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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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首歌《叫我爱官恩娜,都不及爱你的哨牙》。嘿嘿,我爱苹果,都不及爱柚子的一瓣。

认识柚子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十几年前,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讲了一篇关于柚子的课文,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柚子这种水果。记得班里几个吃过的同学给我们这样形容:比橙子大、黄黄的厚厚的皮、每颗果粒都能剥下来吃。

那时的物流远没有今天这么发达,柚子这种南方水果在北方的市场上少的可怜,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尽管这样,父亲还是骑着自行车逛了好几个菜市场买到了一个柚子,带回家给我开眼界,也满足了我这想吃柚子的虚荣心。

柚子果皮厚实,果肉香甜。如果说桔子像娇小姐,橙子像吉普赛女郎,那么柚子则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沉稳。它的味道介于桔子和橙子之间,不很酸,不很甜,味蕾舒服极了。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父亲都托在福建的朋友带些柚子回来,每次都是两个塑料编织袋,每袋里装着六个沉甸甸的大柚子。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柚子,吃完了,心满意足了,才去写作业。

后来离开家乡,上了大学,我搬进了学校的集体宿舍。学校的西门外有个水果摊,那儿卖的柚子比我以前见的要大一些。想吃柚子,可是那么大的柚子一个人实在是一次吃不了,但是我又不愿意留一点第二天吃,所以就和室友拼着买,两个人合买一个大柚子。不去上自习的晚上,我常常抱着半个大柚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电影度过。

大三那年,我去俄罗斯学习。提到俄罗斯,可能大家或多或少听到过这么一个说法,俄罗斯人整天就是吃土豆洋葱胡萝卜。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了那儿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了。超市的货架上各类蔬菜水果应有尽有,不过最让我开心的还是标着产地中国的大柚子。看到它,就好像是在街边遇到好朋友。每周去超市我自然少不了挑一个柚子回去。

都说吃最能缓解乡愁。离开家乡的这几年,柚子一直陪伴着我。正因为有柚子,我才不觉得离家乡有多远,离开家时间有多长。

柚子于我,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不离不弃。未来,希望柚子能陪我走更多的地方。

文     大圆仔
图     hjw223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

从“清明螺赛如鹅”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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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常常会令人记起祭奠、烧纸之类不愉快的场景,其实,与清明相关的其他种种还是叫人留恋不忘的美妙好事。

譬如茶叶,清明节前采摘制作的茶叶,叫做“明前茶”,是上等好茶,颇受茶博士们青睐。有这样的说法,“(清)明前为茗,(清)明后为茶”。苏州西山的碧螺春茶,人称“吓煞人香”,康熙皇帝南巡至太湖时,饮后赞不绝口,钦定为“碧螺春”茶名。这种茶品就要抓紧时辰,在清明节前采撷,炒制。过后,茶型口味都会发生较大变化。可知节气是轻易混淆不得的。

又譬如刀鱼,与河豚、江鲥鱼合为“三鲜”,是江南如今十分罕见的上品佳肴,河豚是要有“拼死吃河豚”的勇气方可吃食,江鲥鱼几近绝迹民间餐桌,非为上等国宾或者大款明星类族是难得一见喽。而刀鱼虽少,但是在鱼摊集市还可见到,当然身价不菲。刀鱼骨细刺多,爱好者一般都在清明节前争相尝食,盖因清明节前,刀鱼身上的骨刺是柔软的,不会卡住食道,一过清明,刀鱼骨刺渐渐变硬,一不留神就会卡在喉咙,品尝美味变成行走畏途,得不偿失。

再譬如江南河湖池塘里的螺蛳。在江南,有句俗语叫做“清明螺赛如鹅”,竟然把小不点的螺蛳譬喻成个大肉肥的鹅儿,夸的就是它的肥腴美味。经过一冬的蛰伏休养,河塘里的螺蛳肥美鲜嫩,螺肉炒春韭,肉白韭绿,是草头百姓餐桌上的美味大菜!可惜,一过清明节气,螺蛳进入繁殖期,螺肉里夹杂了许多仔螺,吮食起来就像满嘴含沙一样,所以,把握适宜的节气也是美食家们的一门作业哦。

说起“清明螺赛如鹅”,虽然是一味不上国宴酒席台面的民间小吃,但在江南一带,常常是大排挡上的当家菜肴之一,一直是草民百姓的爱物。一盘葱姜生炒螺蛳或者酱爆螺蛳,几瓶“三得利”或者“百威”或者“珠江纯生”啤酒,坐在街角的排挡边,看看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红尘世事,侃侃身边窝窝囊囊尔虞我诈的凡人苦恼,打发一个称心满意的周末之夜。拍拍肚腹,呵呵!万物皆备予我耶!

