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砂锅米线

说到米线,人们脑子中闪现的往往是云南过桥米线。其美味受再高的推崇也无可争议。 然而,陕西名吃酸辣砂锅米线,名虽不见经传,但品尝过它的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一辈子都会怀念,如同对自己家乡的思念。

我对陕西酸辣砂锅米线情有独钟。酸辣砂锅米线是一道带有鲜明地方色彩的美味小食,好不好吃,得看它的三味。

一味:米线。

和云南过桥米线完全不同,陕西酸辣米线苗条了很多。米线,古烹饪书《食次》之中,记米线为“粲”。选用优质大米经过发酵、磨浆、澄滤、蒸粉、挤压、煮制等工序而成。每一道工序简单,却富有各自的门道。

制作方法: 1、将大米倒入木桶,用凉水浸泡半小时,放掉水,控干,将米碾成面,或用粉碎机将米粉碎成面。 2、将米面加凉水合成耙。水、面比例以和好后面耙表面能自然聚成平面为宜,面不成疙瘩,比和元宵面稀一些。 3、将和好的耙送入米线压榨机(旧法手工操作,使用十分笨重、庞大的压米线器械)。15分钟后即成熟米线。将主线晾24小时,使之回生,用水浸泡散开。 4、用时再将米线放进锅内煮小时左右,煮熟为止,再用凉水浸半小时泡散,捞出控干即可盛碗上桌。

值得一提的是,陕西酸辣米线是用小砂锅煮至沸腾,瞬间的滑润韧劲口感更是鲜明。

二味:酸。

食物重酸,如贵州贵阳、广西柳州、四川成都、陕西秦镇。各地酸味都有其各自的特点。陕西秦镇的酸,靠的不是醋,而是酸菜浸出来的汁。酸菜,有的地方喜好用苦菜,有的地方喜好用大白菜,而酸辣砂锅米线的酸来自最地道味正的雪里红酸菜。

雪里红的挑选,成就着优质酸菜的50%,水分、光照、 成长程度都很重要。成就优质酸菜剩余50%的,则是其腌制过程了。秦镇每家每户的老人们,都有 着一手腌制地道酸菜的绝活。有机会的话,亲眼见证,第一时间现场试吃,这可是一种福气。

三味:辣。

食物重辣,如湖南、江西、陕西、云贵川。这些地方的辣不尽相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形容陕西人生活习俗的十大怪中,其中一怪是“有了辣子不吃菜”或者“辣子是道菜”。陕西著名作家贾平凹说 过一句很著名的话:“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人民齐吼秦腔,捞一碗长面喜气洋洋,没调辣子嘟嘟囔囔”。

陕西人对辣椒有着别样的情愫,就如同依恋着古老的黄土地的情结。陕西盛产辣子,有”辣中之王”的美誉,以关中地区最为集中。其中,西府宝鸡的辣子,无论品质、产量,还是名气,都是首屈一指的。辣子,从育苗到采摘,历时八九个月。这其中的门道,三两篇文章可说不完。

这样一锅酸、辣、烫、鲜的米线,很百姓,很亲切,亲切到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在很长时间之内,天天想念。

文:Ruby Hu

路边的泰菜不要名和利

taifood_1我吃过最好吃的泰国菜,不是那些星级酒店的出品,而是一家很普通,普通到你路过都不会多瞟一眼的小店里做的家常菜。如果我这辈子不会再去泰国,我想我心目中的最美味泰菜就要颁给它了。遇见它,是在我来普吉岛的第四天。四天了,我还没有尝到让人满意的泰菜,很不甘心。到酒店外面逛逛,让人的心更灰。布吉的Rawai区,没有你们印象里的碧海蓝天,只有成片的橡胶树林。如果要在这里吃海鲜,需要租车前往海鲜加工场,那里才有你想要的大排檔食肆。懒人一个,只想沿路走走吃点小吃,抱歉,只能到很赃的午后市场吃他们的烤肉丸,炸鸡块。但是你对这些食品根本提不起兴趣:市场是惨不忍睹的赃,尘土飞扬,苍蝇肆虐,感觉就是在一块黄土地上随便搭建的一些桌子,每个人懒懒散散地拿一些东西往上一放,生意好坏都好像与自己无关,嘻嘻哈哈又一天。

虽说要入乡随俗,可我的美食尺度还是有一个下限。晃荡一圈无果,原路返回,路过一家小店刚好开门迎客。“将就一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回响,于是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我点了虎虾鲜鱿客饭、炒杂菜。客饭先上。37度的高温谁还要热气腾腾的米饭,所以米饭仅靠刚出锅的虾鱿供给热气。不会忘记第一舀饭的震撼:鲜辣、刺激、提神。舍弃了酸味,舍弃了复杂的是酸辣交错,给你的舌头一麻,霎时间让你头脑空白忘记了这一口只是普普通通的白饭!因一种不由分说的辣,闪耀另一番光芒。

