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蟹,醉了你

关于醉蟹,百度是这样解释的:醉蟹为江苏兴化市的传统名产,历史悠久。因最早制作此蟹的童氏家族居住在中庄,故人称“中庄醉蟹”。这种醉蟹,色如鲜蟹,放在盘中,栩栩如生;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且酒香浓郁,香中带甜,营养丰富。“醉蟹”是在此基础上改良而成,经选蟹、养蟹、制卤、浸泡、酸制等工序精制,讲究制作周期、食用时期。具有清香肉活、味鲜吊舌的特点。

又到了吃醉蟹的最好时节,虽然鲜蟹横行,但是心里想尝试的却是醉蟹。就这样,到了相熟的小餐厅,她家的东西,我是喜欢的,可是,醉蟹,我真的可以吗?

我特意喝了清水漱了漱口,让味蕾更寡淡。上的这一只并不大,缓缓的打开蟹盖,是一贯粗鄙的样子,里面满溢的蟹黄,被丰厚的黑籽充斥着。看起来有点流光异彩,但并不算香味扑鼻。我拿起已经被切好的四分之一,膏体细腻,肉质饱满。

醉蟹,未被烹煮,实际上还是生蟹,因而有那种生鲜的饱和度,虽不是入口即化,但是那种温润感是实在的, 蟹的鲜味也被吊的恰好,融入了酒的甜香、生抽的酱香,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私房调料的莫名香味,交互辉映着彼此,浓郁醇厚与鲜香共存,不分伯仲。丰厚的口感,层层叠叠的冲击着味蕾,前有咸香后有回甘,即使有防备,也被俘虏了。还没吃到酣处,已然没了。好的感觉都殊途同归,那就是意犹未尽。

醉的状态总不那么体面,但微醺是极好的,似又不似之间,一切都还有余地。醉蟹虽是醉的,但它最好的状态也该是微醺的,酒太多,肉质会粘腻,味道会被喧宾夺主,只剩下酒的尴尬,蟹的无助。相辅相成是讲究比例的,一多一少尽是学问。很多店里的醉蟹,也就只剩下醉了,蟹肉已经不知所以,成为酒的附属,不新鲜的蟹干脆醉成了一滩泥。

店主说她不用六月黄(所谓的 “六月黄”是大闸蟹进入成熟期前的最后一次蜕壳,亦是大闸蟹从“少年”步入“青年”的中间阶段。 “六月黄”又称为“童子蟹”),用的是金秋十月寒风刚刚略过的太湖蟹。太湖蟹顾名思义是太湖水域的蟹,个大体重,蟹黄肥厚,肉质细嫩,相较之下,醉太湖蟹无疑更有风味。季节、时令、当下,所谓的时宜便是这样了。

好的东西总有品质,有诚意才会出品质。当然,没有多少食客能吃出醉过的六月黄和十月太湖的区别,可是诚意里的尊重便是一种难得, 尊重食材,尊重客人,也就尊重了自己。烹饪的人虽不是匠人,可是好的烹饪都是有匠心在里面的。

十月是奢侈的,是饕餮的黄金时节,当鲜蟹如潮水般涌来,醉蟹是小众的。说到底,醉蟹、呛蟹都是蟹的旁逸斜出,变了味变了色还是保留了蟹的质感,如同芝士之于牛奶,豆腐乳之于豆腐,咸蛋与松花蛋之于蛋,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另类体验。味蕾在习惯了鲜蟹的鲜,偶尔醉一回的感觉,仿佛去探险,够刺激,也真的值得回味。

美好的东西,常常可遇不可求。私房了的美味,小巷深处的坚持,遇见了便是美好。

图&文/自由的解构

冷面,是外公留存的味道

上个星期过生日,老妈提前一天问我,今天要是不加班,晚上给你做冷面吧。

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来说,冷面是夏天再平常不过的主食了。裹着浓郁的花生酱和醋,微微透出的一股酱油淡淡的鲜,配合上各种喜欢的浇头。

