,某次等做完版已将将天亮,冲去通宵营业的茶餐厅,一碗散发着方便面浓香的餐蛋面端上来,咬一口浸透汤汁的午餐肉(相信我,肯定是梅林级别的),轻易就治愈饿了一夜的胃和心。没有一片午餐肉的上班夜,最难将息。

文 周久意

午饭,一碗加料的牛杂面

​抬头,蓝色的店招是全国连锁的“湖南特色牛肉米粉”,不对,还多四个字:“正宗”和“常德”。面正宗与否我不知道,但老板是个正宗重口的热心湖南人。娘仨正吃着饭呢,见我拍照,端来一篮子青葱:“撒点这个好看咯。”拍好开吃,又问:“咸不咸,要不要加点汤?”作为一个汤罐子,到哪儿都找机会要人加汤的家伙,我当时居然说:“不咸,不加了。”旁边的中年女人补充说:“有些人吃了觉得咸嘞。”不好意思,我是一个浓淡皆可的吃货,辜负了你们一番好意。

其实,这碗面真的不咸,别看汤是酱色,又浮着一层油,但这是熬煮牛杂后浓缩的汤汁,所以尽管酱香味浓却非酱油咸水。而泡在汤里的牛杂们,早就煮得透透的,入味却不软烂,咬起来会听到牙齿因摩擦而发出的呻吟——比小朋友长牙时把磨牙软胶嚼得“嘎吱嘎吱”要更爽快,这个香啊,有厚重的肉味儿嘛。

作为午餐,一般人都会加个虎皮蛋,让面看上去丰盛一点,但我更喜欢三角形的炸豆干——老板在菜牌上写的是“豆腐,一元三块”。有的地方也叫豆泡,和牛杂一样,这些长得各种各样的三角形在那锅汤里已经泡得连她们的娘亲黄豆阿姨都不认识她们了,原本的焦黄色被泡得有点泛白,顶多只能算浅黄。不要小瞧她们,轻咬一下,就是满口的卤汁,不比牛杂汤逊色。这就是豆干的魅力,她们本身不仅味美,还有大肚量吸收外来的汁水,做一个有内涵的豆干。所以,每每麻辣烫,必点各种豆泡、豆干,当她们吸饱了汤汁就一口咬下去,嘴里嚼的不再是豆干,是满足。

这样一碗面,加料后也不过六元。早饭可以加蛋来一碗,午饭可以加香肠和豆腐来一碗,晚饭请自带青菜来一碗——人湖南特色的粉面里只有香浓的肉没有清淡的菜。

不过,“湖南特色”的全国连锁太多,水准参差不齐,要想吃到正宗的,别看店招上的字,而要问老板“咸不咸”,不咸的估计都不行。再就是看他们的碗,如果碗边有缺口,那证明吃的人多,选他家准没错。

文  雷夏

记忆里的味道:蟹壳黄

恍然发觉,上一次吃到令我满意的蟹壳黄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谓蟹壳黄,算是与葱油饼,油墩子,生煎包等等齐名的老上海经典小吃。这个有点乍一看摸不着头脑的名字,据当年外公的说法,是因为这浅金黄色的外皮与上海人爱吃的大闸蟹的蟹壳颜色相同而得名(虽然我觉得颜色差了蛮多就是了)。有咸甜两种口味,为区分分别做成椭圆形与圆形,内馅半真空而非实心,甜味的蟹壳黄的内馅是白糖,而咸味的内馅则是葱油与白萝卜丝。

小时候,小区的后门正对着个菜市场,外公经常带着我在那旁边的公交站等车。等待的时候,总是被开在一旁的小小点心店铺传出的浓浓香味所诱惑,拉着外公叫:“外公,我要吃蟹壳黄!”

外公笑咪咪地转过头来,用一口他引以自傲的老上海话问我:“要吃甜的还是咸的?”虽然咸的比甜的要贵两毛钱,但是我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坚定地说:“要咸的!”

