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年代的外卖,好像会更好吃一点

在这个寒风瑟瑟全城外卖满天飞的冬日深夜,忽然想起二月花。在座的一群老司机忍不住要问了,二月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好吧,只有你们自己去枫林开车了,留我一人此处开讲吧。

二月花全名叫二月花小炒居,就是一个小饭馆儿,它出现在我后半段的大学生活里,毕业前的半年跃居为我们宿舍人心中的网红NO.1。

当年的大学食堂和如今相比,那不是一句不能恭维就形容的出,实在是难以维继的虐爱,不吃,没得吃,吃,不好吃。

高中时候开足马力冲刺高考,吃饭净挑好的吃,鸡鸭鱼肉塞满饭盆,吃成个胖子后终于迈进了大学校园,校园里虽然帅哥多,但食堂的好吃饭菜并不多……四年里菜式的种类和搭配没有任何改变,土豆丝炒胡萝卜丝就永远是土豆丝炒胡萝卜丝,吃了四年还是一个模样。

一份宫保鸡丁里只有六个黄豆大的鸡丁,豆芽肉丝里的肉丝大概跟着杰克私奔去了泰坦尼克号,只剩下豆芽们抱团取暖,抖都抖不开。菜里的油星呈反比例增长,最后干脆成了水煮菜。诸如此类,吐起槽来那说上三天三夜不见得说得完。

学校在新区,方圆百里鸟不拉屎,出门不管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没法遇到爱情,因为都是菜地。看到这里你抗议了,“胡扯,没法遇到爱情?那你在哪儿遇到的!”我必须悄悄的告诉你,姐遇到爱情不需要出校门。

硕大一个校园,什么都有,但只有一个食堂,这么好的商机不抓住,不知道学校那帮人是怎么糊弄的,备菜严重不足,所有学生一个时间点下课,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食堂简直可以收摊打烊了,去的晚了好吃的菜都木有了,看着橱窗里的光盘子和几绺豆芽菜只能干咽口水。

人多饭少,就餐时间又集中,青春无敌的小伙儿姑娘们心性脾气就有点沸腾了,于是乎插队的、抢饭的、争座位的、吵架的、失手掉盘子的、油汤蹭身上的,一团乱糟。每次看到这些个场景顿时就没有吃饭的心了,双手插袋,走人。

忽然之间听说学校外面冒出来个二月花小炒居,有各种盖浇饭,关键是可以送外卖。送外卖三个字如今听来那最是平常,但在当年那惊喜程度赛过人类登月。最开始的时候四份以上的订餐就可以免费送上门,这个时候谁还要什么男朋友?!于是宿舍四大懒人强强联合,坐在寝室伸着脖子等着送饭上门。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二月花的饭并不好吃,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吃的爽的不得了,因为没有挤食堂的那份遭罪,可以足不出户享受饭来张口。但毕竟菜做的不怎么美味,后来一段时间里二月花变成了昨日黄花,被我们遗忘在角落哭泣去了。

从大四那年开始,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毕业的心浮气躁在作祟,我们愈发感觉学校食堂的饭食真的是恶心到了极点,每天基本上三过食堂而不入。与此同时,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纷纷将原先的菜地占领,平地崛起一条小吃街,跟着崛起的还有伟大祖国火箭腾飞般的物价,但物价虽涨生活费原地巍然不动。

那时候念书的大多都是穷学生,油发飘飘荷包瘪瘪,扭头一笑屌丝嘴脸。女生还好,胃口小,一顿饭随随便便也能打发,男生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当口,一天下来兜里啥不剩,而且还嘴里淡出个鸟来,于是一时间吃什么饭成了一件屌丝们非常头疼的事情。

豆包也是干粮,逼急了绝路总能逢生,忽然就又想起了二月花。旮旯里翻出小名片找到电话一问,价钱没变!那好,来一份盖浇饭!!

饭送到寝室的时候又惊然获悉不论送几份饭都不要跑腿费,五个馒头+菜=一份米+菜,还有盖浇面炒饭炒面饺子一应俱全,每顿饭前二十名订餐的还有免费的粥或者蛋花汤,短信电话QQ都可以订餐。啊,上帝!啊,佛祖!啊,二月花!大家开始换着花样照着点菜卡上订餐,饭盒挺大,装的也满,这下也不觉得不好吃了,还推选了鱼香茄子盖浇饭是头牌大爱,甚至后来每个礼拜至少有三到四天都靠二月花给人生带来惊喜和希望。

