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菜煮鸡蛋

适逢农历三月初三,我问深夜君:今晚的内容是五彩饭还是地菜蛋?深夜君就给我回了一个这:^_^

对于一个专注于年节民俗食物的吃货而言,这是很让人失望的,以至于这种愤懑持续到了今天。化悲愤为动力,给大家说说在家乡久负盛名的“地菜煮鸡蛋”!

相传三国时期,神医华佗在楚地行医,来到沔城采药,这日忽遇大雨,入一老者家避雨。这位老者罹患头疼头晕之症,痛苦难堪。华佗就替老人诊脉,然后去园内采了一把地菜,嘱咐老者取汁煮鸡蛋吃。老者遵从,服蛋三枚,疾病痊愈。此事传开之后,人们纷纷采用地菜煮鸡蛋吃,一时间热潮遍及荆楚大地城乡各处。恰逢华佗妙手为老者除病之日就是农历三月初三,因此“地菜煮鸡蛋”的风俗就延续了这个日子,逐渐传开,在湖北一带盛行至今。

从小到大,家里每逢三月初三都会吃“地菜煮鸡蛋”,一年不落。

在湖北,临近三月初三,市场上便有摊贩采来地菜,窈窕修长的身姿配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码放整齐堆在地上出售。地菜本来就是野菜,在郊外路边十分常见。拿一把回家冲洗干净,扎成一捆,加适量水,随鸡蛋一起煮熟即可。也可根据自家习惯加入一些其他配料,比如我妈咪就会加入红枣一起煮(无需带盐)。煮好的汁水略微泛青,湿润的红枣闪耀着光泽漂浮其中,几颗鸡蛋恬淡地卧在水里。尽管鸡蛋本身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然而揭开锅盖的画面,传递着春天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这不是一道享受味觉的佳肴,传递给人的是纯粹的地气之感。地菜经过水煮,传递出植物独有的淡雅香气,而备受崇拜的土鸡蛋又会携带着其浓郁的土产感觉前来调和前者。相比味道丰富多样的茶叶蛋和卤鸡蛋,“地菜煮鸡蛋”则给人毫不做作的感觉。无法介绍说这是一席美味,而千百年的传承表达了人们对健康的追求,对家人的保护与祝福!

离家几年,都没有机会在三月初三吃到这么接地气的东西了,幸好今年妈咪在我身边,头一天晚上就已经在谋划此事。无奈吴国故地没有这个风俗,市场并未得见地菜的尊容,大喜这乡间野地大把地菜,于是扯了一大把朝气蓬勃的回来煮了。中午揭开锅盖的瞬间,我仿佛回到老家童年的快乐,久违的欢欣愉悦让我激动得久久不忍捞起鸡蛋,直直地看着这一锅红红绿绿粉粉白白的小可爱,傻傻地笑好久好久!

图&文   张小台

春夜里的烤肉和晚风

这是一个关于烤肉的小故事。

清明拖着cintia回杭州,为了不上演被游人踩踏的人间惨剧,选了灵隐一条小路清浅地游荡,途径杭州图书馆佛学馆,被繁花中古朴的楼阁吸引,携手进去装个逼。

这一装可装出大事,天上掉下个美男子,凭窗而坐,长腿烂漫,肤白貌美,他脸上散落着阳光和年轻的气息,活像个水蜜桃。

我回头一看,cintia的眼球已然掉出眶外,口水流到膝盖,激动难以自持。大事不好,这下必须搭讪。我挑了本封面上档次的佛学书籍摸索着坐到水蜜桃身旁,豪迈又娇羞地向他表明来意,同时不忘风情万种地打着结巴。水蜜桃可温柔,他没有拒绝两个眼巴巴的小姑娘关于友情的邀请,他微笑着说,好啊。

是的,我们邀请他一起烤肉。

于是一场两个女屌的烧烤晚餐变成了励志的三人行,在院子里摆上白色小方桌,支起烤架,碟子一色排开,腌制过的新鲜肉类和水产都被切成小块整齐归队,蔬菜们簇拥在一起泛着水灵,水果和甜点陆续登场。黄油在铁板上扭动地熔化开来,牛排迫不及待地将它拥住,发出甜蜜的滋滋声,再扑腾着翻个身,用生菜裹着一口塞进嘴里,是直抵灵魂深处的好滋味。而鱼则要细细烤出金灿灿的焦味来,牙齿穿越松脆的鱼皮,生生勾出一方鲜嫩多汁的鱼肉。

生猛主角之外还有许多闪光的小角色,鲜脆的土豆片在椒盐的烘托下变得酥软迷人,饱满的香菇散发出菌类独有的妩媚,一向固执的茄子也变得温顺柔软,在舌尖欢快地化开。

其实那日的烤肉并不出色,鱼太咸肉太淡,但只因为世界和平,佳人在侧,所以一切完美。

饭后消食,三人在春夜的微风中散步,其实作为胃大的女子,我和Cintia只吃了个半饱,平日里吃到饱都不算什么,要吃到多一口都撑不下了才罢休,只是水蜜桃斯文又腼腆,连打嗝的样子都万分可爱,我们只得矜持地切掉半个胃。

