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烤蛋糕,悟悟人生

大女儿近来忙得很。赶着参加多位同学的二十一周岁生日派对。

二十一周岁,根据澳洲习俗,是真正成年的标志,通常会大搞派对来庆祝。

她一早就罗致着食材,要亲自烘焗蛋糕,参加她的好朋友二十一周岁的Surprise Party(惊喜派对)。这类派对,只约定时间、地点,人数都不与主人家透露,然后朋友间商议举办形式、准备礼物。到达时,主人家惊喜不已。通常朋友们或分送情谊小摆件、或大伙凑钱买份主人家心仪已久的礼物、或自制个不同凡响的生日蛋糕。

澳洲小孩,自幼儿园开始,开Party 就不停。小时候,开始由家长操持,自制邀请函,或家中或餐厅或游玩中心,由孩子挑选邀请的同学,落实后,被邀者准备贺卡和礼物,兴意冲冲参加,结束时拿包主人家回赠糖礼,家长负责接送。稍大了,他们自己就会准备派对。澳洲孩子,有打兼职习惯,零花钱多是自挣的,朋友生日的礼物不在话下。

大女儿喜爱烘焗,不愿买超市配妥的蛋糕材料,多是自己拨松面粉、加入酵母、调善颜色、酌配份量。打蛋,蛋白、蛋黄还得分别打,她说蛋白是起蓬松作用,蛋黄是香味来源,不分开打,无那想要的效果,这个我还真不懂。

只见她拿起打蛋器,高速转着,一会蛋白已蓬松成白雪山状,容器反转倒置仍毫丝不滴,她说可以了。然后,秤盘上一会儿摆上巧克力粉,一会称下牛油重量,又放上忌廉看下多少克、椰浆要多少,这都马虎不得。她说,烘焗其实不算烹饪,反而象搞科研实验,一切以克和毫升计算着,什么先加、什么后下,一切得有条不紊,入焗箱时已定局,出来才知龙与凤。烹饪,边煮还可边调整,太咸太淡,总可想办法补救。听着甚有道理。

烘箱已达理想温度,她将齐备材料拨入焗盘,放进焗箱,调好时间,一切期待中。之后调和糖霜与牛油、牛奶的混合体,叫 Butter icing ,加点天然色素。

记得她考大学前的冲刺阶段,很努力,安排有条有理。同时又悠悠然,三天两头焗个蛋糕,弄点甜品。考来成绩也很好,96.7分,但报的第一志愿营养学,悉尼大学需98分入围。接获通知只能入读运动疗法兼修营养课程。

当时她伤心大哭,边哭边抱怨,我安抚她,尽力就够了。她说不服,我以为不服分数的截取,开导她,规则就是规则,总有条线在截切的,她说不是的,运动疗法专业80多分就行,早知不用那么勤力。我听完,“严肃批评”她,同她分析,勤力是种态度,与分数、志愿两码事,勤力可以伴陪终生,分数只是过眼云烟。她听着似懂非懂地点头。

行动证实成长。未入读大学前,她已被补习社聘为教员,用自己高考经验传授正为参考的学子。不多久,工作出色,获升经理职位,仍任教并打理着补习社事务。读大学后,兴趣甚广,多次参加悉尼每年一度的八万多人马拉松比赛,最好那次列85名。

还会经常找机会参与各类活动,获取社会经历。新州大选期间,她积极报聘选举站工作人员,获取不可多得的历练。大学安排她到健身理疗中心实习,中心老板见她工作勤力,学以致用又很有责任心,仅第二天,问要不要来做兼职。当然!专业对口,兴致勃勃。

读了三年大学的她,懂了许多书本外知识。我想,当时我对她说的一番话,她是听懂并摆心中的。继续努力!预祝几个月后她的二十一周岁生日快乐!

本要谈吃的,跑了题,变成夸耀自家孩子。我总认为,自家孩子,纵向比较是必须的,成长中有点滴进步,欣喜并鼓舞,无甚不妥!横向攀比就无谓啦!