不上大世面的民间小吃历来不少,例如当年的毛蚶,七分、八分至多一毛钱一斤,傍晚放学或下班路过菜场,称上五六斤,用刷子洗洗汏汏刷去污泥,烧上一壶开水,一浇一烫,就成了三两好友举杯相邀,共话桑麻的绝佳下酒菜啦!毛蚶肉嫩厚实味鲜爽美,多少年来都是上海市民的可心爱物,更是那帮每天一杯绍兴花雕,或者一盅七宝乙曲的杜康后裔们说起来就向往不已,馋捞不已,唏嘘不已的酒伴!价廉物美,制作简易,海鲜佳肴的毛蚶啊!自从上世纪80年代末,因为一场流行性甲肝,从此,上海广大草民百姓又少享一份“口福”。还望现今科学昌明,能让毛蚶早日回归民间小吃之列。

好在当下还有螺蛳,不过展望其身价,也有见涨之虞。别的不说,每年大闸蟹上市时,在阳澄湖畔的酒家,上主角螃蟹大餐前的开胃菜就少不了一道“清炒螺丝”。阳澄湖里的螺蛳是尤物,壳青薄肉肥嫩味鲜甜,确实不同凡响,但是身价也非同寻常,即便在上海市中心的菜市场或者超市区区一、二元一斤的东西,在阳澄湖就卖到十五六元以至二十来元。看来,物价的原因、污染的原因,“清明螺赛如鹅”也将不久于杜康之徒们喽!呜呼!

清明时节,草长莺飞,百物苏醒。在这样的春光明媚时候,自然有不少上好佳品令人称道。“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既可炒吃,又可剁馅包馄饨,既是主食,又是点心。

谷雨前后,也有佳品上场,民间有“雨前椿芽雨后笋”之说。初春,香椿树发芽,早采为贵,晚摘质老,尤以谷雨节前采摘为佳。用来凉拌或者炒鸡蛋,都是上佳的时令菜肴。春笋,在清明前后的江南,春雨淅沥,如酥如饴地滋润着山坡竹林,雨后的春笋竞相破土。竹笋上市,尤以富阳春笋为佳,油焖春笋,浓酱足赤油汪汪。啊,真是的,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笋。无竹令人俗,无笋令人瘦。呵呵!上海人还十分看重在有笋的春日里,煨上一锅“腌笃鲜”汤解馋,就是以春竹笋为主料,辅以新鲜猪肉(蹄髈)、咸猪蹄以及火腿,因为加入竹笋吸附油脂的缘故,“腌笃鲜”汤肥而不腻,咸鲜相宜,上海人打譬喻说它鲜味诱人“鲜脱眉毛啦”,“打了耳光也勿肯放手”,即使在努力减肥的美眉们也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新春易上虚火,有清火归宁的“马兰头”(野菜)剁碎拌香干、嫩笋尖;“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蒌蒿炒豆干或者炒腊肉;枸杞新发的嫩枝嫩叶亦称枸杞头,放汤或清炒,都是春姑娘送来的礼物。

所以,清明前后都是好时光,切莫辜负了春姑娘的一片诚心好意哦!

文  李展怀
图  Fifi Yin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

生命中的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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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番茄炒蛋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曾经不挑场合郑重其事地向人们宣称过我的番茄炒蛋是祖传技法,多次让谈话气氛顿生尴尬。

