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黄鱼鲜

我喜欢吃鱼,因为我父亲会做鱼。        

父亲年轻时当了几年厨师,做的一手好菜。在家吃得多了,在外边吃饭面对有些菜得瞎捣鼓几句“这个菜不应该放……应该放……应该怎么怎么做……这汤汁都没收稠……”朋友在一旁听着难免会说吃个饭那么多事,瞎矫情。我觉得不然,每种食材都有每种食材最适合的那种做法,就像做鱼,把三文鱼红烧,把像鲫鱼,鲢子这样的家鱼做刺身,吃起来未免让人感觉怪怪的,有点大材小用,驴头不对马嘴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做鱼,就对不起那条鱼,是对鱼的亵渎。

父亲原来清闲,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厨房上,做起来也讲究一番,后来慢慢就忙起来,做饭的时间也就少了。在父亲做的那些菜肴中,我唯独钟爱那道清蒸黄鱼。

上好的八两左右的黄鱼,去鳞,从背部鳍处破开,成双鱼状,这样的做法完好的保留了鱼肚的美味。掏去内脏,洗净,花椒大料一些,盐少许,腌制半天。黄鱼属于一种海鱼,调料的配合可以去其腥气,待香料味慢慢渗透鱼身,拿出,清水洗净。前期颇为复杂的准备工作算是做完了,后续的就比较简单了。

鱼身两边顺刺向各四五潜刀,切片状姜片依次夹入刚切好的鱼身。然后整条鱼放入大白瓷盘,再在鱼肚处放些葱丝,就算完工一半了,接着就是大火开蒸。一刻钟左右即可出锅,不过这还没完,还有两步:一是烧油,把油烧的烫烫的,然后拿着勺子在鱼身两侧进行浇油,可以听到次次嚓嚓的声音,鱼皮表面顿时变得焦脆。二是在盘子周围加些酱油,最好是那种蒸鱼鼓油,这样一盘黄鱼鲜就出锅了。

用筷子点开鱼肉,会发现鱼肉是那种蒜瓣肉,一块一块的,很整齐。夹起一块,蘸着盘中的酱油,放到嘴里。鱼的鲜香,调料的酱香就慢慢的融合了,不清淡,不重口,味道刚刚好。香料去除腥味,清蒸保留鲜味,酱油点著味道。每次吃父亲做的这道菜都恨不得把鱼骨头都吃了,父亲看到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总会笑着说“好吃下次还做”。  

岁月不饶人,最近站着父亲背后做菜,渐渐发现头上多出来了好多白头发,唉,突然自己有种沧桑感,可能父亲是变老了,忙碌了大半辈子,家里的顶梁柱。我也偶尔学学做,可是总是味道差些,少的是父亲这么多年的经验,对味道的把握程度,对生活的一种理解。有时候感觉自己站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做菜时认真的神情,感觉自己不是在学怎么做,更多学的是一种做人做事的态度。 

文/海风闲闲的
图/Pooi Wang Chan  循CC协议使用

清汤烫白菜

何谓清汤?就是在锅中沸腾至一百摄氏度的清水。

何谓优质白菜?就是在田间经过长时间的生长,无农药作用纯肥料施加的天然蔬菜。

何谓菜虫?就是无农药蔬菜在生长过程经常在菜叶上筑洞啃食的小青虫。

何谓生活?

一锅清汤烫白菜,做法其实很简单。现在每当有时候去奶奶家吃饭的时候,桌上必有蔬菜,而且做法也愈加的单一,便是清水烫。我想大概是因为老人家的年龄越来越大,对养生这方面开始着重关心,这一点是当我看见家里莫名就多出了很多瓶瓶罐罐的时候突然察觉的,自己询问才知大部分都是降血压的药物。家里的老人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老年病自然也是不可避免,就好比高血压之类的。于是自己也慢慢习惯这种清淡的饮食方式,同时也发现一锅清汤烫白菜也并未如自己所臆想的那般简单。