文/周伯沃
图/Mario Calvo

一笼素包

今天我在万达碰见了W先生,我在等人,他在点餐。在我一点都不喜欢的星巴克里,这种遇见让人措手不及。然而,谁也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擦肩而过,也没有一直定定的望着对方往事一幕幕任发丝翻飞,我俩只是平静的对视两秒后微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面,我会不会眼泪汹涌,会不会五味杂陈,会不会不能自己。但是实际上,我们都变了,变成了那个始料未及的自己。

十年前,我俩还在J大上学。那时候我俩算富裕的,经常下个馆子,吃个夜宵,还得买上一堆零食。但俗话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所以经常因为计划不周,没到月底就得过紧巴日子。没钱的时候我们就会吃学校里面4元钱一笼的包子。

包子店开在教职工区,租了个一楼,把阳台改成厨房,院子搭上棚子。店主是个阿姨,每天穿着白大褂可干净,她家包子和她一样白白净净。我俩最喜欢吃小白菜素的,可香可清淡。一笼十个,我俩一共要两笼,他十二个我八个。再要两碗小米粥,萝卜丝咸菜自己拿。十块钱饱饱的。包子也有其他馅儿,但我俩只吃小白菜素的,一段时间内,我俩自封为兔子。

包子店往东走,上了十来节台阶,就是一个小球场。球场周围有看台,草也是绿茵茵的,周围的树因为没有遮挡阳光充足,枝桠都特别发达,像树根一样向四周延伸开来。遇到下午没事了我俩就爬上树,躺在树干上打盹、聊天或者闹脾气。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投射到地上,斑斑点点得跟一块块金币。那时候,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以为,那就是永远。

一年,两年,三年。我俩吵架了来吃,没钱了来吃,下了自习来吃,放假前来吃,分手的时候也来吃。吃完,他放下筷子说:“你别老那么喜欢放醋,酸死了,对胃不好,还有,别老吃素,换个馅儿。球场蚊子那么多,少去吧。”四年,我俩各奔前程。他去了北京读研,我开始了工作。

一晃十年,十年。十年后他风度翩翩,十年后我妆容精致,但是再也回不到那些我想的永远。我再回去J大,那片房子已经拆了盖了高层,小球场还在只是已经荒芜,包子铺辗转了整个校园也不见了踪影。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是包子,还是感觉,还是什么。

套用别人的一句话:只有你真心爱过的人,才足够给你这份叫做回忆的礼物。W先生,我回忆里的那笼素包,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文/Weiwillow
图/aJ Gazmen  循CC协议使用

爸爸的螃蟹

我爸是闷骚傲娇的主。

从小到大的印象中都是爸爸在煮菜,我妈在煮菜方面懒得很,能够不开火尽量不开火,开火也是只想搞点简单方便的。比如煮个米饭、炒个青菜就可以了。复杂点的也就是加个素炒荤菜,唯一标准就是熟。要想她去钻研什么美味菜谱,做出饭店一样的佳肴,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不巧的是,偏偏我就是我妈那样的性格。

每次回家都是我爸变着花样的煮着菜给我们吃。一天一个样,尽量不带重样的。今晚正吃着,他就在提议第二天吃什么了。

“姐姐(我在家排行老大,家里人全都直接喊我姐姐),明天我们买螃蟹回来吃好不好?”一般他的提议不是提议,而是告知,是在宣布小的们听着了,明晚我们有螃蟹吃了!

而我妈都会第一时间出来灭他的士气。“搞那么麻烦干嘛,我就不爱弄,煮个猪肉炖瓜皮都可以吃好几餐了。”

“所以说你妇人见识短!小时候读书少不懂得好东西。”

“没办法,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又是女孩,家里不让读。就你读的多,就你最懂好东西了。”

“你老爹那都是重男轻女的,你有的读才怪。姐姐,明晚吃螃蟹哦?”这种情况,他会转向我,问我的意见。

我每次回家看他们两斗嘴都觉得是在我面前秀恩爱,红果果的!我这人也是崇尚简单就好,最主要的我知道他那么积极的提议吃螃蟹大半是因为我回来在家,可是我又不想他特意去到镇上卖螃蟹回来还那么辛苦的煮给我吃,所以我都会说:“随意啦,不要搞得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就好。”

这回轮到他说我了:“不懂好东西!”