外公出声招呼正在把热烘烘的新鲜出炉的烤盘摆到门面处的师傅,师傅就从一旁挂在墙上的袋子里取了塑料袋,手法娴熟地,取了一个咸味蟹壳黄,装进袋子递给外公,另一只手则接过外公递过去的一枚一元硬币。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蟹壳黄。掌心大小的小巧形状,还带着微有些烫的温度,烤得酥脆的外皮上撒满了白芝麻,那混合着面粉香与油酥香的气味让我无暇多观赏就一口咬了下去。外皮酥脆,一咬就会有许多酥皮与芝麻掉落下来,内层的面皮吃起来不干不涩,有层次感又有微微的嚼劲。一口过后,最让人食指大动的葱油内馅终于显露出来,合着面皮一同咬下去,颜色微深的青葱与细细软软的混了些许油酥味道的白萝卜丝混合,与芝麻香与香酥饼皮的面粉味叠加,简直找不出词来形容那一刻的幸福感。

儿时不曾留心观察做法,现在想来,大抵也是与葱油饼类似的揉面团加贴炉壁烘烤而制成的吧。也多亏了那猪油制成的酥油,让以前从来不吃葱与白萝卜的我迷上了这小巧的蟹壳黄。

小时候只觉得这味道唾手可得,但当我搬家、住校多年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早已难觅踪迹。后来似乎曾在饭局的餐后点心上见过蟹壳黄的身影,但是面粉味太重,咬了几口就觉得口干。现在还在做蟹壳黄的点心铺似乎只残存在静安、黄浦一带,口味好像也不再是简单的白糖与葱油,鲜肉,豆沙等等也加入其中。

记忆里的那份口感与温暖,虽再也寻觅不见,却也不会因为时光而褪色。脑海中那一口下去满满的酥脆葱香味,是儿时祖辈宠爱所留下的印迹。

文 伊然冰心

深夜菜谱:麻辣猪耳

上次准备做毛血旺的时候,去华人区的肉店没有找到鸭血,但却让我碰见了这久违的猪耳朵,着实让我惊喜了好久。

其实我从未见到未经加工过的猪耳朵,那一扇一扇的耳朵,让我想到了猪八戒。但当我把这些猪耳朵经过简单的卤味后,切成细条,那熟悉的猪耳朵又回来了,咬起来咯嘣咯嘣的口感,记忆中的麻辣味已经让我的唾液不经控制地肆意分泌了。

麻辣猪耳的灵魂其实并不是猪耳朵,在麻辣的世界里,猪耳朵可以被任何其他食材所替代,无法替代的是那些配料:香菜,榨菜末,以及灵魂人物——花椒油。

花椒油当然可以自己做,前提是可以购买到上好的花椒(这点对于身在澳洲的我来说,难上加难)。所以我直接去华人超市买了一瓶花椒油,纯粹的麻,很够。好多年前的超市里面会有一个柜台专门卖凉拌食物,可以自由选择拌料,猪耳朵,腐竹,香菜,花生等等。那时娘亲大人经常挑选海带,腐竹与榨菜,花生,香菜,辣椒油一起拌。我不大记得是不是有加入花椒油,但这次做麻辣猪耳朵加入花椒油,它开启了我对过去一切麻辣食物的回忆,当然也包括那已经不再超市出现的凉拌柜台。

麻辣猪耳的制作过程和方法没有丁点复杂之处,只要将适当的调料配以恰当的比例调制,再倒入所有的拌料,拌匀就可以爽快吃起来了。

在制作麻辣猪耳之前,猪耳朵还是需要进行简单的处理,例如将耳朵上的毛刮干净。在锅中倒入覆盖住猪耳朵的清水,加入花椒,葱段,姜片,料酒,以及八角,再倒入生抽,盐调味,老抽上色用。我的人生中,辣是永远的追求,所以一定会加入干辣椒壳。