事实上,在13岁那年父亲教我做番茄炒蛋的时候,他的面容也是一样的郑重。我总不是太能领会父子间的一些微妙感情的传递,但是细致地观察和完美的学习,还是能做到的。

后来,我在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去单身姑娘家的时候,就给她做了这道菜。

原料的选择上来说并无特别,番茄只需要选择大个深红的即可;鸡蛋更是随遇而安——毕竟寻常人家的备菜远达不到《随园食单》中当朝才子深宅大院里的精挑细选。

但是对于番茄的处理上则稍显复杂。番茄洗净,用开水仔细烫过,慢慢剥下外皮,横切开来,用小勺挖去内籽,剩下的果肉才是真正使用的,切成小碎块。

奶奶在世时曾经跟我聊过这种番茄的处理方法,大致说的是保留了七八十年前国人处理“恶魔之果”的谨慎态度;后来我却在PASTA典籍中读到,意大利人制作红酱意面时对番茄处理有惊人的相似。

当然番茄炒蛋这味菜式不可能需要牛油或者蒜碎。我要做的,首先是铁锅烧热,倒入花生油,油未开时便加入整个菜式的盐量。待油稍热,葱花爆锅,倒入番茄碎块,翻炒闷煮。

番茄煮20分钟析出蕃茄红素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是这一道番茄炒蛋的番茄平均要煮30-40分钟。而且全程不加水,完全靠小火慢炖并适当翻炒。

番茄差不多的时候才可准备鸡蛋。数量上来说,我恪守的是“多少个番茄配多少个鸡蛋”的原则。煮番茄的同时,另取一锅开一灶头,锅干放油,待油温稍高于煎蛋的温度——此时才可以快速将蛋液打散——温度稍一合适便冲下蛋液。鸡蛋不能加盐。

说是炒蛋,其实更像是煎蛋做法,控制火候让整个蛋面因油温膨胀松软而又不至于烤上焦边。此时将煮好的番茄汁倒入,快速搅拌并用铲子插碎原本完整的蛋面(并给菜式带来一点随意感)。这样,在上桌的时候因蛋的温度下降而收缩时,将会吸满浓厚番茄汁,成为天衣无缝的番茄鸡蛋搭配。

还有最后的关键一步。关火之后撒上细切的香菜碎,让整个菜式发生奇妙的味觉升华。

这道菜端上桌之后,姑娘发出了赞叹:“做的好像我妈妈做的啊!”我承认,那时听到这句非常受用。

几年后,我斜靠在厨房独自凝视翻腾的番茄汁的时候,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那句只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恭维套话。万幸的是,套话只用来说给生命中的过客。

后来,我去过许多姑娘的家,也在自己家里招待过很多朋友,都间或默默地做过这道番茄炒蛋,只是不再提过这道菜的特别。有朋友曾经好奇菜式的怪状以及味道的特别故而发问,于是有了前面我唤醒尴尬气氛的回答。

再后来,我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某一天,我为妻子准备她最爱吃的白切鸡的时候,妻子靠在我的肩膀上喃喃细语:“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说你会做番茄炒蛋,我以为你不会烧菜来着”。

妻子经常跟朋友讲,正是我来广东之后学习的这一道白切鸡征服了她的味蕾。我倒觉得,白切鸡三浸三泡、细切葱姜,考验的只是耐心而已。

所以,我始终认为,是我的番茄炒蛋征服了她。

文   龙哥
图   Li-Chuan Chen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经简单裁剪及调色

凌晨四点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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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没有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的觉悟,也没有在城管、食环署、地头恶小辈之间盘桓的能力,那个信誓旦旦要开个城中最热火锅店的我就那么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朝九晚五、兢兢业业、两肩压力、每天清早为准点打卡而踩高跟一路狂奔的我。恰巧,今年冬天特别的冷,翻出一件件毛衣,翻出前年在成都买的火锅底料,也翻出有你的记忆。

儿时的记忆里,火锅是吃不饱的东西,许是受母亲不太热爱的影响,家里的火锅清汤素菜居多,纵使敞开肚皮吃一顿也总是觉得没有饱足感,没到上床时间就饿得提前上床,心里暗自想妈说的太对了,火锅真的没啥可吃的,不过就是烫几片肉几个丸子一把青菜豆腐,没劲儿。

此后对所有请客吃火锅的都冠上小气鬼的头衔,偷偷把这类请客划作不上档次的档次里,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直到后来,真的是很后来的事了,我留学去了。在华人物资极端匮乏的我读书的那个城市(说匮乏不过是因为价格奇高,距离奇远,学校在Grantham要搭火车才能去Nottingham的唐人街,油盐酱醋又重又占地方,乃至一瓶酱油要计算着用很久)与一班同学在学校宿舍聚餐作为自我犒赏。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吃什么,无奈重口难调,吃火锅的这个重大决定便应运而生了。

