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西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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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习惯性把宁夏叫做西北,这个习惯一直未改。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我考大学那一年国家号召西部大开发,而我满腔热血地报考了位于西北的宁夏大学。回想起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脑海里,我记忆里,宁夏等于西北。

说到面,每个人都会想到兰州的拉面、山西的刀削面、河南的烩面,而很少人会知道宁夏的面。还没踏入宁夏这片黄土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宁夏的面如此美味。离开宁夏后再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面,不知道是面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宁夏的面,从素材到水源都是独一无二的,面是塞北雪的面,水是黄河水,配以宁夏的牛羊肉,无论是哪种面都口口难忘,到现在想起这些味道,更能体会一方水土一方美食。

在宁夏的四年,我的早餐是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说是早餐,其实大多数是在上完第一节课之后,利用20分钟休息时间,跑到紧挨教学楼墙外的拉面馆,一进门就喊“老板,三碗拉面少辣椒,加三个卤蛋一碟小菜”。老板一听就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因为宁夏人大部分都很爱吃辣椒,每个人碗里都是红色一层,而只有我们几个外地学生不吃辣椒。我们三两个天津一个陕西的,基本上吃饭打游戏都在一起,而每晚打游戏到深夜,第二天能起来上课都是奇迹了,根本没时间吃早饭,所以课间吃饭是我们的习惯。

一碗面三两分钟就上来,我们边吃边聊游戏,聊美女,聊外语系,不到五分钟就吃完喝汤,然后打着饱嗝回去继续上课。这种友情和这种吃饭的速度在工作后早已没有。我们不在真实也很难有能一起聊女生的朋友。

拉面馆在宁夏都是很小的饭馆,一条街会有很多家,越是看着破落的门脸味道越正宗,据说宁夏的拉面起源于吴中,是兰州马家开的,到现在这家老字号任何时候去都人爆满。

拉面还分各种细度,二柱、毛细、韭叶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反正每次都要正常的。

晚饭的面看出不同的吃面人。在大学的生活下午基本没课,那时候每天荷尔蒙过剩,通过消耗大量体力来平衡体内,每天下午打篮球打到天黑,食堂自然没饭了。每次晚饭都是去学校外面解决,也就是附近两公里内的各种面馆。

跟兄弟吃面,去陈家酸菜面馆。这是一家以酸菜为配菜的炒面馆,正宗的吃面都是要放醋,这家面馆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用酸菜炒面,省了醋钱。大碗炒面,先喝两碗面汤,边喝边聊游戏或者聊篮球战术,顺手剥几头蒜。一开始我们几个都不吃辣椒不吃蒜,某次流感肆虐,一哥们说我们吃点蒜预防感冒吧,其实到现在我特么的也不知道吃蒜预防感冒有没有依据,反正那次是吃了。当辣辣的蒜味和酸菜面融到一起,那种感觉是让很多人无免疫力的。到现在如果不是上班时间吃面我也会吃两头蒜,听起来不高雅,不过确实好吃。吃完面就是回宿舍继续CS、星际、传奇了,满口蒜味自然不能去自习室祸害别人,我们是有道德的少年。

跟女生吃面,会选择砂锅面和小肉烩面。这种面是女生最爱,有汤,而且都有些配菜,油菜、蒜苔、西葫芦之类的,面的分量也不大,女生能吃完。最主要目的其实还是因为吃这种面时间长,能多跟姑娘聊天。你想啊,有汤的肯定不容易凉,边慢慢品尝,边聊天,怎么也得半个小时以上。当然吃这种面是绝对不能吃蒜的,因为吃完还要去陪女生上自习,上完自习再送她们回宿舍,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在坐一坐,看看星星什么的,万一有机会亲热亲热也挺好,所以绝对不能吃蒜。

当写到这些时,我自己都觉得当年的我好幼稚,如此单纯,现在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追求女孩了。

这些面我们总能消费得起,拉面一块五 ,炒面三块五,砂锅面和小肉烩面也差不多这个价钱。虽然是穷学生,但是每次能吃饱面,心里都很高兴,觉得没吃食堂的饭太幸福了,而现在也许久没有幸福感了。

有时候,我们想念一种味道,大抵是因为还有回忆和感情在。

图&文    半杯咖啡

蟹粉小笼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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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生最美妙的事情是“唯美食和爱不可辜负”,那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品尝美食,会是怎么样的幸福?

有这样的一个姑娘,特别爱吃小笼包,对于这种食物好像有种由衷的狂热。会在南京大街小巷的鸡汁汤包店驻足品尝,欣喜等待包子的心情,就像是喜欢五彩糖果的小女孩踮起脚尖张望橱窗里的鲜丽糖果的渴望。

其实品尝美食的乐趣,在其味道之外,更重要的是在于分享的快乐,可惜小笼包小姐总是一个人,即使是满汉全席,菜品的丰盛也掩盖不了她心里的孤独和落寞。小笼包姑娘每次只吃半笼,不少老板问过小笼包姑娘为什么还留了一半,是不是他家的小笼还不够好,这个时候小笼包姑娘总是尴尬地摇头,留着半笼是因为她相信总有这么一个人会和她一样喜欢吃小笼包,喜欢有些鲜甜细腻的江南风味,喜欢它夹起不破皮,翻身不漏底,一吮满口卤,味鲜不油腻”的特色。留着那半笼,只是为了等待一份爱。

