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杨梅的青春之旅

小时候过暑假,从懊热的午睡中醒来,昏头昏脑的,妈妈会端上来一小碗杨梅。盛在雕花的古老玻璃碗里,刚从冰箱里取出来,咬第一口甚至有点冰牙,整个人都因这凉和酸猛地醒了过来,舒服地一激灵。

突然就意识到,夏天真的已经到了。今年的第一颗杨梅,来得比往年都迟一些。


只有到了夏至,才是吃杨梅最好的时光。一颗一颗跟乒乓球样的,肥厚、丰盈,是一种有骨有肉的丰盈,用手捏起一颗,也沉甸甸的质感,含进嘴里,鲜甜的汁液恣意横流,像含着一只花洒,而那酸甜,不光是水分充足,它是正经八百有细腻肉感支撑着的。

少有北方的人能吃到真正新鲜的杨梅,只有到了浙江、江苏那一带,才敢说吃的是真正的杨梅,和加工过的袋装零食如此不同,拿着实在让人手足无措,务必轻拿轻放、郑重以待,圆滚滚的果实才会保持完整和坚挺,最后在你嘴里完成爆浆的使命。

杨梅极娇嫩,上下嘴唇一碰,就是满唇齿的浓香,不必咀嚼已化为汁液入喉,汁水充盈、果肉鲜嫩、味道酸甜,谁说不像低头浅笑着的南方姑娘呢。亦舒写《香雪海》,神秘的女富豪继承人,爱穿白衣吃桑葚杨梅这类红浆果——沾上一搭红印子,衣服就再不能穿了,何等娇贵。

就连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宋代第一美食网红苏东坡,口味也有比较级:“闵广荔枝,西凉葡萄,未若吴越杨梅。”可惜东坡居士生得早,北宋能吃的杨梅多半就是荔枝种。现在的四大杨梅良种,基本有一半都是近现代的栽培成果——我们的口福,早胜过东坡先生。

中国人的农谚里,有一句“夏至杨梅满山红,小暑杨梅要出虫”。其实,不管是何时何地的杨梅,都免不了出虫。所以大多数人养成的习惯是,在吃它之前,会用淡盐水泡一会,让里边的虫子爬出来。

杨梅有虫,这应该是个常识,在杨梅上最常见到的,是黑尾果蝇的幼虫,果蝇这个物种,简直不能更讨厌,樱桃里也有,刚买回来的新鲜樱桃,最好放在透明的玻璃碗中,倒点盐水进去,等上两三分钟,就会看到白色的虫子钻出完好无损的表皮。但也不必恐慌,果蝇幼虫无毒无害,吃了也不碍事儿。以前每次回老家看我外婆泡的杨梅酒,底下好像都漂着一层白色的虫子尸体,我看家里人喝下去,也没问题,理论上还增加蛋白质。

当然,杨梅受宠不只因为它娇贵。一年里,最多也就几周时间是属于杨梅的光景,所以格外珍惜。

于我而言,杨梅就是这样一种留存记忆的水果。

眼下夏至早过,杨梅也过了季节。我始终觉得,杨梅和人一样,它有一种青春感,一年之中,能尝到它的时间,只有那么二十天,一旦过了时候,就难觅芳踪。颜色从酒红到紫红再到黑紫,生命流逝的速度之快,情状之决绝,好比诗里写的“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合着就是能让人真切意识到,时光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残忍。仿佛人世纠扰纷杂,它兀自弥漫着巨大的决绝,一年又一年,杨梅红了、田野绿了,如同我们在城市里日日苟且。

文 / 在云上唱歌
图 / sunsheng,lilianecaliste,cuncon等 遵循有关知识产权协议使用

就算高温40度,饭也要吃啊

春分、清明、小满、夏至, 眼睁睁看着气温从十几度上升到三十多度,过了大暑基本就是最热的三伏了,35度左右的气温,上海,每天顶着火盆上下班,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就算乖乖待着也会汗流不止,加上令人烦躁的蝉声,随时就想躺下一动不动饿晕过去算了的节奏。