看看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这才发现火锅的吃法千姿百态,成都的要吃香油拌蒜蓉加勺火锅汤的油碟,说是去燥不上火;广东的支持酱油加醋放勺花生酱最好还有点老干妈;北京的晃悠着脚丫子上的人字拖开始遥想当年胡同里烧红的铜炉、韭菜花和大片厚实的鲜红羊肉卷;我以海纳百川的精神迅速综合各地精华调制出属于我味蕾热爱的混酱,从此我的火锅生涯一发不可收拾。

再后来,其实就是在之前的那个“后来”没多久,我就认识了那个也对火锅痴迷程度相较我有过而不及的他,那个说要跟我回家开火锅城的他。

我们的火锅时而丰盛时而潦草,但无论材料如何五花八门,都离不开那口包含历史的电饭锅。一开始是我那口一人用的小小的美的牌的电饭锅,因为盖子是连在锅身上的,不能拿开,所以常常一盖盖子就会扑锅(汤溢出)。于是在Argos买进一口大的电饭锅,有银锃锃的大锅盖,黑色内胆像个大肚汉能装好多,对于我们这种整天觉得没有油水时常饥寒交迫的穷学生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材料再丰富也不过是超市里的牛肉羊肩肉和大白菜,再有就是奢侈的来自中国城的午餐肉、年糕、乌冬面和各种炸鱼丸。打开一包小天鹅火锅底料,加烧开的水,水滚后立刻下我辛苦切得手指头都冻僵的牛羊肉片(那时他总说我刀工好,肉薄如纸,切肉什么的就交给我来做,我居然也傻傻的相信还极富责任感的一切就是几年,想想,貌似毕业后就没再怎么操过菜刀了)。蘸料也由繁入简,从开始的混酱到最后的酱油醋加老干妈;如同岁月总是沉淀最成熟实在的特质一般,我们也从最初的无话不谈到后来各忙各的但并不孤单,知道有个人总在那,无端心安。

最是记得那一个极冷的冬夜,我们从图书馆回来,在他房间中央借了公用茶几摆上大肚汉电饭锅,旁边是分开装盘的牛羊肉片,切得一般大小的大白菜叶,午餐肉也在试过无数种牌子后锁定本土品牌被切成长条状整齐的码在盘中。锅一滚就开始按次序吃,肉-菜-肉。微醺的感觉在吃到九成饱的时候出现,于是满足的摸摸肚皮,开始各自娱乐,我看书他打游戏。

记不得什么缘由,总之午夜时分去隔壁栋的宿舍拜访,一轮玩闹下来已是凌晨4点。饥肠辘辘的我们回到我们住的那栋宿舍,挣扎再挣扎后决定开第二round。掀开锅,厚厚的红油因为气温低的缘故已经定住 ,大白菜随便冲水,没工夫切就用手撕成一片一片,还剩半盒的午餐肉也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豁出去吃掉。抠抠搜搜发现还有硕果仅存的两包乌冬面,那个激动那个欢欣鼓舞,当时央视可以尽量来采访我,我一定会大喊我好幸福。红油汤裹着白色菜帮子在锅里舞蹈,浮浮沉沉,粉红色的午餐肉神秘的藏头露尾,滑溜溜的乌冬面夹不上还是要夹。吃的汤水四溢鼻涕横飞酣畅淋漓。烟雾缭绕的房间,因室外温度太低的缘故,水珠哧溜哧溜的滑下玻璃,怕烟雾引发报警器响,打开窗户,寒气与水蒸气交汇的一瞬,抬头看见他红彤彤的脸庞,突然觉得时间若能急冻就好了,可以放在冰箱待我老来欣赏。

回国后,我仍旧会不时与三五好友一起相约火锅店,食材极大丰富的情况下不再点乌冬、午餐肉这些顶饱占胃的菜。脆爽的鹅肠黄喉毛肚,鲜甜肥美的生蚝对虾扇贝脆皖;雪花层次分明的牛羊肉卷;蔬菜也从茼蒿西洋菜转战号称健康美味的特色野菜。火锅还是那么雄壮激昂的吃法,只是烟雾缭绕中任我如何擦拭模糊的镜片都再也不见那熟悉的红彤彤的脸庞。那个曾经双脚离地的梦想突然找到根源理由,不过是凌晨四点的火锅沸腾,温暖安逸放纵的胃袋,以及透过热蒸汽与冷空气交汇的烟雾,那情真意切的四目相望。