出生在盛夏的我,早已习惯在生日的时候吃冷面。我是个特别怕烫的人,吃上一碗热汤面根本是迫不得已时才会做出的选择。烫的时候不敢吃,放凉后,面全都糊在一起就没法下筷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每年生日冷面都是外公推出的季节限定。冷面自然是菜场买的那种,原本也不需要特别的。配上葱油炒制的豆芽菜,一个个淌黄的荷包蛋,还有生日必有的红烧大排。这样的习惯演变十几年,最后每一次冷面的配菜浇头,都会在这老三样的基础上多出几样:清炒虾仁,响油鳝丝,茭白肉丝。到我大学毕业出国那年,更是摆满了一桌浇头,颇有一种任君选择的霸气。

那年读书也是可怜,签证办晚了,在生日前一天才下来。最终演变成生日当天要赶着去英国上课。那天外公一边急着下面,一边招呼外婆找装面的盒子,让我带着走,能吃几口吃几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人终究是没办法忍受离别这种事,外公不断蠕动的嘴唇,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现在想来,心酸极了。

我那烧的一手好菜的外公,今年三月去世了,享年89岁,也算是喜丧。被单位各种琐事牵绊时收到老爸的短信,说外公安然离世了。想着那一刻没有在他老人家身边陪伴,人生最大的遗憾也不过如此。外公去世后,时常在想起他老人家的时候暗自流泪,然后又慢慢平复。

有天早晨出门晚了,在出租车上等红灯,看见路边的小饭店,慢慢挂上各种冷面、浇头的菜牌。银芽冷面,三丝冷面,香菇冷面,大排冷面,辣肉冷面,辣酱冷面。那一刻,像是一大海碗冰冷的水伴随着记忆中每一次生日、每一次外公做饭的身影从头淋到脚,刺骨痛心,再也没能忍住,在上班的路上,陌生的的哥面前,大哭起来。

于是,我缓了缓情绪,跟老妈说,我不吃冷面,今天可能要加班,即使不加班,我也吃外卖,天太热,不要多做饭了。其实我爱吃冷面的性子并没有改变,午休时经常与同事们晃悠着找寻各种冷面。

只是,生日冷面这件事,恐怕再也不能出现了。

文/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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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的白粥

昨天的一场胃肠感冒,折腾的我腿软脚软,一早醒来仍是半死不活的。想着人是铁饭是钢的祖训,烦恼着嘴巴里苦苦的滋味,想起了儿时吃过的白粥。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我趴在爸爸宽厚的背上从医院出来,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懒洋洋地趴着想了半天,说想吃白粥配疙瘩丝。物质匮乏的那个时代,我和同龄的孩子们都视吃东西为最幸福的事情,对所有食物都抱有莫名的好感。大好机会当前,我首当其冲想到的居然是白粥就咸菜。

煮粥前米最好先泡半个小时,尤其是陈米,这样煮起来比较省时。煮粥的时候水要加的适量,大米与水的比例视个人口感而定。我平时喜欢喝的稠粥是大米:水=1:13,若是扁桃体发炎时喝的稀粥是大米:水=1:15。

大家的共识是冷水煮粥,我家的诀窍是开水煮粥,不糊锅底而且更省时。要想熬出一锅米粒颗颗饱满、粒粒酥稠的白粥,关键是火候和搅拌。开水下锅时搅几下,旺火煮沸后,汤色变白,就要调至文火,盖上锅盖熬30分钟,这中间要查看几次。听到白粥在汤锅里温和的“咕嘟—咕嘟—”,像是落雨前池塘里的金鱼在水面吐着泡泡,就要提前把锅盖掀开半搭在锅沿免得溢粥。加热时间再长些时,可以放一只汤勺在上面止沸。

顺着一个方向多搅动几次,熬到米酥粥稠水米交融时再点几滴猪油就可以出锅了。加了油的粥色泽鲜亮,入口绵滑。说不健康,怕发胖的,也可以用橄榄油替代。(不知从何时起,猪油被深深的嫌弃了。谁家厨房不曾有过一只猪油坛子?谁的童年记忆里不曾充盈那动物性的原始香味?)盛到碗里稍晾片刻,粥太烫让人烦躁,凉了则让人郁闷,在粥皮还泛着明亮的油光、冒着袅袅的热气时喝刚刚好。

