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物语

朋友的拉面店开张了,合作方是日本排前6位的某拉面店。提起日本料理,常人想到的可能是鱼生、寿司等等,其实来到日本才知道,以平民大众的味蕾来评判,拉面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日本人对拉面的执著常常令我等“外人”不可思议。只要看到哪家餐厅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十之八九是拉面店。每年各家电视台收视率的重头戏,少不了各种拉面的排名。

日本拉面,精髓在汤。好的拉面,猪骨汤或是海鱼汤都得熬上10多个小时,再放入各种“祖传秘方”机密汤料,熬出来的高汤是浓浓的金色或是乳白色。再加上两片厚厚的肥而不腻的叉烧、一个熏鸡蛋,撒上芝麻,叠上一片紫菜,一碗令日本人神魂颠倒的拉面就成了。当然面的韧性、粗细等等的讲究,就不是我这个外行能知道的了。

也许日本人的”魂”就融合在这经过10多个小时熬出来的汤里了。

地道的吃法是呼哧呼哧地大口喝汤、大口吃面,当然还要不停擦汗。在日本人的眼里,这是何等的“幸せ”(幸福)。虽然不是山珍海味,鱼翅,鲍鱼,能够美美地吃下一碗拉面,也是一种常人的幸福。在外国人眼里,吃东西发出声音是缺乏修养,在日本文化里,此起彼伏的“吱噜吱噜”的声音却是一种充满食欲、生命力、诱惑力的优美乐章。

日本人常说,做事要用心去做。喝一碗汤、吃一口面,都能品出厨师做拉面时的心情。拉面店的师傅应该鄙夷我这种品不出大厨心情、喝汤不出声音的人吧。

曾与朋友的日本合作方老板吃过一次饭。从东京市区驱车近2小时,在山亭水榭的和式餐馆里,见到了肥肥壮壮30多岁的社长。这位社长在东京起家,事业最辉煌时,北起北海道、南到福冈,开了大大小小不少连锁店。但是小小一碗拉面,业内竞争的激烈程度却不亚于高科技的IT业。一场“拉面战争”下来,能够活下来已殊为不易。

不断收缩本土战线的社长,如今与中国人合伙,把拉面店开到中国来。断定“不加变革的日本本土拉面能否适应中国人的口味”还为时过早。地道的日本豚骨拉面、汤浓,如果在北京也能喝出“认真”两字的评价,这店也许就没白开了。

文 阿元

重出江湖之麻辣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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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重庆妹纸。重庆人最能吃什么?相信你们都懂的哦!但是,自从我怀上我家宝宝以后,就不沾一丁点儿麻辣。一来我肠胃差,二来育儿书上说吃麻辣容易上火,对宝宝不好。母性泛滥,我便义无反顾投身于反辣的阵营中。宝宝出生后,我这清淡口味也跟着养成,不只不吃辣,所有重口味食品都列入了拒绝往来户。这样过了好多年……

我供职的公司位于带厨房的公寓楼中,隔壁公司就请了个专门管做饭的大姐。这大姐做菜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把他们公司那帮人喂得个个跟小猪似的。我呢,也时常溜过去打个食儿。

话说有一天,隔壁厨房传来阵阵奇香,我怀着好奇的心,寻着味就去了。大姐不由分说,夹了一块藕硬放我嘴里,一阵奇辣袭来,舌头都疼了。慢慢缓过一点劲,那种从灵魂深处突然透出来的对“麻辣”的眷恋却是越来越浓烈。突然忘了自己不吃辣这码事,顾不上眼泪,也顾不上鼻涕,把锅中的菜花、金针菇、鱼丸、香芹们都请进了肚里。

香锅带我重回麻辣江湖,是可以说服自己下厨的为数不多的那几个理由之一。做香锅时,我一般选择这几样调料:火锅底料(一定要重庆产,切成小块便于炒散)、干豆豉、老干妈、花椒、干辣椒、大蒜用刀拍开、郫县豆瓣。