那时候还没智能手机,也没微信,个人电脑更是难得一见,谈恋爱发个短信都是凑齐70字,不多不少,不浪费一毛钱。每次发短信订餐,生怕老板没看到,最后一句我都会强调“收到短信请振铃”,老板很懂,次次都第一时间振铃过来,三秒挂断。电波传心意,点滴都是情。不论下雨下雪不论刮风打雷,送餐照旧,乐坏了我们这些被食堂蹉跎的懒人们,到后来,连送餐的女孩子我们都认识了,每次去教室时候路过食堂,那感觉真陌生。

大四下学期出去实习找工作,没混学校,上学期期末最后一次叫了鱼香茄子盖浇饭,记得很清楚那天还下着大雪,饭送来还冒着热气。赏雪景吃美食,当时不禁感慨一定要给二月花写个表扬信,表达一下衷心的感谢,没想到这个信来的迟了不止一点点,是很多点。

后来混社会的我吃过很多盒饭,喊过无数外卖,定居四川后更是吃了数不清的鱼香茄子,可那种象牙塔里二月花般的小确幸再没有出现过了。自毕业后众人纷飞天涯,在各自的城市拼搏奋斗,再没有过一起肩并肩排排坐的时光。

有时偶尔会想,大家走出来这么多年了,你看的景,我走的路,你听的曲,我唱的戏,都相去甚远,真有一天肩并肩排排坐,你还是你吗?我还是我吗?或许,这压根不重要。你我都遇到过那一场二月花就足够了,毕竟这场花一辈子也就看这么一季,想再多看一眼,门都没有。

那些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的岁月里,二月花不是最棒的,却给了我们当下最想要的温暖和满足,不然真不知道这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里,踩在社会大门门槛上找不着北、面对过去或是未来都焦灼不安茫然失措的我们,要靠什么长大。

可是,岁月里的二月花,一晌看完,你转身就长大了。

又是一年霜叶红时,再见,二月花。还有那一起赏花的人们啊,长的比我美的、体重比我轻的,你们乖乖散落在天涯,就别来见我啦。

文/ 雅雅
图/ 雅雅

父爱不是如山,而是如肉

炖肉吧,爸爸都说父爱如山

厚实而沉静

在我家

父爱的客观存在是一道道硬菜

温暖悠长的味觉记忆

记忆里,每每打牙祭、吃大餐都是爸爸主厨,甚至亲戚们聚餐,不管是谁家组织的,灶台边上那个人多半是父亲。无论是手扒羊肉还是牛大骨头,父亲都游刃有余,不管是农村土灶还是煤气小灶,父亲都发挥稳定。他,就是我心中的一级大厨,生来做的一手好饭。但母亲却说,你们的爸爸结婚十年不会做饭,是儿女成就了他的厨艺。

外出读书时期,放假回家父亲都会先问好开学的日子,然后就开启美食安排,要赶在我和哥哥离家返校前把他拿手的、我们爱吃的都摆上桌。制作美味需要好的食材,父亲下班就骑着摩托车,到陕蒙交界处的农村去了。

我不曾跟着一起去,每每都是天黑了,听到大门拴转动的声音,飞奔出去,摩托车灯明晃晃的照在脸上,父亲像个胜利者满载而归。摩托车两侧吊着的两个蛇皮袋,鼓鼓囊囊,仔细打量似乎还有响动。父亲拍着裤腿上的土,笑着感叹:这鸡真不好追。帮忙打开袋子,抱出一个个活物,土鸡的腿都被小布条绑着,动弹不得。父亲通常要把它们连夜宰杀,退毛清洗。那时我就负责倒热水、提鸡腿、准备白酒打火机。鸡肉好吃,处理的时候气味却是难以描述。

提着热茶壶将刚刚煮沸的水倒入盆中的时候,蹲在父亲对面,举着滑腻腻的鸡腿等待鸡开肠破肚的时候,以资深小帮手的经验,我一遍一遍做好心理建设,终究无法抵御一分钟后散发出的味道,腾不出手捂鼻子,只能好好享受,鼻翼一张一翕间,浑身无比通透。

父亲的拿手好菜无一不是荤的,手扒肉、粉鸡肉、八块鸡、猪肘子……无肉不欢。而且父亲信奉“好厨子一把盐”,菜品色香味十分浓郁。

手扒肉被剔的薄厚适中,从表皮到嫩肉到骨头都浸润了饱满鲜咸的肉汁;粉鸡肉表层包裹的面皮同样因为鲜咸的汤汁最大限度的与里面的鸡块融为一体,你侬我侬,以至于我再吃别人家的,觉得那是鸡蛋泡泡里包了鸡块有些寡淡。