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会这样,会等到太阳下山温度降低之后出门,然后到处寻觅火锅、烧烤以及冰镇饮料,玩到凌晨回家,形成昼伏夜出的生物钟。现在想来也还是很羡慕,因为那是青春。当青春渐渐走远,才慢慢发现挥霍的资本越来越少,而想做的事越来越,力不从心也越来越明显,甚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变得奢侈起来,尽管很难也要尽力做到,在寒冬在酷暑,在这40度的高温下,为了力可以从心。

相对于最高温度可以达到40度的上海,一年只有夏天和非夏天两个季节的深圳反而凉爽很多,在深圳待了五年,五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有足够的力量在你的生命里刻下印记,如果粤菜和煲汤也算的话。就像现在一样,有时间的周末,我都会早早起床到菜市场买半斤新鲜汤骨和汤料回家煲汤。也有想过前一天晚上把食材准备好,第二天可以睡个懒觉然后慢慢做饭,可是这样就不是最新鲜的食材,煲出的汤的质量也会受到影响。

明明是典型的水瓶女子,但是处处散发的处女气质也是让自己醉了。买回的汤骨往往有好多肉在上面,我喜欢把稍微大块一些的割下来做成小炒肉或者凉拌肉都是不错的,骨头上的肉要比一大块的整肉更有弹性更好吃。然后骨头过水,给几片姜片一起大火煮开,再放入山药再次煮开,然后换到隔水炖盅慢慢炖,隔水炖盅出来的汤很清澈,视觉和口感上清爽不油腻,正好适合夏天,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一直守在厨房蒸桑拿。自己认为粤菜是最尊重食材的菜系,不要很多的调料,就这么简单的几样放在一起就可以了。

主食最推荐的是凉面。凉面有好多种类,主要区别是在于面本身和调料的搭配。我最喜欢的就是四川凉面和朝鲜冷面,截然不同的两种面条和调味,各有千秋。因为煲了汤,所以四川凉面是最好的搭配。两块钱的鸡蛋面,粗细适中的那种,就可以吃上三五顿,当然这得看配菜的多少了。早上新压的面条单是闻着生面条的味道也可以让人直咽口水。

跟一般面条煮法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需要强调的是一定要开水煮面条,懂的就不用我解释了。其实第一次听到有人煮面是凉水和面条一起下锅的时候觉得好不可思议!可能就跟第一次煮面条的人听说要水开了之后下面条一样不可思议吧。所以很多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在别人来说可能就是天方夜谭,人生需要更多的宽容、理解和沟通。建议做凉面的面不要煮太软,否则会粘在一起,煮开加少少的冷水再煮开之后就捞起来放在菜板上摊开,然后放到电风扇前面,散热并且避免全部粘到一起。待面条冷了之后,装进碗里,可能会发现有些还是不可避免地粘到了一起,不用担心,有秘密武器让它们乖乖分开。

做饭最重要的是火候还有就是调料,特别是对于川菜来说。葱花、姜末、蒜末、炒好的芝麻、咸菜末、炒好的花生米、新鲜辣椒横切成的辣椒圈是我喜欢的,最重要的必须要有菜籽油制成的辣椒油和花椒油,之前有用过花生油、茶树油、橄榄油制作辣油,一直没有那种熟悉的味道,后来从四川老家带了菜籽油才发现关键所在。基本的油、盐、酱油加上之后就完成了。因为加了油,所以拌好的面是根根分明。