等待着清水煮沸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我却常如此没有耐心,看见锅底有气泡浮起,或是水面开始起波澜就迫不及待地将刚清洗干净的白菜放入。当然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对,后果可能就是会影响最后菜汤的鲜美还有白菜煮出来的风味。除非是迫不得已,我一般都是躲在厨房外偷窥那位而不是真正的小厨师。我奶奶以前也并不擅长与做饭,记得爷爷以前时常嘲笑她只会一道四季豆烧土豆。近几年,爷爷慢慢地离开厨房,而奶奶便开始自己学习着尝试制作不同的菜肴。她烧出了不少味道都十分不错的食物,可是仿佛也只有那道清汤烫白菜是餐桌上每顿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同样成为了自己记忆里最深的那一块。

接一锅清水,将燃气灶开至大火等清水煮沸,倒入少许食用油,备好刚清洗干净的白菜。把白菜慢慢放入锅中,注意不要将所有的一次倒入。等待至白菜融入清汤中,并不时用筷子在锅中翻动,让白菜每一处都可以与清水完全融合。此时清汤开始变为青绿色,参考清汤的水量适当撒入食言,主要清汤以清淡为主无需放入过多食盐以防整锅菜过于咸。等至食盐完全融化,进入到汤汁内便可将所有捞出锅,上桌。说实话,比起吃叶梗的部分,我更加倾向于叶片,当然了,菜心是整碗菜中煮得最软的部分,自然成了我的最爱。有时候,总会在食用时,发现烫上漂浮着青色的不知名物体,捞起仔细一看,是一条不大的青菜虫。不禁抱怨起奶奶洗菜不注意,可她总会一笑对我说:有虫的菜才是最好的,说明没有农药啊,而且菜虫有丰富的蛋白质。我想应该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或者是我太热衷于这碗清汤烫白菜,发现一条虫这种事情并不会影响到我对这道菜的喜爱。

其实,生活和这道清汤烫青菜有不少的切合之处。平平淡淡,有时突然发现一两只虫,有人认为这种发现是件大事,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不同的人对一些事情的看待想法都大不一样,从而就有了很多不同的生活观。很多事情有时并未那样的严重,只是在于自己把它扩大化了,自己给自己徒增了不少的烦恼。与其如此,不如在每餐的饭桌上自己做一道清汤烫白菜,或许能平复自己的不少烦心事。

文/幼稚困
图/挪威 企鵝  循CC协议使用

红薯滋味

这两天在忙着学做面食。却同时在思考着红薯的滋味。不是它有多香甜,也不是对这种食物有多渴念想得到。而只是想起它,以及一些记忆。

小时候,土豆(家乡称之为山药。山西的作家,统称“山药蛋派”)也有称作洋芋的。记得那时候,父亲带了一本《作文》回家。看到一篇《洋芋》,想入非非地想着这“白生生,大楞楞”的洋芋一定是一种好吃得不得了食物。到我成年后很久,才知道洋芋就是土豆。沾了洋字,大约又是泊来品。读了一点儿关于明朝的衣食住行的书后才又知,土豆是明朝时进入天朝的。它不挑地,产量也好,能当粮食,又能做菜,深得国人的喜爱。我小的时候则不以为然,只一门心思地想吃红薯。家乡出土豆,却不出红薯。日日渴念红薯。虽则还有其它许多食物在思念。虽说土豆切片儿放在冬日的火炉盖子上,两面烤到焦黄也未尝不是美味。可是我想吃红薯。

于是妈妈到处去找长途汽车司机,请他们想办法,在卖完一车煤后,能捎点儿河北的红薯回来。似乎是可以吃到红薯了,但冬日的大雪,司机的身体,以及河北今年红薯欠收等等因素,在我的渴念中,红薯一直远离着我。

红薯是甜的。这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而我只能想像着它的味道。应该比土豆好上很多。因为土豆不甜。

直到我长到足够大,快要变成一位老人以后。才开始随心所欲地吃上红薯。但我不会饕餮地吃,只是看到街边烤红薯桶后,为了满足眼睛的需求而买,我已经不再那么渴望吃上一口这种食物了。

但我喜欢这样的场景。在大都市街边的某一角落,一位老者,手扶着一个大油桶,上面是一个个烤得软糯香甜,舒坦自在的红薯。偶尔有一两个臂膊挽在一起身着超短裙的美丽姑娘,买一两个红薯,笑着离开。

