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港式的韵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小巷开始流行各种各样的花样奶茶,充满诱惑和遐想空间的各色奶茶名字出现在各色奶茶店和咖啡厅里,眼花缭乱。对于选择困难的人来说,实属不易。

不排除我是一个选择困难的人,而且我喜欢喝奶茶。

然而在如此缤纷多彩的奶茶名项中,我成为了一个传统的保守派,我对奶制品和涩苦的茶味有着独特的偏好,突然有一天,他们二者不再是独立的个体,传统的经典港式奶茶融合的韵味取代了我对二者独立的喜好。

第一次喝到中意的经典港式是在一个偏陋的巷子里,由一个台湾人经营的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朋友带我去的,标配的丝袜奶茶工具:纱布网漏——已然是丝袜的棕褐色,煮茶桶,炼奶。冲出来棕褐色的一杯港式奶茶,有一种怀旧的味道。那时候不懂,只觉得和满大街流行的奶茶粉冲泡的所谓台湾奶茶的味道迥异。第一口,有一种惊喜出现在味蕾中。是一种介于茶味的青涩和奶味的浓厚之间的涌动。滑入喉,余余绕着一种温暖又苦涩的回味。

后来朋友不经常在一起了,自己去的时候就少了。但自从那次之后,喝奶茶有了一种挑剔,一定要找到那种奶香与茶味重叠交融平衡的温厚方可入口。

很久之后,离开家乡读学在京城,大街小巷的漫走,寻到一家甜品店,大众的装修,黄油牛奶的面包香味漫在整个店里。坐下来,看到菜单上有经典港式,不禁怀念,权当试试,点了之后站在点单台前仔细等着看如何冲泡,以证品质。没有标配的茶具,简易的材料和工具,便送出来一杯奶茶,犹豫着慢慢送入口,顺滑而温暖的味觉唤醒了另一种记忆。虽然和第一次喝到的迥异,却简单地别有风味。小心碰着纸杯子站在冲泡的服务员旁边一点点盘问,于是得知:斯里兰卡的红茶粉配上三花淡奶,配备的小量杯一杯的淡奶量,加入杯中,恰好变色,加热调和。虽然没有撞茶拉茶整个繁复精心的过程,但是确实欣赏浓浓茶味混合着淡奶柔滑的口感。有心的时候,特地嘱咐服务员:“热的不加糖。”

一开始服务员很难理解,会重复问道:“不加糖?口感会很涩。”在得到我的确定之后,他们习惯了我的要求,以后每次去这家店喝奶茶,他们自然会用不加糖的经典港式给我。的确,加糖有一种清香在其中,微甜的口感会增加奶茶的层次感,如果奶茶仿若女人,加了甜味的奶茶就是一位青春而又略显丰腴的女孩。而如若不加糖,便可以感受到红茶粉浓厚的醇,奶香渗于其中的柔和细腻。这样的奶茶,有一种悠远的回念,经历沉淀而悠然徜徉于黄昏小巷中的女性,闲淡而悠然。脱去了修饰,最本原的味道,交替在茶的厚重与淡奶的温润之后,有留恋夹杂着释然。

温淳,沉淀,浓厚。如果可以,我这样形容她。

如果有机会,如果你已经沉静,不妨静静斟酌这杯经典港式奶茶背后的韵味。

文  杨颖

叮叮车带来的无心辣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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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某些地段的地铁不似内地地铁般平稳,启动和到达的时候都是猛地一抖,而且急促的“嘟嘟”声让人精神紧张,所以我不太喜欢坐,反而喜欢慢慢悠悠的天星小轮和电车。

 

电车开行和警示时会发出“叮叮”声,因此它也被称为叮叮车。第一次乘坐在一个寻吃的晚上,两人坐上车,想到筲箕湾看看有什么好吃,却上了一辆开回车厂的电车。直到司机喊我们下来,才知道车子只开到西湾河。既来之则安之,找个地儿坐下吧。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苦求不得,不求反得的事情总是轮番上演。随便找一大排檔,一点就来了一碟够辣够镬气的避风塘炒蟹。一味避风塘炒蟹做得风生水起、连专门的酱汁制了又制卖得不俗的大牌某记,水平当然毋庸置疑可留不住我的胃,还是三心二意想找到更好的。我一直相信,没有盲目追随就没有垄断,也就能生出百花齐放的局面。可是转悠了几回,避风塘原址铜锣湾的桥底辣蟹怎么也吃不到最合心意的;反倒是这次搭错车,成就了一次无心插柳。又或许,吃的不是蟹,是一份风情。