夏日的午餐,凉面加山药骨头汤就是最棒的组合。

爱自己,爱他人,爱生活,爱世界。

所谓爱自己,就是好好吃饭,即使40度高温。

文 / 张瑶
图 / 张瑶

那年腊月,那片腊肉

雨后清爽安静的夜,忙碌的厨房。安放在角落的电饭煲腾起了白色的热气,是米饭好了,还有一道菜炒熟就可以吃饭了。妻子在房间里喊起了快点开饭的宣言。

我系上围裙,从冰箱中提出一块手掌大的腊肉,金黄的油脂冻上一层冰霜。放在案板上,在刀锋下冰屑窸窣,一片一片的腊肉,红色的瘦肉和白色的肉皮整齐地排列。清水洗,再放到热水中焯一遍。红色的辣椒切薄片,绿色的葱切段,黄色的姜切丝,白色的蒜拍碎。大豆油一勺,烧热油,炸腊肉,香味迸发出来的时候,肥肉变得透明,瘦肉由红变黄。盛出,炸辣椒,辣椒表皮起皱,放肉,放葱姜蒜,放八角桂皮大料,淋生抽料酒,新鲜的葱姜蒜伴着老腊肉,在火辣辣的辣椒中翻滚着。见葱白七分熟,滴几滴香油,出锅盛碟。

从电饭煲中夹出窝在米饭中的热气腾腾的香肠,斜刀切片,顺盘沿摆一大环,中间放湖南产的红色剁辣椒一勺。

两道菜上桌之后,是不绝于耳的称赞。

“瘦肉劲道有嚼劲,肥肉焦黄而不腻,小习,这腊肉真不错。”房东大哥砸着嘴,一边吃一边说。

“这可是咱家从湖南寄过来的,正宗的山里猪肉!不过,我更喜欢吃香肠!”我媳妇儿一脸自豪的笑,用家乡话来说,是笑到心里去了。

是啊,这块腊肉和香肠是我家给我寄过来“解馋”用的,刚刚到,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来了。是这样雨后的夜,是这样北国的地,而我的嘴嚼着腊肉,我的心思却飘到了腊月间下着雪的南国去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值寒假,是过年前的一个月。屋外面下着点点的微雪,和北方纷飞如沙的大雪不一样,南国的雪晶莹如冰晶,湿漉漉的,触地即化,我们这些孩子觉得屋外又冷又湿,不肯出去,都围坐在堂屋里的炉火前看电视。身旁是奶奶,她正在忙碌着,她面前一只酱色的大瓷缸,里面放着被洗得干干净净并且搽上晶盐的腊肉。那时候的奶奶还不是特别老,脸上的皱纹还没有那么深,她虽然很瘦小,但身体却很矫健,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她坐在小板凳上,围着围裙,弯着腰,认真地忙碌着,时不时抬头慈祥地看一眼我们,随口问几句不相干的话。

“又是过年,每年都要累死我呦!”奶奶一边用热水洗着肉,一边小声埋怨道,随后是自嘲般的一笑。

可不嘛?从我记事起,我记忆中的过年几乎都是一个程序。临近过年前两个月,爷爷和爸爸开着车声势浩大地去山里人家中,就是为了选购出一头过年用的猪,过年前一个月,奶奶便要将所有的肉做成腊肉,这项工作,要持续一个月之久,而做成的腊肉可以从年前吃到年尾,到夏天的时候,便把腊肉从梁上取下来,切小块,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中,想吃的时候可以随取随拿。

她的胳膊在热水中浸泡着,变成了通红,腾出的热气直扑她的脸,细小的发丝粘在她额头上。她用心细细地洗,有时候抱怨两句:“这杀猪的郑师傅说好把猪蹄上的盖儿给我去掉的……真糟心……”,“这块肉可真肥啊,到时候可怎么吃……”

洗完之后,是搽盐,把那盐晶细细地均匀地搽在猪肉上,那时候奶奶会对我说:“搽盐有讲究的,如果多了,腊肉会咸,如果少了,腊肉会坏掉,就放不到夏天了。“,说完我便着急地从电视机上转移出视线,专心地看奶奶搽盐,仿佛监督她似的,生怕她搽多了盐,让肉变得没法吃,更怕她搽少了,让我夏天没有腊肉可吃。