图&文     猫猫

热干面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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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抵都有一个习惯:离开才想起珍惜。在18岁之前,尚未离家的我从未觉得“过早”是件多么美妙的事。“过早”是家乡俚言,意思就是“吃早饭”。即便要花上一句话的时间解释,我仍固执地继续使用“过早”一词,因为这篇文章的情感依托大都在这个词里。

18岁南下广州读书,从没有出现过得思乡情结却挥之不却:“月是故乡更圆,人是故乡亲切,就连饭都觉得是故乡的香甜。”粤式的精致养生放在我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不懂清淡寡盐,我只享受这么多年熟悉的味道。只是一来二去,入乡随俗,拼命闹腾着的胃倒也消停下来、安心立命了。

只是某天在网站上看到朋友写的文章,其中一句“武汉人都是有热干面情结的”,鼻子却无征兆的酸了一下。我想,热干面是所有武汉人心中永远也割舍不下的故乡情怀。是旧爱,亦是永远的新欢。

要说起在武汉过早,其实选择可以有很多:豆皮、面窝、油饼、油条、烧麦、糯米鸡……样样都能“独当一面”。但是热干面,不仅是大多数武汉人过早的首选,更算得上是武汉的招牌。所谓食物的传承,便是80多年前那个卖汤面的武汉师傅阴错阳差的打翻了麻油壶,却也无意中成就了如今“中国五大名面”之一的热干面。热干面香滑爽口,大约是随了武汉人的豪爽热情;武汉人喜欢热干面的典故,更由衷地热爱这地道的美食。现在,几乎有摊点的地方就有热干面。

一口热水锅,将碱面来回掸上个三两滚,盛在碗中淋上纯正浓郁的芝麻酱,熟练地舀上两勺鸡精和胡椒调底味,佐以萝卜丁、酸豆角、葱花,根据个人口味添上陈醋和辣子,会吃的武汉人还会让老板再浇上一点卤水。这样一碗热气腾腾芝麻香溢的热干面就出炉了。总有外地的朋友向我吐槽说热干面干巴巴的并没有传说里那么神乎其神。我总是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这吃热干面是有技巧的,搅拌也是门手艺。

武汉人个个都练得一手绝佳的“筷子功”,面一到手,便是最佳的搅拌时机,用力均匀,耐心细致。虽然热干面的名字里有个“干”字,但最好的吃法并不是干作一团、生吃硬塞,而是余有些许酱汁,卤水与芝麻酱相互调和,让酱汁与碱面“亲密”接触,在吃的过程中不停地搅拌,这样入口的每一根面都会被口感醇香的芝麻酱汁包裹着,而萝卜和豆角,清口爽脆,整碗面既不寡淡,又不油腻。再配上一碗蛋酒,看开水冲出薄云似的蛋花,舀上两三勺佬米酒搅拌均匀即可。吃完只怕会感慨,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偏门刁角也藏着不少美食。而我心心念念地便也有一处:那是院子深处一栋家属楼前支起的面摊,想必老板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武汉了吧,他家的热干面里还加上了自己炒制的碎肉沫,吃完顿觉口感香甜唇齿留香。于是在每一个忙碌的早晨,都能看到西装革履的城市精英们将私家车停到角落,挽起袖子加入热火朝天的排队行列。店铺门面小位子少,门前站着的、蹲着的、坐在车上吃的也大有人在。一碗热干面,所展现出的也许是生活最真实、最朴素的一个瞬间吧。

18岁之前,它只是家常便饭;18岁以后,它却是遥不可及的惦念。回想那无数个美好的清晨,我从未料想过一碗热干面也会让我如此的安心,我想这就是久违的热干面情结了吧,还真应了那句话:“小时候,幸福是一件东西,拥有就幸福;长大后,幸福是一个目标,达到就幸福;成熟后,发现幸福原来是一种心态,领悟就幸福。”领悟幸福,且行且珍惜。

文    张凯欣
图    Renato Ganoza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