大约都是女生在买红薯,女生是一种奇怪的物种。自己的男友或男人不洗脚,晚上不给上床,但街边的大油桶烤红薯却是一种美味。大侠是买街边油桶烤红薯的唯一男生?我的最亲密的爱人,虽则他本人并不喜吃红薯,当然他拒绝一切零食。在南国湿冷的冬夜,身着大衣的大侠在街灯亮起时,买了烤得要唱歌的红薯放在大衣内贴身衣物的外面回到家里。看到家里的妻女,面含笑意地位开衣襟,掏出让我或者侠儿尖叫的红薯来。

我们肚子不饿,却在家人扭开门锁的时刻,想着那一块红薯,一碗牛杂,一盒凉皮。而大侠则在一旁满足地看们笑或跳。

我是幸福的。

在生活中,若是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则更会想到我的母亲。一个总是把自己放在生活中劣势地位的我亲爱的娘亲大人。有一口好吃的到嘴边,会觉得不配这幸福而躲开。那个年代,从很穷很苦的日子走来的我的母亲。幸福或者美好来到面前时,只会躲闪。她避让开一切有关于她本人的幸福。而把许多美好争抢着放在儿女面前。

因着此,当我看到街边的衣着艳丽的女孩手拿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走过。或者看到卖烤红薯的老者。都会想到我的远在家乡的母亲。不知她此刻在干什么,也不知她是否想到我想着她。想着此刻她就在我身边。让我买一块暖乎乎的红薯,放在她的手上,看着她站在街边,大口大口地吞下属于她的而给到我的幸福。

文/杨燕妃
图/Alpha  循CC协议使用

诗情画意啖艇仔

因为高中时任性不好好吃饭而把肠胃折腾出毛病,导致现在的我只能“自食苦果”,饮食从淡从简,戒辣戒燥。说到清淡又简单的食物,粥品自然是上上之选。一碗碗清甜爽口的粥下肚,熨帖了脆弱的肠胃也温暖了疲惫的身心,会让自己静下心来,重新去发现这个缤繁复杂世界中细微却真切的小美好。

在众多的粥品里,当属艇仔粥最深得我心。发现它的契机很偶然,一个平常的傍晚,骄纵的胃口已对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鱼片粥感到腻烦,急切地想要新鲜的“美人儿”来挑起昏昏欲睡的味蕾。我拿着菜单随意地左右翻看,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点餐,感觉这也想吃那也想尝。瞟了一眼身旁的他,手肘撑起身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一着急,我胡乱的指着菜单上的推荐,催促他去点餐。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粥就端了上来。我好奇的瞅着,眼底尽是一片惊艳之色。真是令人胃口大开的“小鲜肉”呢!凝白的粥夹杂着嫩黄的蛋丝,顶上还有花生的红和葱花的绿作为点缀,看起来漫不经心却自有一番和谐意境,说不出的惬意舒服。他看我呆愣着,细心地替我撒上些许胡椒粉,勺了一口仔细吹凉送入我口中。不待入口,已是芳香四溢,鲜味调皮的不断窜入我鼻间一入口,那股香甜便迅速由鼻翼弥漫开来,充斥在我全身;吞咽下肚,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真是人间极品啊!回过神来我两眼放光,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小勺,自顾自忘我地品尝起来。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解决着自个的鱼香茄子饭,间或抬头笑看我贪婪的吃相。

勺子在粥里搅拌拨弄两下,鱼片、虾仁、海蜇、鱿鱼等食料便“争先恐后”地闯入我眼帘,让我兀自惊喜地叫出了声。后来了解到,艇仔粥之所以如此特别,不光因为它集众多物料之长,爽脆软滑兼备。就连它的煮法也是别具一格,以滚粥冲烫粥料,即下单即冲滚,随后在氤氲萦绕间品尝,方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出粥底的绵烂和粥味的鲜甜。