父亲做这些大菜讲究肉饭统一,炖手扒肉的汤留着,下米,熬一锅活粒儿饭(羊肉粥);八块鸡吃罢也一定有一碗鸡汤山药糊糊泡捞饭等着……每每是刚吮吸完手指上的油脂,又端起一碗……

随着我们兄妹毕业参加工作、母亲退休,我们和父亲开始两地分居,父亲做大肉菜的机会少了很多,而我们也更注重食材的多元与清淡。

每周五晚,父亲驱车一小时赶来与我们相聚,后备箱里满满的食材,农村猪肉、土鸡、土豆、葱、甚至大米、白面,父亲俨然成了食材的搬运工。相聚的两天里,父亲跟母亲因为抢厨房发生争吵,母亲坚持孩子们都减肥要吃清淡的小炒,父亲非说母亲没好好给我们吃好的。

被厨房拒之门外的父亲不甘心地问我们要不要吃肘子?冰箱里还有个鸡呢,放久了不好了,我们总是笑笑说吃不进去。父亲便不再言语,默默的开始看电视。

我们拒绝了肉油盐的同时也推开了父亲还有远去的童年。其实,我们平时与同事朋友也没少吃了猪脊骨、烤羊腿……

我开始理解了父亲这几年更加热衷准备年夜饭的原因了,也许在那段时间他可以安心准备他的大肉菜,过年总不能也清清淡淡吧。

2017年春节前,下了大雪,路面结冰,父亲摔倒了,手掌骨裂,打着石膏。我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偷偷准备你那些酱牛肉、粉鸡肉、炸丸子了。父亲说:没事,一个手也可以。我有些生气他的执着,冲他吼:谁还吃那些,做多了整个正月都得天天吃。父亲没说什么走了。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睡了懒觉起来,张罗着贴个春联和窗花吧,不然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然并卵,一如平常的过了中午,下午。晚上父亲回来了,每年他总是年三十当天值完班,然后才赶来跟我们过年。开门瞬间,我呆了,打着石膏的父亲大包小包提着一堆,吊着胳膊的纱布歪歪斜斜的耷拉着,一进门就说:车上还有东西,下去搬……我们齐声说:年味儿来了……

原来,我们的胃要比我们更爱我们的父亲!

年关在即,炖肉吧,爸爸!

 

文/ 一片冰心

吃上这两道热食,这个冬天就暖和了

北方的城市,只有在纷飞的雪幕中,在哈出的白色雾气中,在脚踩在积雪的咯吱作响声中,才显现出她独有的厚重与温情,这个时候的太原恍惚就成了并州。也每每到这时候,一切冒着热气的吃食就与寒意相映成趣,成为勾人的小妖精,让人欲罢不能,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一个咕嘟着豆腐、丸子、烧肉的砂锅,一锅上下翻涌的肥牛、虾滑最能立竿见影地填充你的胃,温暖你的心,给你以无穷慰藉。

豆腐

每到天气渐冷,最想吃的莫过于一块豆腐。或涮或炖,或主或宾,饱吸汤汁,炙热滚烫,要在唇齿间翻滚腾挪良久才能下咽。

对豆腐的执念源自电视剧《天下粮仓》,大学期间有天深夜,晚饭稀薄的油水已消化殆尽,正逢在宿舍看到某集钱塘知县在粮仓监仓盘库,仓外冷风凛冽,片雪乱舞。仓内知县悠然坐在一口通红火炉边上,炉上铁锅汤滚得正旺,知县左手托一方白豆腐,右手拿一小刀,将豆腐划成小块往锅中一溜,一边“斯哈”捞着烫豆腐,一边喝着小酒,摇头晃脑唱到:吃上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这一幕入脑入心,在脑海中盘恒了近十年,每到冬夜冷风呼啸,这一幕就跃然而出,引人垂涎。

豆腐自身无味,却可以兼纳众家之味。豆腐简简单单,想要做好却也不易。山西不少地方都有做豆腐的传统,临县、高平、永济,处处可见其身影。古人称赞豆腐有和德,谓之安之若素,吃豆腐的人甘于清贫,做豆腐的能顺其自然。我认为,和德之和亦有调和之意,与肉炖能去除油腻,和菜烩又不显寡淡。 冬日的吃食里,砂锅、火锅、烩菜,豆腐均是不可缺少的一方大员。

