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家宴

一下飞机,四川盆地独有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呼,一晃,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如此冻得人心紧的空气当然不会浇灭我心中滚烫的激情——我要跟表哥表弟一起,替外婆给家里人做一次年夜饭!这可是我今年返乡最重要的使命。迎着寒流,我觉得自己脑子越发地清晰了,亢奋地大跨步奔向回家的高铁。

其实在四川过年,年味并不是很重,我们不逛花市,不在门口摆桔子树,也没那么多精神去办个长街宴……年幼时,每到过年,兄弟姐妹们就欢天喜地拿着热乎乎的压岁钱,大款似的买一堆鞭炮,玩个尽兴。

当然,这些节目都是年夜饭过后的消遣。

现在我们大了,只觉得烟花爆竹太吵,年味的话,真的只剩下家宴了。

早些年,我们的家宴都是外婆亲自掌厨,虽然菜式十多年都没怎么变过,但是每一次吃到都是深深的满足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一块猪里脊,外婆的青笋木耳炒肉片可以如此传神,肉片嫩滑咸香,又吸足了青笋的清新与木耳淡淡的药膳味,而木耳与青笋也是炒得毫不马虎,不但衬托了肉的鲜美,解了肉的肥腻,还保持着他们作为蔬菜本身的爽脆可人。

总觉得,川菜里凉拌菜的精华就在于熟油辣子,油辣子对了,拌白饭都是美味。外婆的熟油辣子因为是先将芝麻烫出香味,再加入热油,所以制作出来的料理会有淡淡坚果的酥香。辣椒油裹满凉拌肉全身,和着鲜葱那股略呛的草汁味,唾液便在“咔呲”“咔呲”的咀嚼声中无限分泌。

红烧排骨算是一个入门级的料理,样子容易做得像,但是很难酥烂入味,颜色挂上去了,里面的肉可能还是白的;而烹饪过程中,如何使干蘑菇吸入酱汁,并且重新发胀鲜活起来,也是个考验技术的活儿。外婆的蘑菇烧排骨挑选了略带肥膘排骨,肉质也相对松软,在与蘑菇的融合过程中,相辅相成,那蕴含淡淡菌菇香味的酱香排骨有外婆最温暖的关怀。

我最爱的还是她老人家的红枣枸杞土鸡汤,因为油亮、鲜甜。平时我们炖鸡汤,总喜欢讨巧地放些当归,以为只要放了这一味灵药就可以瞒天过海,不让人察觉厨艺平凡这件事。外婆的鸡汤从来都是一切从简,也不会说为了养生去掉鸡油,因为家里人上了年纪,牙不那么利索,所以鸡理当是炖得柔软嫩滑,而红枣滋养出来的鸡汤,更是甜美温润,一年的疲劳都在灌下这碗鸡汤后烟消云散。 

从来都是外婆帮家里人操办一切,她怎么舍得几个小孩子幸苦做菜,再说了,做了几十年的年夜饭,又怎么放心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几个“不谙世事”的毛孩子。

“妈,你就放心让他们三个小的去做吧,管他难吃好吃,我们都给吃了,今年你就轻松过年。”姨父这样劝道。

看到外婆放权,我心里暗暗有点乐——你们等着夸我们吧,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年前的几天我们就把菜单拟定下来了——凉拌土豆丝、凉拌土猪肉、土豆烧排骨、辣子鸡、蟹黄豆花、三鲜酥肉汤、炒时蔬,基本是表哥表弟提供食材,我掌厨。这顿年夜饭也算是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还有汤了,我们为自己的周全考虑非常满意。一大早乐呵呵地就赶到外婆家,风风火火地做了一桌子菜,满得意地叫大家上桌开饭。

外婆当然一向是鼓励式教育,连声说“不错!不错!”但其他人用筷子在几个盘子里选来选去,挑了好久,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默默地嚼着,过半宿竟没有说出一个“好”字来。

“鸡肉有点咬不动啊”“汤就像白开水”“我跟你讲嘛,凉拌土豆丝这样才好吃”……我满腔的自信心,嗖一下,降到零点,虽然也没有得失心重到当场翻脸摔门,但的确蛮纳闷的。菜也是外婆平时那几个菜,自己吃起来也没太大差别,为什么民间评价就这么低呢。

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外婆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劝我说,“孙女啊,做菜要慢,急不得,你看你油放锅里,烟都没冒,就急着下菜,做出来的菜怎么会好吃呢”

“那外婆,你以前是怎么学做菜的呢?”