就地取材的鲜虾鱿鱼少了舟车劳顿的折腾,自然贡献更多鲜美。虎虾翻卷了,娇艳了,演绎秀色可餐;鲜鱿微醺了,懒躺了,转身顿生百媚。海鲜饭就是海鲜饭,看不到一点蔬菜,吃完后好人上身,干嘛不拿点蔬菜伴碟?拿着诚实的餐牌能赚多少?噢,或许人家的蔬菜更贵呢。

thaifood_2

炒杂菜,卖相很无聊,堪称菜品中的黄脸婆。可是吃起来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似是妈妈的味道,但又有一丝新鲜感。那感觉就如出轨丈夫找了一位和老婆气质相近又有个人魅力的情妇,居家与寻鲜并存。亲切,因为是大杂烩,加点酱油鱼露大火快炒就成,技术含量低。新鲜,因为是种类繁多的菌蔬融合,少有人这么做。当它们走到一起,你才发现西红柿的酸、花菜的脆、玉米的爽、平菇的滑溜、白菜的甜是各展所长,原来它们是好朋友。

天色渐暗,小店的客人并没有多起来。不少人站在店外,犹豫了一下又走开。主人和伙计好像也没有刻意招呼,安安静静地等待客人上门。我本想赞赞他们的出品让他们有信心经营下去,但又觉得自己很市侩。或许人家只是想做做小菜,没有要飞黄腾达的意思。城市里的人到哪里都计较名利,真没劲。

图&文 Jacqueline Yeung

首尔雨天与海鲜煎饼的相遇

前些年身体不适,母亲寻医打听,才知那是体寒的征兆。以前觉得夏天难熬,遵循的是“胖子怕热”的自然法则。后来略有消瘦,却发现秋冬才是更为艰难的时节。寒侵心骨,万事索踪。

去年冬天,首尔没有预想的冷,温度倒也说的过去。可是立春以后,却开始风疾雨寒起来。

那日情人节,大雨中无意间和友人发现一间居酒屋。根据韩国人最正宗的吃法,点了两杯米酒和一盘韩式海鲜煎饼。鱿鱼,葱,以及米酒在口中相遇,奇妙的组合带来意想不到的丰富的口感。几杯酒下肚之后,身体开始温热起来。竟食欲大开,将一大盘煎饼蘸着酱油,就着洋葱,大口朵颐。

一边吃,一边和朋友交谈,一边听着厨房中细微的煎炒煮炸之声,锅瓢碗盏叮咚作响,恍惚间还可以闻到厨房里煎饼热腾腾的香气。嗅觉的丰盛带来视觉的想象,顿生饕餮之感,让人还想再点一盘。

这市井中重复出现的细密温存,虽简单无奇,却也能有种让人安顿下来的力量。

文 王超人

传说中的电饭锅蛋糕

我很喜欢吃蛋糕之类的甜品。这类东西虽然对体重与心肺而言有点罪恶,但确实能起到难过的时候振奋精神、开心的时候喜上加喜的作用。记得他决定搬过来的时候,据说变卖了一些旧家电家具什么的,唯独带着一只旧电饭锅,说是想尝试做电饭锅蛋糕。

我认为它传奇,不是因为它十分易做且变化多端,而是在我跟他的数十次厨房试验中,唯一成功的一次。

记得那天晚上,是又一次吵架之后的缓冲期,也是磕磕碰碰结束掉晚饭的休闲期。他一个人钻进厨房,钻研电饭锅蛋糕。同样的四颗鸡蛋,同样的他号称看着加的面粉,还有同样的步骤,这次倒出电饭锅的,居然是有着蛋糕模样的物体,而不是前几次那种鸡蛋味道的大面饼!

掰开蛋糕,可爱的淡黄色糕体质地绵密。捏一捏,蛋糕的弹性没有市面上卖的蓬松,但手感柔软而富有弹性;尝一口,味道不算很甜,但成功的感觉却让我也觉得甜滋滋的。

那晚,他很得意,对我之前的失败尝试奚落了一番。那次之后,他再也做不出好吃的电饭锅蛋糕。失败原因可能是,还没好好的总结经验就开始作新的尝试,例如在面粉里面加玉米粉、加芝士、不加糖加盐,还有最近一次是加了红萝卜片等等。每次尝试均产生了不同程度难以下咽的电饭锅蛋饼,以至于我开始觉得,那晚的蛋糕难道真的要成为传说了?