 

一碟炒蟹,金黄蒜蓉、长短青葱、辣椒这些必不可少的调味碎料是蟹的一倍,足以在兜抄中把蟹里外都包裹了一番。我承认自己没有吃蟹的耐性,最好是厨师把坚硬的外壳劈成碎片上碟。眼前的一碟被红红绿绿调味料乱埋的炒蟹正合我意。蟹肉被染得金黄澄亮,油光泛红,夹着一股浓烈的焦香,把你的馋虫都勾出了魂。蟹壳面上挂着不少蒜蓉颗粒,正是它们发挥着最大的喷香作用,再次热力下释放了攻心香气,与辣椒结合达至喷火惹味的效果,脆而不糊,辣而不抢鲜,一寸寸渗入蟹肉里。你再一寸寸地把蟹肉撕出,瓣瓣蟹肉送口中,再来一口啤酒,噢,人生暂时完满了。           放下筷子,稍作休息才发觉小店的墙壁挂满奖状,柜台也摆满了高高低低的奖杯,全是厨艺比赛获得奖项。奖杯虽荣耀却是披了一层尘灰,而主人及其妻子在食客中周旋忙碌,没有闲功夫。与他们来说,奖杯是一时的鼓励,过后就只是摆设罢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又提起筷子尝了尝它们的鲮鱼球炒西芹、青椒鲜鱿,样样抢味,一啖尽是大镬快炒的场景重现,爽死了。

 

吃饱饮醉,归路茫茫,一趟回廠电车带我们来,怎么回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晚嘴唇回味了很久很久,比初吻后的回味更浓,记忆带到了今天。

 

图&文 by Jacqueline Yeung

 

爱在心,口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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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一个人狼狈回到西安后第一次见妈妈。之前走的时候,她往我钱包里塞了好多钱,说用得着,我转身进了车站,到西安,开始办各种事情。一天之内从城东到南郊又到雁塔,再到曲江,公交车上冷漠又疲惫得看着窗外,直到收到她的短消息,宝贝,妈妈知道一个人在外面办事很辛苦,周五来看你吧。

终于有一件值得开心和期待的事情,车窗外的景色一下亮了起来,树那么绿,人行道上的小孩如此可爱。我忘却了办事的女人如何找茬,办公室里的奇葩说资料不全让我来回跑,心里满是周五。

我到车站接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得等过她,每次都是我回家的时候她在车站接我,早晨九点,下午两点,晚上九点,凌晨1点,她从来没有错过我,这一次,换我接她,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接到之后我们一起去逛街,然后吃饭,在商场八楼的一家过桥米线店里。

离午餐时间尚有些早,店里人不多,很安静,恰到好处的灯光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打开,我给她添了白水,温温的,不烫。

服务员把两份鸡丝米线端上来,大大的黑砂锅里盛着大骨和老母鸡等食材熬成的高汤,上面浮着一层滚油,慢慢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还有一大堆的小碟子,里面是主料,有已经用水过五分熟的鸡丝,猪腰片,还有辅料,绿豆芽,氽过的豆皮,金针菇,海带丝,卧在小碟里的鹌鹑蛋。佐料是香葱末,香菜末,一点辣椒油。还有主食,用水略烫过的米线被鹅油封面,颜色雪白,摆放整齐。

那顿饭好像吃了很久,和妈妈聊起很多事情,说我的近况,说我一切都好,说我还算适应,妈妈说她也很好,给我讲有趣的事情,就像两个老朋友一样,我们开着彼此的玩笑,妈妈打趣的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你八卦了哦,她笑得像一朵花。

在鸡汤氤氲的热气里,我们吃得大汗淋漓,她嘱咐我多喝点鸡汤,在西安没人给我熬汤喝。我笑着说,要不装杯子里带走,我天天热着喝,她说我还是那么好玩。但好像又在一瞬间长大了很多。