这个可恶的世界,把有的人生得这样漂亮,把另一些人生得这样会吃。

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地偷瞄水蜜桃,花痴本性一览无余,可他也不戳穿我们,眼神辽远,我们灼灼的目光变成拂过他眼睑的清风,降落在远方的夜色里。于是我们晃动肩膀哼起歌来,嘴里还有烤肉的余香。

这个夜晚真梦幻啊,每一盏路灯都收集了我们清新的喜悦,仿佛成为一种定格在时光中的动人幻觉,只愿那辆末班车永不到来,只愿蜿蜒的归途永无尽头。我想这世上再没有这么好的夜晚了,这一夜是我们青春的缩影。

春天都到了,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不如去运动,去阅读,去品尝美食,去旅行,去与人相爱,去做一切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去感受渺小又伟大的纯粹的快乐。

你们问水蜜桃后来怎样了?他正笑着骂我把他写成一个小白脸,然后我们要出发去登山啦。

文  Celia
图  YiPing@Suzhou 循CC协议使用

食堂的味道

我从未想过投稿,也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烂俗的题目。我本想半年之后把这当作回忆来写,但仿佛现在才是写下来的最好时机,一切,都要趁早。

我是一名标准的高三党,每天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在学校以及学校与家之间的路上。午饭晚饭全在学校的食堂解决。没有山珍海味,罕有大鱼大肉,有的只是学校的味道,学校食堂的味道。

中午,下课铃一响,一双双热切的目光在提醒着老师下课:我们要吃饭!碰见好的老师会帮我们开门,余下的,那拖堂可真是拖得毫无罪恶感。奔向食堂,基本就不饿了,午饭一般是比较衰的,米饭,三素一荤,偶尔食堂大妈一高兴,蒸个肉龙或者豆包那就谢天谢地了。午饭一般在吐槽声中糊弄过去了,永远记不清中午吃了什么,只记得中午又聊了谁谁谁的八卦,又骂了哪个哪个老师主任。临走时还不忘来一句:哎食堂这破地怎么这么粘!

晚自习之前的晚饭总会让人宽慰不少。我们总结是做饭时间充裕且不用准备六个年级的饭的缘故。主食会有炒饭,炒饼和炒面之类的。有一次我们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把面里的老芹菜全都挑了出来,估计是做饭剩下的芹菜不好意思扔掉就烩面了。
荤菜还算丰盛,腻乎乎的鸡排,仿佛在盘子里还滋滋地冒着油;炸得金黄的鱼排,有一次一口气吃了五个,有些累感不爱;菠萝咕咾肉总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以及那不明做法的丸子,总会觉得粘了一嘴的油点子与红红的酱汁。

学校的素菜中,还是最爱吃土豆丝,拌得有些咸但还算适合重口的我;放在盆里好久已经被氧化有些发黑的酸辣藕丁,却往往是第一个被抢空的菜;记得还吃过咸蛋黄炒南瓜,同样,等我再想去拿第二次的时候早被抢没了。这真是检验菜是否好吃的最好办法。况且,去拿第二次这种不符合软妹子的行为习惯,我的小伙伴们总让我去干。

晚饭一般会安静不少,大家都在专心致志于自己盘里的食物,只有最后喝酸奶的时候又会唠上几句,说说一口气喝了六个酸奶然后难受一晚上的小伙伴,晚自习出去洗把脸就被年级主任逮个正着的倒霉娃,大家笑一笑乐一乐,然后带着感觉一晚上也摆脱不掉的油腻与菜味儿去上晚自习。

脑力劳动过度的我们自然经常带零食,而且都是一些在家里根本不屑于看的食物。我妈说这就是贱,饿了,还凑一块儿,就什么都好吃,就像学校的食堂一样,那些饭菜摆家里估计连看都不带看的。我哭笑不得。

现在想想,我们吃的不是食堂,也不是寂寞,而是一种感觉,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的感觉。前两天跟朋友聊天,他说他高三时忙里偷闲地踢球,很快乐。但后来,有的是时间踢球,却再也没有如高三时踢得那般畅快。我们以后不知有多少时候多少机会能吃到多少比食堂强不知道多少倍的食物,却再也无法感受到在食堂吃饭时的迫不及待,在期待与失望中的轮回;以及和朋友一起,度过一天中大半部分的时间。

学校食堂的味道,是高三的一部分,是朋友在一起的最朴实的见证。
珍惜吧,这吃食堂的时光!