“哪里有学,做了一辈子,都是靠尝,这回淡了一点,下回就多放点盐,这会水多了,下回就少一点,琢磨琢磨,自然就做出来了”

我半信半疑的,“现在我们跟着菜谱学做菜,你们以前总得有人教着做吧”

“哎哟,哪里有人教,慢慢做,慢慢想,做菜不是一两天就做好的啊。”

外婆是个实在的人,也说不出“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种“鸡汤”的话,后来我妈跟我讲,做菜心一定要静,从切菜到下菜,每一个步骤都要非常地耐心。

切片切得厚薄不一,煮到锅里,有的都烂了化了,有的还是生的;每一样香料,也要按照步骤,依次放下锅,等姜有香味了再放蒜,蒜的感香和姜的辣香混杂着散出来的时候,再放花椒、豆瓣……这样每一样食材才能充分吸入配料之精华,肉与菜之间也才能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才能算一盘民族大团结的好菜啊!

想来也是,以前外婆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一定要去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一批肉;每次买回来的菜都要挑挑选选理好久,“叶子烂了的不能要”“掐不动的菜当然也咬不动”她总是这样念叨;从来不吝啬买最好的油、最好的料,但是并不像我们胡乱洒很多;我们看电视、打麻将的时候,她也总是专心守着炉火,怕一有闪失,味儿就不对了……

一件件看似平凡简单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就成就了一种伟大的耐力。

奔波于这个忙碌的社会,我们都爱化繁为简,因为太忙太累,就算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家宴,我们都把这个差事交给馆子的大厨——找一家实惠的餐馆搞定算了。

家里的年夜饭平凡又重复,有多少时候我们是草草吃完又去忙别的事了呢,只有亲自当过一次做菜的人,才能明白他们细小的落寞与失望。要不然,怎么每次在外婆家吃完大餐,都没人管外公外婆会在家里花上一周时间搞定剩菜呢。

今年的家宴之所以伟大,当然不是菜特别丰盛,也不是年有多热闹,而是突然觉得我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责任,也慢慢明白做菜和守护家人一样,需要毅力和耐心。

文/元气糖
图/vinwim  循CC协议使用

又到一年艾草成熟时

寒冷的冬天,在众多果蔬都进入“冬眠”状态之时,却正是艾草成熟飘香的季节。作为幼时挑食的我能咽下的唯一蔬菜,我对艾草一直都有着特殊的偏爱。每当奶奶买回鲜嫩的艾草,我总喜欢掬一把在手里,贪婪地呼吸着它独特的味道,并在心里默默地欢呼雀跃着:久违了,我亲爱的老朋友!

说到这儿,可能有些看官并不知道艾草到底是何方神圣,那我就先来普及下艾的小知识吧。Duang~Duang~Duang~艾草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或略成半灌木状植物,多生长于我国的南方地区。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植株有浓烈香气。全草入药,有温经、去湿、散寒、止血、消炎、平喘、止咳、安胎、抗过敏等作用。此外,艾草还是悠久民俗文化的象征,有民谚为证:“清明插柳,端午插艾”。每到端午之际,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悬挂上艾草和菖蒲,“避邪却鬼”,以防蚊虫。

不过在我家,艾草主要以食用为主。新鲜的艾草买回后用心择好,用清水冲洗干净便能“自由发挥”了。我们最家常的菜色,便是艾草炒鸡蛋。洗净的艾草用菜刀稍稍切碎,放锅下油细炒,快熟之时均匀倒入事先搅拌好的三两鸡蛋,再翻炒几下即可出锅。看似再简单不过了,可这卖相“平淡无奇”的艾炒蛋却是让我欲罢不能的一道美味。迫不及待地夹上一躇,绿油油的艾裹挟着金灿灿的鸡蛋,冒着热气在我筷子间摇晃着,明摆着是引诱我“犯罪”的节奏。一口咬下,强烈的艾草香气霎时涌至鼻翼,同时艾草那独特的苦涩味道也在口中挥发着,弥漫着。可别急着把这“带刺的野玫瑰”吐出来呀,夹杂在其中嫩滑爽口的鸡蛋这时有着中和口感的妙处,细细咀嚼,你就会被这甘甜的后劲吸引,无法自拔。这道先苦后甜的菜式每每一上桌,便会被我以极快的速度“一扫而光”,连汤汁都没能“幸免”。