主料可根据个人喜好自由发挥。我喜欢配上藕、金针菇、鱼丸、香菜、土豆等等。把除了带叶菜的所有食材都用水煮到八成熟。香芹和香菜不要焯水,这样香味才够浓郁。把焯好的食材捞起来,滤干水分待用。

热锅里加入食用油,油量比调料的量多三分之一。放入所有调料,小火炒散。待香味散发出来,将焯好的食材放入锅里(不容易入味的先放,比如藕,特别吸味的后放,比如豆皮,以保证味道统一),中火翻炒。等食材的香味也出来,即放入香芹和香菜,快速兜匀。香芹和香菜都是芳香类蔬菜,那种特殊的香味马上会弥漫整个厨房,味蕾也立刻为之惊醒!

赶紧在出锅装盘之前先犒劳一下自己吧。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图&文 Amy He

最佳宵夜:莲藕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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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早过了,窗外阴雨绵绵,气温低了几度。偶尔路上经过某个行人,紧紧捏着手中的伞,神色匆匆的走。

在每一个等待微信小秘书审查的晚上,都想来一碗藕汤。拿在手中慢慢的吸溜,用勺子拨撩汤中细碎的浮油,让香浓的排骨味道萦绕在唇齿间。挑出几块排骨,细细剔着吃,便可解馋,但最大的主角仍是在汤中潜伏着的藕块。若微微撒些胡椒和香菜,味道更好。桌边一本旧杂志,随便翻翻,看完去刷碗洗锅。

排骨和藕是一对很搭的伴侣,湖北人尤其知道。老话“天时地利”,有好藕的地方,才能精心做出这一锅好汤。只有煨后会“粉”的藕,才能充分与排骨的味道拥抱和融合起来,去除肉的油腻,净化汤底,将自身的清气隐藏起来,带来绵密而饱足的口感。此外,太老太嫩的藕都不好,如果是足够讲究的人家来做,必然要选当季的九孔藕,且越新鲜越好,保存时间不要超过3天。

此外,要想煨出好吃的排骨藕汤,其他选料也要精细些。排骨、筒子骨不拘,但食材一定要新鲜。如果用少量的盐稍微腌制一下在入锅,可以达成久煨不老的效果。

如果在这个饥饿的夜里,孤独的站在漆黑的厨房里,透过窗户,闻见邻居家传来的排骨藕汤香气,你会不会感觉到更加饥饿和孤寂?

一锅好汤,才是斯文派食肉兽的最佳夜宵。

文  Bamboo Wang

图片来自网络

童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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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童年是一种味道,必是混杂了许多味道的一种味道。那些,或者说那种味道,错综复杂,超乎是与不是、似与不似,深埋在识海一隅。

是一封绿豆糕的味道。父亲骑单车驮了他,去温泉浴池洗澡。回程,漫坡,大太阳,照得马路上白花花一片。骑得累了,寻个阴凉茶铺坐定。两杯茶,普通茶种,正经是雨前新茶。杯也是普通玻璃杯,看得见开水中浮浮沉沉舒舒卷卷的叶片。绿豆糕是「月中桂」的,重油重糖,入口却甘凉沁香,暑气消散。

是一罐麦乳精的味道。假期作业拖着不想写,只呆呆坐着,目光越过窗外花架,看远远有鸽子飞。闲得慌,也馋得慌。偷偷用起子撬开麦乳精铁罐,舀一勺含着。一颗颗一粒粒,粗糙,力气用大了,舌尖生疼。用口水濡湿化开,甜,也香。

是一个肉包子的味道。鲜肉馅,破酥千层皮。大笼屉蒸出来,一只手抓不住,烫。骑在父亲肩头吃,却只啃了爱吃的肉馅。想想,低头问:「爸爸,你要不要吃包子」。递过去包子皮,父亲愕然,然后大笑。

是一碗汤泡饭的味道。父母要上班,一户老人帮忙照顾,全托。老人家节俭,又怕娃娃吃太多坏肚子,每顿只喂一小碗汤泡饭。长大了,碗大碗小,每顿也只是一碗。瘦,母亲一直埋怨那对老夫妇。可那段时光也特别值得怀念。那户人家门外,是热闹的「挑水巷」,古玩铺、写字档,在青石板路两侧林立。挑担卖糖的敲着锤子凿子,叫唤「叮叮糖」。一分钱,只要一分钱,小贩就放下担子,敲下一小块麦芽糖给你。不能咬,粘牙。含着,甜好久。