它是平和的,老家的大草锅、舶来的电饭煲、煤气炉上的小汤锅能熬得出一样的扑鼻香;它是百搭的,五谷粥、八宝粥、皮蛋粥……即使变成鲍鱼粥,也没有沾沾自喜,做成了南瓜粥,也不会低到尘埃里去。没有廉价的食物,只有廉价的成见。

我一早晨都想着那碗白粥。馋,好像胃里面有个小手轻轻地挠。越挠,痒的地方越多。要命的是有时我忽然觉得饿急了,虽然厨房里现成的食物不少,可转来转去还是惦记着那碗浓浓稠稠的白粥。最好就着自家腌制的萝卜干,撒上五香面、拌点红辣椒,咬着咯吱咯吱的,开胃又下饭,不知不觉就喝掉一大碗。

生病的时候,吃不到这碗粥就好不全乎。我要先泡上一碗米,去放支喜欢的曲子,找本喜欢的书,然后回到厨房,专心熬粥,让粥成为药,把藏在身体一角的那点儿病痛赶跑。

文/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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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牌白菜豆腐汤

是那一碗深情情款款的温暖牌白菜豆腐汤,可以陪伴我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让我带上微笑紧追阳光。

记得那时,你说过最爱的是白菜豆腐汤,我嘲笑你的清汤寡水。当我无肉不欢的胃遇到你清心寡欲的胃,只有不可思议。你说你要养胃,你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男子汉不应该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节奏吗?为啥细嚼慢咽注重养生,反正跟你一米八身躯里那颗矜贵的胃是相当格格不入的。

那时,我们整个假期,分别在两地,隔在电脑的两头。每个晚上你准时上线呼唤我,陪我聊、陪我笑、陪我瞎扯淡,聊得没话题的时候你说你玩下游戏如果我想聊了喊你就行。其实你是个挺沉默的人,话也不多,也不太会找话题,但我觉得你挺实在挺难得的。

那时的你啊,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自带光环,据说挺受小姑娘追捧的,篮球打得又好,学生时代的男神不是都是篮球英雄么。那时的我呀,土肥圆,灰头土脸,根本就没想过你那样的人会主动接近我,还那么真诚,所以那个假期感觉在演偶像剧,特梦幻特带劲,但我也特作,也许潜意识就觉得你这么帅气的一个男生是不会长久停留的,潜意识就没安全感,所以潜意识想设置重重屏障,从不关心你,从不主动联系你,让自己扮演高高在上的角色,反正我现在特想穿越回去给自己几个巴掌,痛骂那时的自己:你就作吧往死里作,恭喜7年后你成功成为大龄未婚女青年,爱情曲折。

好吧,胡扯那么多无非想感慨一下,我这朵野百合的春天硬生生被我自己作成了冬天。、但那碗白菜豆腐汤却成为我的真爱。还记得那个夜晚,我胡吃海塞大快朵颐之后又吹了凉风,开始发热拉肚子,什么也不想吃。你在电脑那边急不可耐,说要来看我,可我无情地拒绝了,我说我妈会骂(我又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了)。

你说吃不进饭煮点白菜豆腐汤喝喝,那时正好家里有材料,也就将就煮了,淡淡的汤我喝出淡淡的清甜,也喝出了温暖。不知道是心情还是汤的作用,喝了几碗后胃就舒服多了。从此,慢慢爱上白菜豆腐汤。在煮开的水中,放几叶白菜叶,切整齐的几小块豆腐,煮个几分钟,看见菜梆变得透明了,豆腐漂起来就可以关火了。盛在我玫红色牡丹花装饰的白色瓷大碗里,白菜的淡绿色豆腐的嫩白色汤水的清透,趁热喝进去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胡吃海塞胃不舒服生病的时候,一定要煮一碗白菜豆腐汤,总觉得喝了这汤病才会好的快一些。天寒地冻或者受了委屈想躲起来流泪的时候,也会给自己煮一碗白菜豆腐汤。从你之后,再也没遇到你那样温暖真挚的人了。每当对生活失望透顶,相亲又一次失败的时候,都会很怀疑自己。但我仍然有力量相信,我始终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遇到想遇到的人,就像当年的我会遇到那时的你。