当然,艾卷也是我家每年必备的年菜之一。近几年,“全荤肥腻”的腐卷在家中的地位急剧下跌,取而代之的就是“荤素相间”的艾卷啦。艾草和着猪肉捣碎做内陷,用腐衣裹成长条状,封好头尾放入锅中,煮熟后便是老幼皆爱的美食。每年的年二十七八,做艾卷就成了我和奶奶的“重头戏”,奶奶裹陷我封口,祖孙两人忙的不亦乐乎。这也是我和老人叨家常的温馨时刻呢!

清明前后,客家地区的人们还会用艾草制造特别的糕点——艾糍,也被称作艾粄。取当下最鲜嫩的艾草和糯米粉按一比二的比例和在一起,以花生、芝麻及白糖做馅,再将之上笼蒸熟即可。这种时令小吃在我小时候经常能吃到,可现今,人人都急躁求快,早已没有当初慢条斯理的心境,做艾糍的人自然更是少之又少。极偶尔的时候,我才能吃上让我魂牵梦萦的艾糍,却已不再是当年我熟悉的那种味道了。

有时候,思来想去我也觉得很是奇怪,为何对各种苦味食物敬而远之的我唯独对艾草情有独钟呢?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相信我儿时的味蕾继续做艾草的“忠实粉丝”吧!瞧瞧人家,虽是随处可见的野菜,也自有属于自己的那片春天啊。人也是如此,只要努力不放弃,属于自己的那份精彩终究也是会来到自己身边的。

不多说了,一盘可口的艾炒蛋已经静静地躺在今晚的餐桌上等着我“宠幸”咯……

图&文/浅浅

粿的诱惑之红桃粿

年将近,备年货也就越发忙碌,这心情和气氛不比过节逊色,扫屋、洗被帘、备鞭炮、订卤鹅粿品、谢神明、封红包、挑年货,茶酒、糖果、蜜饯、海鲜……每每这时,总会口里嚷嚷吃腻啦,很烦啦,又忙啦,不想干活啦······但其实看着年货一点点丰盛起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能不欢喜?当然,也有对年岁渐长的丝丝忧虑!

年糕,是每个潮汕人必备的年货,但不对外采购,大多要自己动手,什么红桃粿、鼠壳粿、菜头粿、甜粿等等,可谓粿味齐全。

老妈做粿糕,常邀邻居亲友帮手,我一般就瞎掺合,但总会被赶:“去,读书去,别搞乱配料!”,实在看我无事做,老妈就会拿点花生让我去敲碎,但很多时候又是半途而废,因为实在太费力了。赶上外婆做红桃粿时,我就要撸起袖口说帮忙,外婆马上就会说:“你们读书人哪会做这些!去喝茶,等做好了拜完(拜神后)先蒸几个给你吃!”

我喜欢外婆做的红桃粿。

红桃粿又名红曲桃,取桃果造型而得名,桃果象征长寿,故制桃粿正反映祈福祈寿的愿望,这是潮汕的民间习俗,凡时年八节,几乎家家产户都要做红桃粿、酵粿、白饭桃,红桃粿做完后,要放在祖宗灵位前祭拜,粿皮为红色,在我们潮汕人眼里,红色是吉祥如意、好意头的象征。

外婆做的红桃粿馅足浓香,一般为咸味馅,多以糯米炒饭为主,做成红桃粿馅并不容易,没有多年锤炼恐怕做不好看,也不好吃,需要糯米饭、切成丁的湿香菇、鸡内脏、虾米、炒香去外衣的花生仁、切碎的生蒜,将其一起下油锅爆香,调入味胡椒粉、鱼露等,即成。红桃粿皮用粳米粉冲开水做成,用粿印印出。