古人对豆腐早已钟爱有加,清代胡济苍的诗词“信知磨砺出精神,宵旰勤劳泄我真。最是清廉方正客,一生知己属贫人。”算是直抵人心了。

羊汤

在参加工作之前,几乎不喝羊汤,不论是羊肉汤还是羊杂汤,不论是太原的向阳还是郝刚刚,更遑论运城解州、底张、张店的羊汤了。

运城作为晋南美食中心,深受省内外人民好评。刘豆豆同学作为资深运城人带我打开了美食世界的大门。关帝故乡,解州的羊肉汤以山泉水熬汤而著称,煮好的羊肉整扇整扇挂在锅边,随客现称。大锅中羊骨羊油熬得发白的底汤滚着正开,肉切大片,加羊肝羊肚,羊血羊肺,大海碗乘放,伙计手中大勺翻飞,几上几下,粉条已软、肉杂已鲜,三根长筷在三种调料中一捥入汤,葱花香菜,端碗走人。

老饕喝羊汤一定是加羊油辣椒,羊油辣椒味香不冲,浓重而不热烈。几年前,喝羊汤我会放醋,刘豆豆同学及时喝止了我:“莽夫,咸牛酸猪辣羊,哪个吃羊肉要放醋的?”我一想,在青海,羊肉管够,手切,鲜亮亮,热腾腾,只有三样调和:辣椒、孜然、蒜片。羊肉不吃蒜,营养减一半。太原喝羊汤一般就饼子,有些讲究的店面,饼子要现打。现打饼子上桌,外皮酥脆,内里松软,滚烫着撕开,泡着羊汤吃下,顿时汗出乏消。在运城,喝羊汤更愿意就麻花,晋南产小麦,麻花劲道酥脆,泡在汤里不易泡烂,饱吸汤汁后送入口中,滋味更足。

美食之都运城不仅有美味的羊汤,还有汤宽馅美的牛肉汤饺,柔风夜拂的繁华夜市,同样让人不免时时怀想。夏夜烤串钟爱青岛纯生,一如南国柔风卷着花香与孜然拂过;冬夜砂锅更配二十年汾,浮大白能消解胸中无穷块垒。可以说,节气是一味重要的调味料。就是因为一瞬间,一句话,某个人,会让你对一种食物痴缠半生。

文/ 郭绍帅

尘世的烟火气都在那一方黄土灶台里

近些日子,不知怎的,又忽想起了以往的一个想法,建立厨房博物馆,历陈数代厨房各地厨房,以纪念我们逐渐逝去的家园厨房岁月。记忆中,乡下的厨房永远都是烟熏火燎的,满满都是尘世的烟火气息。黄土做的灶台,不高不矮,成年人半躬着腰,炒菜刷锅煮饭,最简单的来回,四季如是。

一般来说,新的灶台都是最清新的,那泥土的清香和柴火味儿的交融,很容易就让人迷恋上这种味道,清醇又不很高雅,就是最简单的人家气息。伴随着一日日的烟熏火燎,新泥成了老黄泥被时间磨砺成的黑色花边,这样的泥土灶台也是让人见之亲切的。也只有这样的柴火灶台,才能烧出尘世最简单的柴火饭,干饭稀饭,农家菜……可惜的是,现今没有体会过的人太多了,任我如何去描述这些积淀的乡土,似乎都有些苍白。“不食人间烟火”是对超脱尘世之人的雅称。只是,如今时代,烟火气息都已然少了,烟熏火燎的灶台似乎都逐渐成了一代人的回忆,或许在个别偏远的农村山林还是用柴火灶烧制一日三餐,但终归是寥寥无几的。

时代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科技的替代旧有的无可厚非,这自是一种潮流,但几千年来固有的柴火饭、柴火灶都应该让它消逝吗?若真是,那我也只能为后代子孙悲哀,因为他们失去了人间一大美食,失去了中国文化的一种传承而悲哀。

很年幼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过七八岁,和奶奶同住老家山林,那时候,奶奶出去砍柴,而我,早早地燃起柴火,刷锅煮饭。过沥米和米汤后,便继续站在那个小板凳上,俯身向大锅里倒入切碎的豆角,锅铲炒几番后便将米覆盖了上去,随后盖上盖子焖饭。四川话说是kong干饭(二声)。随后从边缘加些水下去,让柴火慢慢焖十几分钟就好了。这样做出的饭既有我最喜欢的不糊不干的脆脆锅巴,又有香甜的豆角味道。颗颗饭粒香甜软糯,我最是喜欢,而归来的奶奶也最是喜欢。她总是骄傲的说,我的儿会做饭哩!时隔十多年,我犹且记忆深刻。