买单的时候,我掏出钱包,迅速地递给服务员现金,这是我第一次请她吃饭,在一个一点都不算高档的过桥米线店里,喝了一大碗鸡汤。出来的时候我想说,妈我爱你,说出来却成了,妈,鸡汤真好喝,你学着点呗。

图&文 小仙

吃掉曼谷好不好

这次去泰国,大皇宫、郑王庙、⽔上市场什么的,压根连参观的⼼思也没有,要说真干了些什么正事,大概是放开肚⼦大吃了10天。

好像泰国菜特别合我的口味,除了椰奶和粥之外,其余都毫不费⼒地全数消化了。因为住在泰国当地美少⼥家,曼⾕家常菜也吃了不少。大概是生了个泰国胃吧,每样都吃得有滋有味(可不是做样子哦)。

在忘光之前,先写下来。

Pad thai是我在泰国挚爱的主食,宽米粉炒鸡蛋和虾仁,旁边点缀些泰国⻩豆芽,吃时挤上柠檬汁,撒上花生粉,味道是甜的,⾮常香又管饱。要是偏爱辣,盘子里也会有辣椒粉。考究点的做法是把宽粉炒好,像蛋包饭⼀一样包在蛋里,上桌后把蛋和宽粉搅拌在⼀起,其实最后还是那副德行,大概是为着装盘好看吧。后来去华欣看海时,美少女的妈妈特意买了当地pad thai给我吃,口味⽐曼⾕的更偏酸,⽶粉也更干,还摆些⾁干在上头。以 我的口味来说,曼⾕更胜一筹。

泰国烧烤不像韩国烧烤,烤盘被做成一个圆形的鼓起来的大包,用来烧烤,下面的槽则是用来放水煮蔬菜。烧烤的肉汁流进下面的槽里,蔬菜煮着煮着,⾁⾹也飞飘出来了,不满意的地方是烤盘烤焦了不能换。我们去的那家店,天花板上用线挂着许多个店家招牌。美少⼥说,如果我们点的菜,盘子叠起来能碰到那些个招牌,就能打对折。据说有⼀帮⼤学生,豁出青春来给吃到了,可惜我去的那日,没有一桌有此意,不然我也乐于帮忙吃几口⾁分担。

在泰国最喜欢的两家店,估计都是游人很少能去到的。一家在从曼谷开往华欣的⾼速路旁,店面破旧不堪,可是菜做得地道极了,去的那天还有电视台特地来采访;另一家是在华欣,吃到了停不下来的炸蔬菜、菠萝炒鱼块、胡椒味很重的意大利⾯,可惜的是连个店名也没有。连个屋顶也没有,只凭头上一棵大树遮阴。掌厨师傅原本是大酒店厨师,因为热爱足球,想要一边做菜也能一边看足球,还喜欢⾷客跟着一 起喝彩骂脏话,才⾃⼰开了这家店。

记得住店名的倒是也有⼀一家,是美少女的表哥突然想吃牛排,一群⼈人开着两部⻋,花费⼀个小时去的西餐厅,名字是Neil’s Tavern,应该是名店,后来在杂志上看到推荐此店甜品。店⾥招牌的应该是牛排,但实在量巨大到不行,在我看来都是两人份,让人想到野兽撕咬着猎物的场 景。不知道该点什么才好。盯着菜单良久,价位看得比菜名仔细。牛排一份不过200多,其余都在100上下。随便点的鸡肉没什么特别,倒是一份菜单上没有的奶油意大利面,奶油醇厚又不腻,在嘴巴里面要跳起群舞来, 美少女家2岁小妹一个人就吃了半盘。

如果要在泰国找一条好吃的街,很多⼈会说出一堆路边⿊暗料理茂盛的街名。我去 的是一条名为Thonglor Soi的街道。那区是日本⼈人密集地,喝个咖啡身后都响起moshi moshi声。下午走在街上,举目都是全职日本妈妈去接国际学校放学的小孩,吵着要⼀杯路边的果汁或冰淇淋。我们的胃空间有限,只献给了一家叫Audrey的Thai fusion餐厅和甜品店After You(很甜蜜的店名,不是吗?来一⼝巧克力熔岩蛋糕吧!不,你先)。Audrey是⼀一位泰国意大利混血⼉所开,灵感来自⼥神奥黛丽赫本。餐厅是一幢二层楼的小别墅,⻔口有天使喷泉,参天大树,进到门内,⿊白条纹的壁纸,明亮窗户,侍者着管家打扮,一瞬间会以为身在在欧洲。