是一个口酥饼的味道。也重油重糖,却是酥脆易碎,咬下去,清脆一声响,香味儿能直透到头顶三尺开外。幼儿园排练「寒号鸟的故事」,要跳要唱,「寒冷的冬天来到了,我们都已准备好」。排好了,去花灯团演。演完下台,一人发一个酥饼,算是慰劳,也为让娃娃们能安静坐着。想起妹妹爱吃,卷起毛背心下摆包起来留着。小心捏了一路,回到家,酥饼已裂成碎片。多年以后,每当妹妹打电话说不开心的事,他就想起那块酥饼。总想着奉献给家人的那点心意,捂着藏着,等拿出来,也会已经碎了吧?

​如今他饭局不断。有时在饭桌上搁下筷子,嘴里那口突然变得无味,多年前闻过的、咬过的、舌头触碰过的、在喉咙间滑过的,却极其具象地流窜向感官,让他一时出神,浑忘了窗外风雨潇潇,已是由春入夏的季节。

图&文   韩磊

吃货不能太傻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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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时,偶然看了彭浩翔的《大丈夫》,甚是喜欢。从此追随这个胖子,逢新必看,且是到戏院支持不买翻版也不求种子。今天说吃的,也和这部电影有关。

片中讲述几个男人趁其老婆结队到泰国祭拜四面佛,集体相约企图“偷吃”的故事。其中一位老婆(原子鏸饰演)和老公(陈小春饰演)在片头约定晚上回来吃冻蟹。片尾两人吃是吃了,可是冻蟹未曾出镜,这是我对这部片子唯一的不满。

我耿耿于怀了很久,后来在日本料理店释了怀,尝到了冻蟹的近亲,冻甜虾。比较正式地说,那叫甜虾刺身。不过“冷冻”这一做法并非日料专利,许多潮汕同学都曾和我骄傲地介绍过类似的烹法。洗净,盐水浸泡捞起蒸熟,摊冷放入冰箱,取出后置于冰块上,可直接食用亦可蘸醋、甚至芥末。和日本料理一样,目的都是为了突出“鲜”,没有多余的调料。

曾吃过最好吃的冻虾,产自南中国海,虾壳硬度中等,虾身粗糙,天生肥美,在片片薄冰上红弯了腰。冰冻时长控制得宜,红色已褪为一层浅浅的粉红,虾头一拉即脱,晶莹的汁水顺着虾身而下,嘴巴来不及盛住就溜走让人懊恼。虾的尾柄因冷冻而越发锐利,却也顾不上刺痛三下五除二为其解放。

白肉细嫩,肉质紧绷,是看得出的年轻力壮——生前的弹跳力应该很好。有时间胡思乱想,当然也有时间慢慢咀嚼。“甜”字足以概括这盘虾的味道,是蔗糖无法模拟的甜;拥有味精般的魔力却不会犯渴的甜;是人的舌头才能感受却无法言出的甜;是任凭你天花乱坠也形容不出的那一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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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里,还有冻螺,走的也是同一路线,鲜美。虽有坚硬的保护罩,可是苍白无力。它们自然是不知道被多少双饥渴的眼睛盯着,丑陋的外表在这些人眼中都不是事儿。最终螺肉乖乖就范,蜷缩后几乎都要掉出来。优雅一夹,一整块螺肉轻松得手。蘸一点新鲜红艳的生蚝茄汁,鲜和辣的刺激冲上鼻腔,冻如冰,甘如饴,口中嚼得脆脆作响,尝毕只叹一句:为何只抢到了两个……

或许这可以从《大丈夫》里,毛舜筠形容原子鏸的一句话里找到答案:Too simple, too naive——不能相信自助餐里的吃货会手下留情。

封面图来自网络

文中图&文来自 Jacqueline Y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