自2005年去了闽南,到2010年夏天回到四川,五年多,我未曾回过一次家乡,连奶奶去世也不曾,只因为学习。中间自然是再也没有接触过当初的柴火灶台,闽南有的就是煤炉,煤气灶、电磁炉。也唯有到后来,回到乡下,二伯母给我再做柴火饭,才感到这饭的不寻常。虽然可能有些黑乎乎的,不那么美观,但终归是旧时的味道,香喷喷的,令人迷恋的家园的味道。

再后来,五年过去,乡下的灶台也渐渐封了弃用了,而我,回了老家,也只是茫然望着那一方黄土灶台,默默无语。——丁酉年四月于武汉

文/ 桐庐暮雪

新的一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这是上个世纪北方一句趣味俚语,但到了如今确实通行于祖国大江南北。

尤其是我的家庭。我们家,一个川北人家,热爱面食,尤其是饺子。

小的时候,和奶奶大伯二伯堂兄弟姐妹一同包饺子是家族盛况。奶奶七个子女存活六个,每年回祖宅过年有三个,这三个子女又各自带着孩子回家团聚吃团圆饭,团圆饭一大重要吃食就是饺子。二伯母早早发好的一大盆面,经过反复揉捏后,切块,擀皮。擀皮这活计,奶奶最是麻利,似乎是一瞬间那中厚边薄的皮就已经擀好,然后再一眨眼,又是一饺子皮成型。那馅呢,是奶奶和二伯母一同调的。到了包饺子的时候,全家出动,不管男女老少。

这是个声势浩大的场面,也是一个最和谐的场景,熟练地一捏一个饺子,我们这些小孩子,要么是包太多捏不紧封口散了,要么是包太少不能吃,还有包得奇形怪状的,真可谓是千奇百怪饺子展示中心。饶是如此,奶奶却是不管我们,还耐心教我们这些小辈包饺子。慢慢来,不着急,用力捏……

最喜欢的时刻大抵是吃饺子那一瞬间,散发着满满热气的饺子甫一端上桌,奶奶动筷夹了第一个后,众人便齐齐动筷吃着辛苦包来的饺子。

多数饺子皮薄而馅多,也不怕烫嘴,夹入一个热乎乎的饺子就放入了嘴里。是韭菜肉馅的饺子,有韭菜和猪肉的搭配才有的鲜味和肉味,满带着韭菜饺子最让人难以割舍的味道。寻常人以韭菜饺子求财,而我们家则是用山里最好的韭菜和新鲜猪肉,吃一顿滚烫的团圆饭,只求味美的团圆。

和父母一同居在福建的时候,我家也爱吃饺子。在我还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那时候吃的饺子是超市里卖的速冻饺子,解冻后可以冷水冲也可直接放入沸水之中。先是大火煮得饺子翻腾,饺子快要全部浮起之前,便小火慢煮,随后,看饺子面皮剔透程度,到了将看到内馅的那种程度便熄火勺出。父亲以油辣子、酱油、醋、姜蒜为主要配料做一碗蘸水,随后,爸爸我弟弟每人吃大约20个饺子。我们两个孩子是吃不完的,前面刚开始吃的时候很好吃,很享受,后来,都是在痛苦中度过……

饶是每次都是在痛苦中度过,我和弟弟却还是喜欢吃饺子。最喜欢吃饺子的时间是父母工作不忙的时候,母亲有着大把的时间制作纯手工饺子。

早上开始就发好了面,将近十点半的时候,揉面做馅,母亲做的饺子馅通常也都是韭菜猪肉馅的,当然还偶尔会有萝卜包菜猪肉馅,香菇猪肉馅……做饺子的时候,我通常都是那个打下手的,择韭菜洗韭菜切韭菜。到了包饺子的时候,我曾试着去擀面皮,但这真的是个很技术的活计,我不能胜任,于是默默地跑回去包我的怪模怪样的饺子。

饺子吃了很多,也包了不少次,但我却总是没有学到精髓,如今包的饺子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很喜欢一家人围坐包饺子的时候,众人齐心协力都只为一份团圆时候才能吃的饺子。同样的,我也很喜欢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子的那一瞬间。

不拘是蒸饺还是煮饺抑或是煎饺,只要刚出锅一端上桌,家人围坐齐齐挥舞筷子,满面笑容,不时说上一句话,热热闹闹,如此而已。

我的父亲每每吃饺子的时候总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这是用四川话的调调讲出来的,说的惬意而又慵懒。每每这时候,母亲也总会用四川话说他“好吃就紧到些吃,不然给你吃完了”……

于我吧,这一顿圆满的饺子,可不只是好吃,更是好意。

文/ 桐庐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