文 Khloe Yang

夏日里的红糖冰粉

很难给四川之外的朋友说清楚什么叫冰粉,但这份传统的四川甜品自诞生便同凉糕一起成为四川人消暑解渴的圣品,一进四川,穿街过巷总会见到小型的手推车,不外乎刻着“冰粉·凉糕·凉虾·银耳”云云,这是巴蜀最市井的廉价甜品,也是天府人盛夏不变的一抹清凉。

冰粉由假酸浆制成,这个颇具化学试剂意味的中草药已在川中绵延上百年。将假酸浆种子用水浸泡足够时间后,滤去种子,加适量的凝固剂(如石灰水等),凝固一段时间后便制成了晶莹剔透、口感凉滑的冰粉。

每到暮春,下午一两点,各档冰粉摊便出来了,他们通常在人群攒动的十字路口,人行道旁,推出小车,摆上几张桌子,拉上塑料椅子,将临时的流动摊位搭建而成。中午太阳晒,人少,各档位的老板们拿着蒲扇坐在树荫里,一边家长里短,一边接待些散客。他们从推车到桌椅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推车白版上的字,“刘记”或“石记”——这是唯一辨认的标识,除了味道外。

也有流动的摊贩,他们将冰粉装在自家单车两侧的桶内,盯着烈日沿路吆喝“卖凉糕冰粉的呀——”声音是提前录好的,装置在龙头的喇叭内,经过楼下嘴馋了,开窗喊一声,“喂,买冰粉,等下”,便能听到“刺啦——”的刺耳刹车声,等你下楼走到车子那儿,老板早已备好碗和勺子,呈上凉丝丝水嫩嫩的新鲜红糖冰粉。

流动摊贩并不多,但小镇也不大,所以只需两三家,便能从1点到5点都不停的听到那句内容相似口音各异的“卖凉糕冰粉啊——”,所以童年的夏天都被这些吆喝声所包围,以至于到现在都觉得,有了吆喝声的夏天,才是完整的,有了红糖冰粉的夏天,才是完美的。

到了晚餐后散步的时候,算是迎来一日生计的高潮,被坐的火烫的凳子迎来送往批批熟客。“三碗冰粉,少糖加冰”、“两碗凉糕切碎些”、“一碗刨冰不加花生”……各式要求与订单潮水般涌来,老板们一面柔声迎合,好,好,好;一面双手飞一般运转,左手掀开冰粉盒,右手持漏勺一挖盖进塑料小碗里,左手盖上又添半勺红糖,右手用漏勺刷刷来回切割,又一搅,透明的冰粉切块的狭缝被浸染上深棕色的红糖,如墨水滴入水面般花状扩散,晶莹的固体俯首帖耳,厮磨出阵阵寒意,与甜味液体裹挟一股凉爽,只身抗击霸道的暑气。

至于口感,入口即化是再贴切不过,没有果冻的胶着,少了布丁的粘稠,不似蛋挞的滑腻,也未如芝士的缠绵,齿颊顺遂而过,舌尖缭绕几许,留下几缕红糖甜味,而那凉意,顺着化掉的冰粉块,沿着食道一路往下,穿州过府坠入胃里,洒下一路清凉。

冰粉不贵,记忆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1元一碗,两年暑假未回,错过了冰粉上市的日子,这次回来倒是涨成3元,去熟识那家,老板娘一见我便招呼着叫我坐下,一边打好冰粉一面问我现在如何如何,临了临了还一直推脱不肯收费,说是过去两年都没吃成,让我好好吃吃。

看着桌上那碗红糖冰粉,幸福感油然而生,在广州吃双皮奶的时候,咽龟苓膏的时候,嚼芒果班戟的时候,都未曾有过。于是发现,冷气房贵甜品和精致桌椅拼凑的生活,始终抵不过记忆力酷暑中树荫下,3元换来的细腻清凉。

文  鸥鸥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