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不知怎的,又忽想起了以往的一个想法,建立厨房博物馆,历陈数代厨房各地厨房,以纪念我们逐渐逝去的家园厨房岁月。记忆中,乡下的厨房永远都是烟熏火燎的,满满都是尘世的烟火气息。黄土做的灶台,不高不矮,成年人半躬着腰,炒菜刷锅煮饭,最简单的来回,四季如是。
一般来说,新的灶台都是最清新的,那泥土的清香和柴火味儿的交融,很容易就让人迷恋上这种味道,清醇又不很高雅,就是最简单的人家气息。伴随着一日日的烟熏火燎,新泥成了老黄泥被时间磨砺成的黑色花边,这样的泥土灶台也是让人见之亲切的。也只有这样的柴火灶台,才能烧出尘世最简单的柴火饭,干饭稀饭,农家菜……可惜的是,现今没有体会过的人太多了,任我如何去描述这些积淀的乡土,似乎都有些苍白。“不食人间烟火”是对超脱尘世之人的雅称。只是,如今时代,烟火气息都已然少了,烟熏火燎的灶台似乎都逐渐成了一代人的回忆,或许在个别偏远的农村山林还是用柴火灶烧制一日三餐,但终归是寥寥无几的。
时代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科技的替代旧有的无可厚非,这自是一种潮流,但几千年来固有的柴火饭、柴火灶都应该让它消逝吗?若真是,那我也只能为后代子孙悲哀,因为他们失去了人间一大美食,失去了中国文化的一种传承而悲哀。
很年幼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过七八岁,和奶奶同住老家山林,那时候,奶奶出去砍柴,而我,早早地燃起柴火,刷锅煮饭。过沥米和米汤后,便继续站在那个小板凳上,俯身向大锅里倒入切碎的豆角,锅铲炒几番后便将米覆盖了上去,随后盖上盖子焖饭。四川话说是kong干饭(二声)。随后从边缘加些水下去,让柴火慢慢焖十几分钟就好了。这样做出的饭既有我最喜欢的不糊不干的脆脆锅巴,又有香甜的豆角味道。颗颗饭粒香甜软糯,我最是喜欢,而归来的奶奶也最是喜欢。她总是骄傲的说,我的儿会做饭哩!时隔十多年,我犹且记忆深刻。
自2005年去了闽南,到2010年夏天回到四川,五年多,我未曾回过一次家乡,连奶奶去世也不曾,只因为学习。中间自然是再也没有接触过当初的柴火灶台,闽南有的就是煤炉,煤气灶、电磁炉。也唯有到后来,回到乡下,二伯母给我再做柴火饭,才感到这饭的不寻常。虽然可能有些黑乎乎的,不那么美观,但终归是旧时的味道,香喷喷的,令人迷恋的家园的味道。
再后来,五年过去,乡下的灶台也渐渐封了弃用了,而我,回了老家,也只是茫然望着那一方黄土灶台,默默无语。——丁酉年四月于武汉
文/ 桐庐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