随后是串绳,再把腊肉高高地挂在房梁上面。这时候就需要我帮助她了。

“呦,我家超儿越来越高了,前年的时候,还需要在桌子上放一张小板凳才能挂上去呢!“,我听见这话,一边挂着一边想笑——因为奶奶去年也是这样说的。

我喜欢这样的夜晚,喜欢这样地守着炉火,这样地坐在奶奶身边看她腌腊肉。天寒地冻,炉火和热水的蒸汽让我们一点都不觉得冷。那时候我会在炉火上烤着自己家砸的糍粑,那是用糯米制成的一种美食,通常是把熟糯米放在石槽中,趁热用芦竹把糯米捣碎,直到十几个成年男人捣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糍粑就做好了,我们通常叫它“糯米粑粑“。我把那白色的圆圆的糍粑放在炉火上,看着它慢慢地鼓起来,用筷子轻轻一戳,破了,便腾起一股香味,是收获的味道,意味着糍粑的成熟。别的小孩喜欢加糖,或者撒上黄豆粉和芝麻,或者是老干妈,我就喜欢什么都不放,我觉得这样最有味道。每每这样烤糍粑的时候,我就看着奶奶,奶奶和我说着话,一点都不急,就那样慢慢做着,因为她反正还有山一样多的任务。

“超儿,熟了……”

“嗯?”

“糍粑熟了……”

“唔……”我回头一看,果然,糍粑鼓了起来,我一边急忙用筷子去夹,一边问:“奶奶,你没看到,怎么知道的?”

“闻的呀!”奶奶的语气不置可否。

“奶奶真厉害。”

“明天中午给你做糍粑炒腊肉吃。“

我的眼睛立马放着光。这是我最喜爱的一道菜了。白白的糍粑被切成一厘米宽、一寸长的小条,清洗沥干,腊肉切成薄片,葱姜蒜备好。先煸腊肉,盛出,留底油,再炒糍粑,小火略煎,加肉,加蒜末、姜段、葱白、干辣椒,少放盐,淋生抽老抽,大火快速翻炒,起锅装盘。吃起来,腊肉米香互相融合,鲜咸可口,糍粑披上了一层金黄,外酥里嫩,那滋味无法言表。

如今是盛夏雨后的夜,我脚下是平坦结实的北方大地,眼前却还是一碗自己家的腊肉,这种感觉无论如何也是温暖的。奶奶虽然远在南方,但是家的温暖却也通过腊肉传递了过来。腊肉寄过来的那天,我和妻子选了一块最大的猪蹄和几块上好的腊肉给岳母寄了过去,希望把这份温暖接着传递过去。

现在,坐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妻子,她让我在离家的日子里,享受着与众不同的温暖,这也是我从未体验到的。我常常想,我在经历过的这二十多年人生之中,看到过最美的画面,就是妻子给我揉面包饺子,还有奶奶给我切腊肉炒糍粑的时候。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幸福了吧!因为无论在何方,我都被温暖紧紧地包裹着。
这佳人笑,这腊肉香……

文 / 猫跟风铃
图 / zalazaksunca、韩磊,遵循相关版权协议使用

无敌“莽格斯”,野菜里的混小子

“莽格斯”是生长在家乡的山野菜,与大自然馈赠的其他天然野菜们相同,在往年青黄不接的季节,满足着这方水土之人对青菜的需求。那个时侯,出镇不远就可采回满满一篮野菜。谁家吃点纯天然山野菜太稀松平常了。

“莽格斯”是达斡尔族的叫法,汉族人则称它为“山里混”,或许是因它那特有的味道命名的。

在所有野菜中,“莽格斯”受欢迎的程度不及枊蒿芽和明叶菜,甚至味道不那么鲜明的山芹菜都比它更受人们的青睐。虽不讨喜,它却自顾自的生长着,管你采不采呢,长到一定的份儿也要开花,让风把自己的种子吹向四方八方。