红桃粿的历史无从查证,但红桃粿粿印却有一段趣谈,潮汕民间的红桃粿粿印很多时候都是同面头粿成对出现,面头粿外形酷似女性乳房,读音也与“奶头”谐音,听说,新人们若是供奉面头粿,就是祈求生儿育女的,因“乳房”寓意着强大的生育能力,能哺育子女茁壮成长。从前记得,小时候只要吃红桃粿,长辈们都会开玩笑说:先吃尖尖的钩状的粿头,以后就生男孩;先吃后面三角座的部位,以后就生女孩。

红桃粿有两种吃法,一为蒸笼蒸熟,二就是吃前略微用油煎香。我喜欢油煎的红桃粿,油煎出来的红桃粿香脆灿亮,十分诱人。

我总念念不忘那滋味,至今吃不惯外头买的红桃粿,如果在外地,买的红桃粿就更不正宗了,想想以前到节日尾声还得老人催才肯动筷,大多时候,曾经的家常美味,我们以为凡常,触手可及。

每到岁末,我就遍寻美味年糕,为此烦劳,但常年在外头,想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学做?可又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恐怕做成了,味道再不是从前,这种味道,已经流失了家乡和亲情的味道,再难找回。

文/在云上唱歌 
图/杨思

母亲的粿

年,真的近了,家家户户忙着杀鹅、卤鹅、做粿,空气中飘着一股卤香味,到处一片欢悦喜庆之象。像我这种吃货,最喜欢过传统节日了。在潮州,“粿”是很常见的食物,几乎每个传统节日都有对应的粿品,所以有俗语:“时节做时粿,时人呾(说)时话”。像春节,家里就要做红桃粿和鼠曲粿,有些人家还要蒸发粿,中秋有油粿,“劳热”时要做甜粿,平时还有笋粿、麦粿、咸水粿等等,总之各类粿品多不胜数。

我家在农村,母亲继承外婆的好手艺,加上嫁人后的学习,几乎会做所有的粿,并且漂亮又好吃。即使现在外面有很多人开店卖,她也坚持自己做,所以作为她的孩子,我和我哥特别有口福。以前在家的时候,嘴馋了,母亲就会变着法做各种各样的粿给我吃。

农历二十九,又要做红桃粿,又要卤鹅,母亲一早就忙开了。她先煮了一锅糯米饭,在煮饭期间准备各种配料和搓粿皮。红桃粿的粿皮是自然是红的,在开水中加入食用红色素,调好颜色再倒入粳米粉,用擀面杖在锅里搅拌,直至成团,再倒进一个大钵中揉。

这是一件体力活,我家有一个用了十几年的瓦做的大钵,又厚又沉,搬起来挺麻烦的,母亲却很喜欢用它,因为粿皮需要反复不断地揉,甚至摔打,母亲说现在的不锈钢盆太轻了,不好弄。我挺佩服母亲双手的,粿皮刚出锅时还挺烫的,她就直接用手不停地用力揉搓着,因为凉了就不粘合了,揉到粿皮有韧劲就可以了。香菇丝、虾米、猪肉炒熟后加入糯米饭、芹菜、沙茶和鱼露一起搅拌炒熟后,香喷喷的粿馅就出锅了。

母亲做的粿馅永远料足,特别香,所以我总喜欢先盛一碗吃,怎么吃都不腻,奈何不敢多吃,终归是要留着做粿的。红桃粿还有另外一种馅料,是去了皮的绿豆,提前一晚浸好,隔天蒸熟就可以了,比较简单。

粿皮和粿馅都好了,这时该我出场了。母亲在一团粿皮中捏出一小块,搓圆,压成圆薄皮,舀上一大勺馅料,包成一个锥形,然后递给我。我把半成品的粿放在粿印中,仔仔细细压好,在手上顿一下,一个红桃粿就好了。做好后上锅里蒸大概15分钟就可以吃了。蒸好后的红桃粿再淋上一点卤鹅剩下的卤汁,特别爽口,也可以等它凉了些然后下锅煎,煎了双面的红桃粿吃起来另有一番味道,粿皮多了一层薄薄的香脆的保护层,一口咬上去,“喀吱”一声既能感受到脆感又能吃到粿皮和糯米的松软,回味无穷。

