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忙着学做面食。却同时在思考着红薯的滋味。不是它有多香甜,也不是对这种食物有多渴念想得到。而只是想起它,以及一些记忆。
小时候,土豆(家乡称之为山药。山西的作家,统称“山药蛋派”)也有称作洋芋的。记得那时候,父亲带了一本《作文》回家。看到一篇《洋芋》,想入非非地想着这“白生生,大楞楞”的洋芋一定是一种好吃得不得了食物。到我成年后很久,才知道洋芋就是土豆。沾了洋字,大约又是泊来品。读了一点儿关于明朝的衣食住行的书后才又知,土豆是明朝时进入天朝的。它不挑地,产量也好,能当粮食,又能做菜,深得国人的喜爱。我小的时候则不以为然,只一门心思地想吃红薯。家乡出土豆,却不出红薯。日日渴念红薯。虽则还有其它许多食物在思念。虽说土豆切片儿放在冬日的火炉盖子上,两面烤到焦黄也未尝不是美味。可是我想吃红薯。
于是妈妈到处去找长途汽车司机,请他们想办法,在卖完一车煤后,能捎点儿河北的红薯回来。似乎是可以吃到红薯了,但冬日的大雪,司机的身体,以及河北今年红薯欠收等等因素,在我的渴念中,红薯一直远离着我。
红薯是甜的。这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而我只能想像着它的味道。应该比土豆好上很多。因为土豆不甜。
直到我长到足够大,快要变成一位老人以后。才开始随心所欲地吃上红薯。但我不会饕餮地吃,只是看到街边烤红薯桶后,为了满足眼睛的需求而买,我已经不再那么渴望吃上一口这种食物了。
但我喜欢这样的场景。在大都市街边的某一角落,一位老者,手扶着一个大油桶,上面是一个个烤得软糯香甜,舒坦自在的红薯。偶尔有一两个臂膊挽在一起身着超短裙的美丽姑娘,买一两个红薯,笑着离开。
大约都是女生在买红薯,女生是一种奇怪的物种。自己的男友或男人不洗脚,晚上不给上床,但街边的大油桶烤红薯却是一种美味。大侠是买街边油桶烤红薯的唯一男生?我的最亲密的爱人,虽则他本人并不喜吃红薯,当然他拒绝一切零食。在南国湿冷的冬夜,身着大衣的大侠在街灯亮起时,买了烤得要唱歌的红薯放在大衣内贴身衣物的外面回到家里。看到家里的妻女,面含笑意地位开衣襟,掏出让我或者侠儿尖叫的红薯来。
我们肚子不饿,却在家人扭开门锁的时刻,想着那一块红薯,一碗牛杂,一盒凉皮。而大侠则在一旁满足地看们笑或跳。
我是幸福的。
在生活中,若是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则更会想到我的母亲。一个总是把自己放在生活中劣势地位的我亲爱的娘亲大人。有一口好吃的到嘴边,会觉得不配这幸福而躲开。那个年代,从很穷很苦的日子走来的我的母亲。幸福或者美好来到面前时,只会躲闪。她避让开一切有关于她本人的幸福。而把许多美好争抢着放在儿女面前。
因着此,当我看到街边的衣着艳丽的女孩手拿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走过。或者看到卖烤红薯的老者。都会想到我的远在家乡的母亲。不知她此刻在干什么,也不知她是否想到我想着她。想着此刻她就在我身边。让我买一块暖乎乎的红薯,放在她的手上,看着她站在街边,大口大口地吞下属于她的而给到我的幸福。
文/杨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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