第二天,他还是买回来了——几个肥嫩的大螃蟹。我们家乡的人饮食以清淡为主,煮螃蟹比较喜欢清蒸或打汤。我爸最喜欢的就是把螃蟹一刀两半,直接煮汤,末了再加入一些荠菜让清汤更加香甜。同时还买回来了我最喜欢吃的烧鸭,再加上其他菜满满一桌。到目前为止,我觉得烧鸭配螃蟹是人间最美的食物。

没买之前我妈说是说,可是煮好了也是很爱吃的。但是很默契地他们舀的都是比较小的螃蟹和清汤,剩下大个的在锅里面躺着。我爸老抱怨我们不懂吃好东西,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是“不懂得吃好东西的”。我心知肚明,他们那是留给我们吃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我和弟弟妹妹们在家,他们都是这样“不懂得吃好东西”。到我的时候,我只舀了清汤和荠菜。他们都会很惊讶,一直叫我多吃点螃蟹。

我很随性地说:“吃这个就可以了,想吃的时候再吃。”吃到后面,汤都见底了,那些大的螃蟹还是在锅里躺着。我爸就把它们全都舀到我的碗里,堆得满满的,搞得我哭笑不得。

“哪吃的了那么多!”最后我分给了我妈,留下一个我自己吃。而我妈看着我们说:“竟然你们都不吃,我来吃。”结果吵着是好东西的人没吃多少,主张猪肉炖瓜皮就可以吃一个礼拜的人吃得最多。

我也不是不爱吃,平时跟朋友在外面吃饭也会点,只是回到家看着爸爸妈妈因为我们回来那么辛苦的特意煮一桌,希望这一桌的好东西他们可以多吃点。而长辈最想看到可能就是我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每次煮了一桌好吃的就狼吞虎咽的猛吃猛吃吧,这样可能他们会有一个满足的幸福感。孩子大了,煮的东西他们好像没那么喜欢吃了,好像走不到他们心里了,是不是自己煮的东西不好吃了?有时候我在想,我爸会不会这样认为过,我那样做是不是做错了,在他们面前我是不是偶尔也应该不要那么懂事,好好享受“好东西”?

我爸真的可能认为我不那么喜欢吃吧,反正后来他就很少煮螃蟹了。

 ——谨以此文送给我的爸爸妈妈,托清风给他们捎去安康

文/土豆炒丝瓜
图/alpha  循CC协议使用

那一盏夏日的冰糖雪梨

我出差所到的南国,四季都是湿气偏重,很容易上火和湿疹。

刚到南国的时候,正好是夏天三伏天,湿热的天气很难适应。每天都要冲洗好多次,身上总是黏糊糊的,如果要出门走一圈,常常会大汗淋漓,湿透背衫。傍晚时分的蚊虫常常萦绕在身边,不舍离去。

同屋的小豆包同学很快就产生了水土不服的反应,茶饭不思,身上开始出现小小的红斑点。赶快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没有太大问题,开了点药就打发了。隔壁的姑娘见了,过来说,“不用太担心,刚从北方过来很容易产生这样的情况,注意调节一下饮食,晚上有空去散散步,舒缓一下心情,很快就会适应了。”

姑娘是本地土著人,精练的短发,笑起来很开朗,和我们打招呼说可以叫她阿美,在隔壁街甜品店上班。

阿美说她周末轮休,喊我们有空去她家喝碗炖汤。

到了周末,大家一起过去。阿美的室友也刚好休假,大家打算一起煮一桌菜小小聚餐一下。看到冰箱还有雪梨,阿美决定,炖一个雪梨汤。

这让我想起了一首歌:“都说冰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咦?好像不对?!唱跑偏了!冰糖葫芦是汉族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食品。在东北地区被叫作糖梨膏,在天津被叫作糖墩儿,在安徽凤阳被叫作糖球。阿美今天要做的是冰糖雪梨。

以前喝过冰糖雪梨饮料,感觉不错,但是没有见到真正的炖汤。在南国,炖汤和凉茶是很普遍的饮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北方饮食差异与气候有很大的关系。听说阿美要炖汤,我这个伪吃货当然很感兴趣。好奇和好学的精神促使我一定要偷偷学习一下才可以罢休。

阿美把四个雪梨清洗干净之后,用刀在雪梨的四分之一处横切。用勺子挖空下半部分的梨籽和部分果肉,形成一个梨壶的形状。然后给挖空的梨心放入各四粒冰糖、少许川贝和陈皮、两三粒枸杞,放入四个炖盅。然后给炖盅四周加上冷水,杯盖周围用厨房纸包住。之后,将整个炖盅放在沸水锅的蒸架上文火炖煮。