曾在一个台湾的美食博客上看到,卤味有一个步骤是在养卤汁,也就是每次将卤好的汤汁去除浮油,香料再放入冷冻室里储存起来,下次卤味的时候再取出再调味使用。我家的冰箱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让我冷冻一整只锅,但上次卤味后我将卤汁大火收汁,把最后剩下的浓稠的汁储存在盒子里,这次卤猪耳朵的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卤好的猪耳朵,切成条状后就可以开始自由发挥调制麻辣汁了。老干妈油辣椒,生抽,老抽,盐,一撮撮糖,花生酱,葱末,蒜末,姜末,榨菜末,新鲜辣椒末,适量的清水,再加入花椒油,调啊调,搅啊搅,麻辣汁就大功告成了。这个汤汁也完全可以用于制作口水鸡。最后将麻辣凉拌汁倒入切成条的猪耳朵里,撒上香菜,拌匀就大功告成了。

这道凉拌菜我在睡前,裹着冬装做好。吃第一口时,我心中只蹦出这么一句话:夏天街边大排档的节奏!

图&文  许小暖

忘不掉的红豆冰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联络了。偶尔我还是会想起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初恋,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味道。

就像在最热最热的下午,吃进口里的红豆冰,又甜又冰,冷到舌头都痛了,但是还来不及再去感受那个滋味,就融化掉了。

以上是阿牛在他自导自演的处女作品《初恋红豆冰》里最后的总结。这部电影我非常喜欢,每到夏天都忍不住翻出来看一遍,不过今天要说的是红豆冰。

小时候在杭州,夏天最爱吃的一毛钱一支的小奶油雪糕,后来不容易买了,就改吃泰国米仁(芋头味),麻将(芝麻口味),光明的冰砖(香草口味),或者红豆绿豆雪糕。后来有更多口味可以选择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选这几样。杭州的夏天虽然非常热,但也就只两三个月,过了夏天雪糕就只有在冬天装酷的时候才啃一根了。后来去了南洋念书,发现一年到头都是夏天,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阳光流转,树叶长青,吃冰就成了生活必需品。

头一次听到朋友点Ais Kacang,以为Ais是Ice, Kacang是因为吃冰会喀嚓咔嚓响因而得名。但其实,Ais是马来话里的冰没错,Kacang则是豆子的意思,所以这道马来西亚甜点就是红豆冰了呀。

我了解的红豆冰来自一茶一坐的台湾红豆冰,冰打碎了之后在一块布丁上堆成小山,然后在表面浇上蜜过的红豆,洒一些炼乳,碗里剩下的空间就放珍珠仙草芋圆番薯圆,满满当当。吃要用汤匙,一碗吃下去,抵得上一顿饭。同样一碗冰到南洋则就轻盈的多。一般店里卖的红豆冰就是一碗饭的量,配料也不多,这样就能装在一个厚实的塑胶袋里打包带走,插一根吸管边走边吃。这样的塑胶袋还能打包热的奶茶或者咖啡,让初来乍到的我觉得好不新奇。

说回这碗冰。Ais Kacang一般都是五颜六色,绚烂的和热带的花朵一样。红黄蓝绿色的糖浆浇在冰上,好不热闹。少不了的配料当然是红豆,还有甜玉米,各式果冻,经常出现的还有海底椰和我的最爱,attap chee, 中文叫做亚答子,是一种棕榈树的果实。当初第一次吃Ais Kacang的时候,吃冰到一半咬到一个特有韧劲的东西,一看半透明的蚕豆大小,口感和半融化的冰一搭配,正好。如果是讲究新意的店家,则会在冰上加各种水果,甚至会有榴莲。吃不惯真的榴莲,加上一个榴莲味的冰淇淋球也是好的。

这一碗,就和阿牛说的一样,又甜又冰。用勺子吃一大口,或者用吸管猛吸一下,清凉就瞬间从喉咙下到了胃里,扩散到了全身,还冲上了头 。多吃几口,身体就凉了下来,好像打开了一个结界,把热气,烦躁都挡在了外面。如果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一口冰,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会是多有默契的美好。

我想阿牛忘不掉的,不是红豆冰的味道,而是和那些个和她分享过的时刻的美妙和戛然而止的无奈。

夏天要记得吃冰哦。

文 明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