对电饭锅蛋糕的体会:最好还是用电动打蛋器,不然所谓三枝筷子或者是手动打蛋器会让你在打蛋白的阶段就气急败坏,血压升高,失去享受甜点的美好意义。加不加泡打粉不是成功的关键。如果在肚子饿的时候开始做,会有三种后果:美美地吃饱;气急败坏地气饱,或者咬咬牙饥不择食地消灭掉一坨蛋面混合物。

文  可爱的小静静

附:电饭锅蛋糕做法

材料:面粉110克、砂糖110克、鸡蛋5个、黄油若干

1、面粉用细筛过滤

2、打蛋,分开蛋黄、蛋清

3、蛋清里放少许盐,打至粘稠粘碗,期间分三次加入2/3的砂糖

4、剩下1/3砂糖与蛋黄一起充分搅拌,至蛋黄颜色变浅

5、把黄油和牛奶加入蛋黄糊中,也要充分搅拌

6、把筛过的面粉慢慢放入上面的蛋奶糊中(可以分几次放),还是充分搅拌

7、把打好的蛋清倒入面糊,搅拌均匀

8、预热电饭锅,锅底抹上黄油,倒入面糊

9、盖上盖子,按下煮饭键

10、很快电饭锅就会跳到保温档,别管它,焖上个半小时,再按下煮饭键,待再跳保温档后,继续焖半个小时即可

吃在麦兜

mcdull_s

喜欢看麦兜,不仅因为它画得趣致讨喜、写得意味深长,还因为它接地气,不装、不假。其实谢立文还有一套《屎捞人》漫画,虽是更接地气的大作,但太接地气,一直接到下水道里面,反而不如麦兜麦嘜系列受欢迎。就算这套听起来有点恶心的漫画,开头也是「冰冷的马桶座上,坐着一个吃了很多东西的小朋友——火鸡、布丁、薯条、可乐、热巧克力、金银肠糯米粉、红豆沙、蛋沙拉、M&M’s……」。可见吃这件事,在谢立文看来有多重要。

在麦兜麦嘜系列故事里面,也少不了各种吃。圣诞节吃火鸡,「没吃和吃第一口之间,已经是它的巅峰,之后不过是继续吃下去罢了」;去茶餐厅,冇粗面冇鱼蛋,常餐特餐午餐其实都是套餐;没钱去马尔代夫,坐缆车上太平山顶,麦太也不忘做个难吃的三明治飞机餐……

画面上吃得有多逗乐,心照的读者就看得有多难受。麦太上电视教做「鸡包纸包纸包鸡包鸡包纸」,开店做「频伦鸡」,又跑去内地学烹调,拼来搏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多劳多得」,无非求个三餐饱食、一宿安稳。无奈股市暴跌、市道不景气,空有一身肥腩,换不来半世富贵。将希望寄托于肥仔麦兜,送他去跟培养过滑浪风帆冠军的黎根学艺,没想到黎师傅让麦兜学长洲岛传统项目「抢包山」,到了跑不掉一个没出息的「吃」字。可是黎根也有个留住往昔辉煌的梦,可惜「寻晚,梦见下塌包山!可叹是我只含住个包,无力挽。」

麦太热爱饮食事业,与麦兜老爹麦炳有关。在麦太渐已混乱模糊的记忆中,麦炳是「菠萝油王子」。菠萝油是香港茶餐厅的典型食物,菠萝油,就是将形似菠萝的面包切开,放入大块黄油。菠萝油王子,很滑,也很滑头,长大后没有变蛋挞,变了个为追求梦想抛妻弃子的坏家伙。

很多人长大后都没有变作香甜的蛋挞。他们每天做着各种同样乏味的工作,每天中午打电话叫快餐外卖。烧鸭饭也好四宝饭也好,都出自那家「将将就就又一顿」餐厅。外卖仔骑单车走街过巷,车架上塑料筐里,一份份快餐用塑料袋包扎。饭盒,例汤,塑料勺,一次性筷子,从来不彼此厌恶。但吃的人总会在某一天突然厌恶这套把戏。他放下筷子,怔怔看煮得过火捂到发黄的蔬菜叶子,叹口气,再拾起筷子继续吃,却未发现鬓已斑白,这盒饭,竟吃了一辈子。

除了盒饭,还有些东西也可以吃上一辈子,比如春田花花幼稚园发的糖炒风栗。每天发下来,啃呀啃啃不开,再收回去。毕业了,领走自己的那颗做纪念。坐在电视机前发呆,拿出来啃呀啃,啃不开再放回去。啃着啃着,牙一颗颗掉了,风栗还是那颗风栗,那么坚持的一颗风栗。

心里也有一颗坚持的风栗。岁月再坚硬,啃呀啃,啃不坏。「这是个七彩的世界,这是个晦暗的世界」,只有在一些奇妙的时刻,它才懒懒动起来,撩来撩去,让我们看到希望与未来,如同年少时在山顶唱歌,看到的曙光。

文 韩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