自从我学会印粿,每次帮母亲,她总会说:“哎!有你帮着就比较快!”其实我做的也不多,“主力军”还是母亲,但她就是高兴。母女俩一边做粿一边说说话,我给她讲学校的事,跟她说每到节日,我就特想她做的粿,特别想回家,然后罗列一堆我想吃的东西,她笑着说我真是猪,尽知道吃,但她过后还是会买或做给我吃。她给我讲家里的事,有时也会抱怨一下父亲或哥哥,然后我就开导开导她。以前母亲总是教训我的不是,现在年纪大了,她倒是听得进去女儿的意见。

每次做完粿,跟母亲谈完话,心里总是特别舒服,不知为什么,讲的又不是“心灵鸡汤”,吃了十几年的粿,我也总是吃不腻。潮州有句俗语叫“歪簪姿娘做无雅粿”,意思是生活邋遢的女人做不出好看的粿,我想它是对的,母亲做的粿整齐端正,既好看又好吃,一如她的为人,端正严谨。

真害怕假期结束回学校,又吃不到母亲各种各样的粿了…… 

文/解忧
图/揭阳新闻网

袅袅炊烟,饮汤食饭

一月初我去了广州,广州人爱煲汤这是出了名的,正好想借这次机会用功学习一下煨汤做饭。

在广州的朋友慧琳接待了我,饭后她送我了一本关于广州煲汤的笔记本。广州人煲汤用的器皿是瓦煲,广州佛山石湾窑制造。广州人常用这个瓦煲做煲仔饭、猪脚姜,但老广的心头好还是老火靓汤。

离开羊城之后,迫不及待想同挚友小聚,好显摆显摆我在广州被熏陶的煲汤技术。我们选在王姑娘家切磋厨艺。她们都是会生活的人,善舞能歌,食大江南北,烹一手好菜,除了程姑娘。

高姑娘和王姑娘帮我准备好了食材,随后我便围上围裙有模有样的摆弄起来。其实我是个很少下厨的人,但我愿意去学这个博大精深的烹饪一课,为了心里一直最珍视的那几个人。

淮山,上海青,粉藕,海带,洗净切段。葱,打结。姜,切片。蒜,拍碎。排骨,洗净下锅焯水,去掉血丝。等到大火烧开之后,调制小火放入排骨炖半个小时,待排骨软烂易剔骨之时,便可放入准备好的配菜,中火炖一会儿就可出锅了。

淮山清脆,上海青微甜,粉藕面实,海带细滑,配上葱姜蒜特有的调味功能,这锅排骨汤算是大功告成了。煲汤算得上是一种文化,一个小小的瓦煲能包容接纳这么多丰富多样功效各异的食材,就像一个宽容的人,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不打紧这一类,能为自己的生命找到出口,恬淡处世。

每次进厨房我总能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悟出一些小道理。这次是关于瓦煲,我这个人的性格也和瓦煲一样是慢热型,一旦熟络起来我也会变得和瓦煲一样保温性强,最后有种馨香之感。爱看书习字的姑娘,好像本身就似一剂吗啡,文艺青年也是食得人间烟火。

从小到大一路走来,我们也多多少少拥有过一些朋友,但是为什么身旁的朋友也和季节一样更迭,原来聊天列表里对她们只有名的称呼,现如今也加上了姓。把一个人叫的有名有姓,这样好像显得隆重无比,其实是隔着千丈沟壑。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每想到却又无力改变,多少人总是用一句“有空我请你吃饭”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信誉一气儿透支。

不如,从今天开始这样吧,见你想见的人,去拥抱她们,不要可惜你们的时光山南水北,不要可惜你们的时光熙来攘往,邀她们来你家一起烹茶蒸饭。在自己的宅邸宴请好友,这样才最深入记忆,而唯有记忆是最忠诚的。

几个朋友,一年一聚,这样心里也算是有个不折不扣的牵挂。几个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锅里咕咕嘟嘟的声音不绝于耳,洗米落镬,一边等汤一边候饭。

起身远去之时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你们继续聊,我的汤好了。”

图&文/黎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