“莽格斯”长相与韮菜相似,没有韮菜那样色彩艳绿,它的绿稍稍发白,如果与韮菜比美,它更像一位扑实无华的村姑,毫无胜出的可能,叶子也比韮菜结实宽厚。

但,它独特的浅绿颜色在草滩或山坡上特别容易被辩识出来,如同一位嗓音特别的歌手。

有的“莽格斯”叶片象跳舞一样扭着腰身伸向天空,有的则像懒汉一样歪在地上,贴着地皮不愿起来。攥紧它所有的叶子猛一拉,“莽格斯”的根则紧紧的抓牵土地不肯离开,于是,断在你手上的是稍稍露出白色根部的“莽格斯”,断掉的地方冒着湿漉漉的液体,舔一口,那股子混气味道就淹没了你的味蕾。我从来没有力量将“莽格斯”连根拔出来过。不过,就算我有力气将“莽格斯”连根拔出了,根也会被扔回大地,因为根儿不是人们需要的。

虽然采”过,我却不喜欢吃“莽格斯”。无论炖还是炝,汉族人所说的那股“混气”味道着实难讨我味蕾的欢喜。如果家里餐桌上只这一样菜,我宁可只吃咸菜也不愿伸筷子去夹“莽格斯”佐餐。直到多年后的一次偶遇,我才真正领会出“莽格斯”的好来。请一位转到外地工作回乡的朋友吃饭,她特意点了一道炖“莽格斯”,我试着问朋友:

“这,好吃吗?”

“好吃,我可爱吃莽格斯了。我们那边不长莽格斯,以前,我妈做得可好吃了,我总想着这一口啊!”她告诉我,炖莽格斯不用放肉,用素油再加芸豆就好。是一道非常难得的健康菜。

菜上来了,红红胖胖的紫花芸豆点缀在绿油油的已看不清莽格斯形状的菜汤之间。我试着吃一小口,绵滑入味儿,与我小时吃的味道完全不同,那股混气味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免好奇地打听,这是如何做出的,为什么我以前吃过的混气味道会那么重。朋友说,焯的时侯用力攥,那个味道就自然去掉了。

噢,原来是我母亲的工序差了一点点,一直以来,让我委屈着“莽格斯”了。有了那次的品尝经验,莽格斯开始出现在我食谱之中。

这是一道做起来异常便捷的山野菜,热好素油,待油凉下来,将焯好切碎的莽格斯与煮好的芸豆一并放入锅里,添适量水,再加适量食盐,炖烂即可食用了。当然,如果喜欢也可以再放点土豆儿。

我现在多么喜欢吃“莽格斯”啊!吃上一大碗,再打个舒服的饱嗝,别提该有多么神清气爽了。

然而,我却再也采不到莽格斯了,小镇开发的越来越大,那些生长莽格斯的野甸子全都消失了,想采莽格斯需要开车跑到好远的乡下才能见到它们的影子。还好,春季在市场还能见到莽格斯已然变成了商品出售的样子,价格稍贵,大约是因为采到没那么方便了吧。见到有卖,迅疾的买些回来,焯后速冻到冰箱里。年纪大了,肉不敢多吃,莽格斯应该是常备的保健菜肴了。

在所有土生土长的野菜中,莽格斯不受宠,不金贵,目前它只以炖菜或炝菜的样式出现在人们面前,然尔,它的味道却是独一无二,无法淹没,不可重复的。

那些原本生长在熟悉地带的莽格斯们,那些不愿离开土地的莽格斯的根们,不知被建筑商们都扬向了何处?在镇子周围莽格斯确是消失了踪影,但莽格斯顽强的根却仍然固守于莫力达瓦、扎根于大兴安岭这带土壤之中,在这里或者那里保持着无染无垢的本色。

2017年夏,在鄂伦春旗嘎仙洞的山顶上踱步时,偶遇莽格斯的身影,我是通过它辩识度极强的色彩认出它来的,我没有顺手采撷它,留下它,让它开花结种,让风将它的种子播向更远的远方吧。我希望看到它们蓬勃生长的样子,希望有更多的人有机会享用到健康无敌的莽格斯。