先别急着惊叹艇仔粥与众不同的口感呀,其中悠久的历史典故更是为它增色不少呢!相传旧时广州西郊,河道两旁遍植荔枝树,叫做荔枝湾,古羊城八景之一的“荔湾晚唱”便指此地。每逢夏日黄昏,不乏文人雅士及各方游客来此游玩,游河小艇穿梭往来。其中有小艇专门供应“艇仔粥”,口耳相传故称“荔湾艇仔粥”。渐渐地,连陆上的小食店都纷纷出售这种叫做荔湾艇仔粥的粥品了。现在这种广州的特有粥品,更是无论在街头食肆小摊亦或闹市茶馆酒楼皆可品尝到的一绝。

细细品味着这碗“颇负盛名”的艇仔粥,恍惚间我好似回到了旧时,乘着小艇听着小曲,眼前是一片诗情画意般的美好。待到啖尽碗内清甜之际,我脸上已是一片清明澄净之色,仿佛心间突然开出了一朵雅致脱俗的花,让人忍不住细心呵护,绵软相待。落在旁人眼中,那轻柔的神色不知是温暖了自己,还是温暖了整个世界。

文/浅浅
图/SimonQ錫濛譙  循CC协议使用

咬一口青团似春天

春天似乎总是格外眷顾江南,烟雨朦胧,草长莺飞,当属一年中最有韵味的时节。就连此时的食物也随着季节的变化,变得青翠欲滴起来。我第一次在周庄吃青团,就是这种感觉。

在江南的许多地区,清明食青团已有千年历史,历代都有记载。据说当年白居易经过一家青团店,对着那绿油油胖乎乎的青团垂涎不已,品尝后写诗赞道“寒食青团店,春低杨柳枝。酒香留客在,莺语和人诗。”据宋朝《琐碎录》曰:“蜀入遇寒食日,采阳桐叶、细冬青染饭,色青而有光。”一个小小的青团,不知包裹进去多少细软绵长的中国美食典故。

有一年在周庄,我熟门熟路地跑到一家老店铺去买阿婆菜。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精明女子,见我买了许多阿婆菜,笑嘻嘻转身从笼屉里拿出一只青团给我:“尝尝我家的青团,味道好得咧!”这是我第一次吃青团,手捧这只青色的团子,只觉油绿如玉,清香扑鼻,细细的豆沙馅吃起来甜而不腻,从色彩到口感真就像是将春天含在了口中,刹那间云淡风轻,恰如衔了一片嫩绿的柳芽,唇齿间被一层层清甜皴染,若有若无地浅浅略过。

资深吃客袁枚曾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青团的制作方法:“捣青草为汁,和粉作团,色如碧玉。”妇人们将春天采摘的新鲜艾草捣碎,在石灰水里腌渍后,过滤出鲜绿的汁液来,再兑入糯米粉中包为孩童拳头大的团子。青团馅一般分甜咸两种,甜馅为豆沙,咸馅为鲜肉,无论甜咸,均会包入一小块猪油,所以蒸熟后的青团更是看上去色泽青翠,糯韧绵软。

南方与北方,在饮食上其实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妙。南有汤圆,北有元宵,南有馄饨,北有水饺。每次吃到青团,我都会想起北方那憨态可掬的菜团子,同样的色泽明丽,同样是将美味包裹在其中。

我婆婆蒸的菜团子尤其讲究。她将春天的莙荙菜在阳光下晾晒成干,到了冬日,将干菜用沸水浸泡半日,那干菜返老还童一般变得青春润泽。剁碎后的干菜与红白相间的猪肉丁加麻油搅拌均匀,油光闪动,香气袭人,令人口水咕咚咚咽个不停!当你掀开蒸汽十足的笼屉,金黄的玉米面暄软如发糕,手捧一只滚烫的菜团子,左右手倒来倒去也不嫌烫;咬上一大口,玉米面的甜掺了干菜的异香,直转化为一股神奇的油润和鲜香,滑爽到你的舌头轻易包裹不住,细嚼之下,竟然如惠风徐来,万物新绿,十足的魅惑人心!

无论是碧绿如凝脂的青团还是金黄又朴实的菜团,都会令人吃出一股脑儿家乡的春日风情。恍若吃出一片雨后晴空,弥漫着青草泥土混合的味道,荡漾着船娘的悠扬小调,鸡犬相闻,两岸风景。

文/青螺
图/东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