虽然现在没有你的陪伴,可是白菜豆腐汤却陪着我。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喝到你煮给我的白菜豆腐汤,也一直想知道,你的白菜豆腐汤到底是什么味道。不知道现在的你,胃好了吗?白菜豆腐汤还是你的最爱吗?你会为陪伴在你身边的人煮一碗深情款款的白菜豆腐汤吗?我始终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煮一碗世界上最温暖的白菜豆腐汤给我,那是专属于我的温暖牌白菜豆腐汤。

文/唐大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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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大味必淡

当美食日渐成为一种文化,味道的厚薄,人情的冷暖,最能显见于口腹之道。我总是在想,在美食当道、纵横舌尖的今天,真正能令人念念不忘、回味不止的菜品,究竟有几个?

曾经吃过一道“烤鲽鱼”,总在不经意间被我想起。它并非热辣劲爆,每一口留在舌尖上的总是淡淡。一条暗香盈盈的烤鱼,直令人吃到惹味牵肠,百般滋味,无法细细说得清楚,只有着隐隐的禅意令人难忘。这条鱼的高明之处在于,各种调味料的味道尽数融于其中,但含而不露,只将鱼肉的鲜美在口中升华,却又很难将个中滋味一一道来。一条烤鱼竟印证了美食的最高境界:人生百味,终归本味,努力追求的最后即是:大味至淡。

单位楼下有个煎饼摊,言语不多的老两口从不招揽生意,却每天顾客盈门。后来尝了一次,终于明白了煎饼摊红火的缘由。这家的煎饼由米面和豆面摊成,再裹一张新鲜的薄脆,不抹面酱不撒葱花,只淋几粒自家做的小咸菜粒儿,咬一口,满是最质朴的乡下味道!那鲜活的豆香直往鼻子里窜,口中淡淡,心中却升腾出一片难以言说的感慨,若不三两口将煎饼快快吞下,简直意难平!其实说到底,这煎饼最吸引人的就是一个“淡”字,因为淡,不由你不细细咂摸,反倒品出一份难得的天然香来。

有一年十月在武汉大学,正是桂花盛开季节,整个“桂园”里面香氛浓郁,甜腻得像是热情的女子涂了浓郁的香水,竟令人一时招架不住,简直喘不过气来。禁不住怀念起淡淡的兰花香,轻轻袅袅,似有似无,令人捕捉它却在羞涩隐匿。再好闻的花香,浓了,就显得张扬和妖娆;而兰花,淡淡的,幽幽的,典雅诗意,令人忘不了,好像直钻往人的心里去。

参加过一个有奖竞猜活动,竞猜的内容是“今年安吉白茶的开采日期”,不料竟被我一语猜中,于是幸运得到一罐上好的特级明前安吉白茶。

好茶究竟是不同凡响。整齐的茶芽随着水的注入徐徐下落在杯底,绿妆素裹,汤色浅黄,轻嗅一下,只觉淡淡一缕青兰馥郁的气息升腾于鼻唇之间,汲一口入喉,茶香是淡淡的,须得细细品味,会有一种回味无穷的甘甜,那种浸润的淡淡清香直渗透到的骨子里,没有丝毫浊气。淡淡的白茶便如一位素衣女子隔岸浅笑,虽美丽却不外敛,暗香清芬只在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地飘散出来。

大道至简,大味至淡。“淡”是一种境界,“静”是一种功夫,“藏”是一种修养。古人早就有“大道低回,大味必淡”的说法。在一场饕餮盛宴上,当山珍海味吃过,最后的一道汤必然是极其清淡的。正如同在浮躁的心态下,满怀繁杂的人心时时渴望大红大紫、烈火烹油,只有当轰轰烈烈悄然逝去,铅华洗尽,光彩渐退,才渐渐体味到原汁原味的乐趣。

浓肥辛甘,淡是至味;人生浮沉,淡是境界。有一天你会发现,清水白馍,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文/碧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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