关于作者

苏华,(笔名娜迪雅)达斡尔族;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内蒙作协第五、六、七届全委会委员;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短篇小说集《牧歌》、散文随笔集《母鹿。苏娃》,该两册书已被国家图书馆收藏。曾获内蒙古文学创作“索龙嘎”奖。单篇作品(短篇小说、散文等)被多种文本录用。短篇小说“母牛莫库沁的故事”被译成英文入选美国麦克法兰出版社出版的《民族与环境:中国少数民族女作家作品选》。

业绩被收入《内蒙古当代作家传略》《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志》《达斡尔族百科词典》《达斡尔族名人录》。

现为内蒙古莫力达瓦达瓦尔族自治旗地税局退休职工。

文 /  娜迪雅

图 / 娜迪雅

柠檬蜂蜜,让整个夏天都变酸甜了

我一直认为吃柠檬最好最极致的方法是:柠檬蜂蜜,它俩绝对是真爱。

我敢说,高中时我一定是我们班做柠檬蜜做得最好的一个。取粗盐将柠檬表面搓净,切成圆型薄片,置于开水煮过沥干并冷却了的玻璃罐中,倒入纯正冬蜜(尽量不要用荔枝蜜槐花蜜等带有独特花香的蜂蜜,),最后放进冰箱。简单的做法,在时间的渗透下,蜂蜜滋润柠檬皮,将其从淡黄色变为金黄色,苦涩变为甜蜜,就像一个人从青涩迷茫少年成长为成熟自信的青年。

夏日清晨,上学前舀上三四勺柠檬蜜,兑上冰水,带去学校,放在课桌上,挑衅地看一眼我那正在吃肠粉的学霸同桌,他就会乖乖的把数学作业借我抄了。我还能用一瓶柠檬蜜茶“骗”到我们那个班最高冷傲娇的女生的信任。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点32个赞。

后来班上知道我的柠檬蜜的人越来越多,而我还很自豪的告诉他们:这算什么?我还会做柚子茶,桂花蜜,苹果醋,草莓酱….就这样我理所当然的成为我们班最具有贤妻良母气质的人。当时真是成就感爆棚!

高三时,在各种考试的重压下,捣腾这种“不正经”的事成了我解压的方法。我永远记得我做第一瓶柠檬蜜时的场景:凌晨两点,一朵高三妹子在厨房里静静地哭着,眼泪落入锅中与玻璃罐子一同翻滚。亮着的灯引来“巡夜”(母亲的习惯,经常半夜起来看看弟弟是否盖好被子)的妈妈,看着不停抽泣的女儿,她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说了句没关系。我知道母亲是懂我的,她明白我为何哭,她知道我可以熬过去,作为过来人,她都清楚。对抗压力这种只有一个人的比赛,到最后,第一名当然是我。

如今我马上就大学二年级,逃离一段恐慌的时光进入另一段迷茫的岁月。我没有再做过柠檬蜜,而是换了一种更简单粗暴的吃法——“生吃”,就像吃橙子一样。一口下去,WOW……这酸爽简直令人难以相信。那几秒,你的所有精力都聚集在口腔上的酸感,已无暇顾及所有伤心事。而剧烈的酸感过后,柠檬特有的淡淡清甜在腔壁上漫开,仿佛是想安慰我:朋友,青春的甜美正是酸涩的成长。

生吃柠檬的习惯是在爷爷去世后养成的,那段时间夜里不是被恶梦吓醒就是哭醒。偶然发现柠檬的“秘密”,从此爱上那可以忘记所有的奇妙的几秒。就在几天前,朋友问我:你是不是有轻微自闭症?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傾訴,因为我有治愈自己的方法,虽然不能痊愈,但至少没那么疼了,而柠檬就正是我的灵药。

借着酒精,把夜哭透了,把平时不敢说的话说出来。抱歉,我有损大学生的形象了。只是青春的成长与蜕变真的太酸太酸。

吃完两个柠檬,天亮了,又下雨了。这个江南梅子黄熟的时节,白墙黑瓦小桥流水间,悲伤漫上了行人的油纸伞尖儿。

文 / 陈志暖
图 / 百度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