文  刘小脸
图  Life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

粿的诱惑之油粿

油粿1

没有离开过家乡,是不会知道自己会有多留恋,在其他城市呆久了,总是特别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当然,这其中最想念的还有家中的小食。前几次写的都是老妈做的,这次我想要介绍的是奶奶拿手小食——油粿,逢年过节或祭祖,油粿都是必备的一道小食,通常这道小食都有奶奶来做。

奶奶经历过动荡年代,大饥荒、文革······她都走过来了,我总觉得旧时的人虽然处在物资比较缺乏的环境,但是在吃上的讲究却比今时的人精致多了,虽然很多人现在做菜已是熟手,但由于年轻,经历不够,总觉得糙,不够精致,或者而言,没有故事。

小时候最喜欢吃奶奶做的油粿,必定要用红心番薯做粿皮,番薯蒸熟后趁热剥皮碾成泥,撒入粘粉做成有粘性的粿皮。

奶奶做的油粿的馅料分为甜咸两种,甜的是由白砂糖和上好的饱满的花生仁做馅,咸的多用七瘦三肥的猪肉和卷心菜丝,有时候还有虾脯等海鲜干货做馅,包成极限小的三角锥后,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这个时候甜油粿中的白糖已经融化成糖汁,一口咬下去满嘴清甜,而咬一口咸油粿,恰到好处的脂香溢出,被猪油滋润过的卷心菜丝闪着诱人的光……

以前学校在潮阳,家在潮南,相距有好几公里,因而住宿在学校,学校离奶奶家近,走一小段路就到,不像回家,起码要做四十分钟的大巴才能到,因而有好几个周末,放学后我都是径直去奶奶家住,奶奶知道我喜欢她做的油粿,那个时候,即便没有过节或祭祖,奶奶都会亲手做几个油粿让我尝鲜,通常她也会打电话叫住在附近的堂哥过来一起吃,有好几年,奶奶醉心于厨房中的倒腾,如今我在想,我和堂哥的青春期肥胖肯定有她的功劳,后来有点烦了,她还是乐此不疲,好像她只擅于用此道表达对儿孙们的关怀与爱——生活在富足环境里的我们是无法理解食物对于经历过饥荒的她的意义啊!

然而一年一年过去,这种精巧讲究的味道却是越来越难得了,老人的身体越来越不济,我去奶奶家也是越发稀少,她也已经无力再去做这些精细的活了,现在只能到过年那一阵,奶奶才会动手做几个,而后托小叔再带几个给我,妈妈也总是说,现在外面能买到油粿,就不用亲自做带来了,奶奶总说,阿凯喜欢我做的,他爱吃。

我想,奶奶大概是想我多回去看看她吧,跟她聊聊天,有时候搀着她,突然脑海里会闪过她在厨房里的身影,我想她也会想念那时的她。

噢,奶奶,还有她的油粿。

图&文    在云上唱歌

球溪鲶鱼·致你我

昨天见到了我阔别许久的老友。约在晚饭,主题是鱼。朋友是舟山人,家乡渔业文明,自然对鱼情有独钟。

球溪鲶鱼,与其它川菜相比,这道菜少了鲜香麻辣的刺激,芹菜、泡椒、豆芽抚摸着嫩滑的鱼肉,微辣,只是一种内敛地试探。

和朋友结识尚早,那时候的我正青春,初出茅庐,而朋友当时是职场丽人,但深陷异国婚姻漩涡,她辞掉工作,只身待嫁,可谓济河焚州,背水一战。她是我在职场上第一个佩服的人。如今,几多波折,几多绚烂,时间匆匆流过,当初的缤纷世界在我眼中已降了一个色调,苟延残喘、苦中作乐、汲汲营营、笑对尘世。而她的婚姻以失败告终。

此时,用时光作料,麻木的不仅是味蕾。有点憔悴了,不光是她,也有我。我们都在北京,这里韶光遍地,却极难为你停留。

你看那盘中的清江鱼,鱼肉翻白,刺少,覆油,撒上浅绿的剁椒与一层密密的麻椒,鱼肉被均匀地切片,像是凌迟,翻卷着情思,微烫的挑逗。它以极致地疼痛为代价展现了它的美味,有多美就有多痛。还记得很早前的那个夏天,我们两人逃逸到海边小城,在海滩上吃鱼。鱼是我们出海自己捕的,很小,不够我手掌长。而现在夹在我筷子间的一片鱼肉就够它的三分之一。这里没有海风,人同,物已逝,北京的春天也快来了。

剁椒也不够辣,只有麻木,我想我们都累了。鱼肉很滑,入口即化,在舌间很难分辨谁包裹着谁。我的嘴唇一定是红了,因为她也是。窗外是公园的夜景,树影斑驳,路灯亮堂堂的,看不到月亮。我想看到月亮,可我没有喝酒,却有点醉了。我醉了,我想醉了。我在想,这么久我们努力坚持,可失去的太多了,像是这盘中的鱼,被刮去鳞片、片片凌迟、热油浇滚,最后还是被剔去骨头入到别人口中,变成肉糜,被吞咽,尸骨无存,这是无主游魂的聚会。

落魄就在一瞬间。

推荐一首歌吧,《你曾是少年》,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的模样?伴着鱼香,愿你我安眠。

词:知错   曲:浪客秦昊
演唱:好妹妹乐队

咖啡杯子的旁边,电话讯号的里面
独我一个的面前,无止思念的中间
热闹人群的孤单,转身离别的留恋
急忙掩住的耳畔,流着眼泪的晴天
我记得你的模样,你曾是个少年
你有深潭的眼眸,你有固执的臂弯
我也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
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都不改变
你曾是少年,你曾是少年

以上

献给你我。

文    mia
图    Darryl Snow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