几乎完整的雪梨,用勺子揭开它的梨盖子,里边一阵子清甜的味道弥散出来。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送入嘴里,几乎同时小美喊了句,小心烫到!已经晚了,虽然只是一点点汤汁,我已经被烫到了,赶快喝一大口可乐。刚出锅的炖汤很多时候看起来好像已经变温了,其实里边非常烫,因为炖盅是一起蒸煮的,所以保温能力很强。要等稍微搁置一会才好。我只好乖乖等了一会才再次尝试。谁知,这样一来,两天都没有了味觉,缓冲了很久。不过,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一幕,都觉得很好玩,贪吃的人呀!

那一盏冰糖雪梨的味道也永久的留在我的大脑里。一丝丝的清甜,还有一点点甘苦,使得冰糖不那么甜腻,也使得我在南国的生活变得清爽无比。

文/阿牛哥
图/Alpha  循CC协议使用

每个长沙人心中都有一个开粉店的梦想

每个文艺青年都想开一家小小咖啡馆,那里有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有很多很多书和明信片,空气中飘着巴西咖啡豆的烘焙味道以及小野丽莎的Bossa Nova,对了,一定还要有一只猫。

而如果碰巧这个青年是长沙人,他(她)很有可能会说,那不如开粉店噻!

就开在我家里楼下,干辣椒剁辣椒油淋辣椒椒都搞最好的咯,原汤底的手工粉,再配上榨菜酸萝卜,海带排骨汤兰花干子煨猪脚,不晓得好韵味!

很难说清楚长沙人心中的这种米粉情结。

比如你能在任何时间看到他们去吃粉,可以是早饭中饭晚饭,或者是下午茶,也可以是宵夜。

比如除夕,朋友圈里都是问“今天有哪家粉店开门?急,在线等。”然后开车出门去吃碗粉,再心满意足地回来打麻将。

比如国外读书的同学说,他和家乡的距离就是一碗粉,每次回来下飞机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嗦碗粉。

天天吃臭豆腐的不一定是长沙人,但天天吃粉的一定是。

而长沙方言称之为“嗦粉”。这个“嗦”字是指在米粉刚出锅还烫嘴的时候,挑起两根迅速吸入口中发出的声音。演化成特指吃粉时的动词,表达的就是一种快活劲儿。一碗整整齐齐的粉端上来,先喝口汤,烫而且鲜,还带着浓郁的猪油的味道,让身上的毛孔刷地一下就张开了。再将醋狠狠地淋上去,用筷子夹几夹,稀里哗啦地吃下去,那叫一个爽。

米粉分圆粉跟扁粉两种,长沙人大多爱扁粉, 因其更易入味,而且米粉本身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全靠汤来调味,所以汤头是一碗米粉的关键。而圆粉一般见于常德米粉中。

如果在外地,判断一家名称上带有长沙米粉的店是否正宗,就要看它用的是圆粉还是扁粉。比如广州遍地可见的“长沙筒骨粉”,我在长沙压根就从来没见过(当然也挺好吃哒)。

小小一碗粉也有很多“行话”,这是菜单上没有的,所以初次来长沙的外地人往往摸不着头脑。

比如:轻挑——分量少一点,宽汤——汤稍多,扣汤——汤稍少,免青——不放葱、蒜,免色——不放酱油,带迅干——带迅、油稍多、不要汤,过桥——粉和配菜分开等等。

这些就像是老长沙人的接头暗号,其中的韵味,新生一代很难读得懂,它透着的是由对老物事有着共同的喜爱而生出的亲切感和共鸣,一种对逝去生活的追忆。

但是这种爱很难让别人感同身受。比如我每次带着外地过来的朋友去吃粉,他们给出的最高评价不过是不难吃而已。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从美食的角度来评价,而长沙人吃的是里面的“韵味”,是边吃边策的欢乐时光。 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外地朋友来长沙,对厨师说:少放点辣椒啊。厨师对他说:那你来炒咯?!可以说辣椒和米粉在长沙人心中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

也许你已经在解放西路的夜色中迷失,也许你已经能模仿汪涵说一口标准的塑普,但也许只有吃遍江湖流传那一百零八家粉店,你才会真正爱上这座娱乐至死的城市。

图&文/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