后来的某一天,出现了一个很喜欢小笼包姑娘的男孩,因为姑娘喜欢小笼包,男孩子也喜欢上了各种的小笼包。那一天之后,小笼包姑娘对面不再是空落落的座位,小笼包姑娘所驻足的大街小巷的小笼包店里,也不再有半笼突兀的小笼包。

男孩子带着小笼包姑娘去了许多地方吃不同的小笼包。小笼包看似是寻常的食物,可是真正美味的小笼包却是经过了许多复杂的工艺。当美味的小笼上桌的时候,轻轻咬开它柔软的薄皮,甜甜的汤汁顺着小口流入味蕾,甜而不腻,香而不腥,这个时候就会幸福感油然而生,男孩子总是喜欢笑嘻嘻地看小笼包姑娘吃美味的样子。他说这样看她开心的样子就是幸福。“唯爱和美食不可辜负”幸福其实可以如此简单。男孩子和小笼包姑娘吃过最好吃的小笼就是无锡的蟹粉小笼。

蟹粉小笼里的爱情是他们走了很多很远的路去寻找然后共享的快乐。

其实小笼包很像爱情,它很寻常,遍地可见。可是真正幸福的爱情就像是上乘的小笼包,需要经过重重工序的考验,“香自苦寒来”。要想吮吸最后的甜蜜的汤汁就一定需要经历之前漫漫的发酵等制作周期。

“唯爱和美食不可辜负”更多的是学会一种分享,收获双重的幸福。还在等什么?点上一份小笼,轻咬上一小口,让甘甜的汤汁弥漫舌尖,与爱人共享,体会双重的幸福吧。

图&文   马从兮

最想念的年货

假期第一天,静心读完这期的三联专刊。买它的时候是因为薄瓜瓜在英国那期下了档,店员便塞来合刊。喜气的封面是一副大鱼大肉的年菜,似有股飘渺热气迎面袭来。剁椒的红,青葱的绿,口腔里弥漫开辛辣味道;雪白蒜头一定配的是北方饺子,褐色腊肠则应当呈斜片状躺在一窝南方煲仔饭里,《最想念的年货》原来写的是一场场全国各地的年夜饭。

上海的年味是越来越少了。小时候和外婆外公围坐吃铜炉火锅,鱿鱼烫出朵朵花卷,菠菜是矮矮的带红色根,入嘴微微甜。铜锅里的炭火燃着燃着,散落到时空隧道中化作点点星火,燃尽又燃灭。

那年踏个板凳看母亲炸猪油渣,给松脆的爆鱼浇上酱油汁,这画面和灶匹间里的油烟一起慢慢又细细地注入回忆里,那是我吃过的唯一有温度的爆鱼,酥脆的烫嘴。

我还记得年前阳台上挂着的鳗鲞,门腔,亮晶晶的粗盐伴着暗红的花椒,都是用来做冷菜的,这条切一段,那块割一刀,蒸汽锅里热到咸香味扑鼻,洒点香菜叶成盘上桌。地砖上有锅冻出肉冻的水笋烧肉,母亲小心翼翼地挑出一碗热在饭锅里,肉汁在米粒上撒出一圈光晕,我捧起米饭大口咀嚼,捂热了手心,暖了心窝,后来很多年都没再吃过这道水笋烧肉,地砖上的锅还在,却也从底上浅浅透出了锈斑。

人都爱回忆,一盘盘年菜勾起儿时回忆,也滋润了我们逐渐干涸又粗糙的内心。在岛国读书的日子,没有家让我围炉,艳阳高照的街道哪里见到年味,只记得在唐人街吃到那时风靡上海的宋记香辣蟹,居然有种思乡情怀,鼻头一酸地忘了香辣蟹属的可是川菜。

外婆,妈妈和故乡的味道,是每个人的童话,如果未曾离别,也许不会意识到如何珍惜,而对于我,这是种永不会磨灭的感情,是属于我内心的财富。

文   Echo Zhu

图   Autorun!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经剪裁

柚子,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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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首歌《叫我爱官恩娜,都不及爱你的哨牙》。嘿嘿,我爱苹果,都不及爱柚子的一瓣。

认识柚子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十几年前,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讲了一篇关于柚子的课文,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柚子这种水果。记得班里几个吃过的同学给我们这样形容:比橙子大、黄黄的厚厚的皮、每颗果粒都能剥下来吃。

那时的物流远没有今天这么发达,柚子这种南方水果在北方的市场上少的可怜,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尽管这样,父亲还是骑着自行车逛了好几个菜市场买到了一个柚子,带回家给我开眼界,也满足了我这想吃柚子的虚荣心。

柚子果皮厚实,果肉香甜。如果说桔子像娇小姐,橙子像吉普赛女郎,那么柚子则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沉稳。它的味道介于桔子和橙子之间,不很酸,不很甜,味蕾舒服极了。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父亲都托在福建的朋友带些柚子回来,每次都是两个塑料编织袋,每袋里装着六个沉甸甸的大柚子。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柚子,吃完了,心满意足了,才去写作业。

后来离开家乡,上了大学,我搬进了学校的集体宿舍。学校的西门外有个水果摊,那儿卖的柚子比我以前见的要大一些。想吃柚子,可是那么大的柚子一个人实在是一次吃不了,但是我又不愿意留一点第二天吃,所以就和室友拼着买,两个人合买一个大柚子。不去上自习的晚上,我常常抱着半个大柚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电影度过。

大三那年,我去俄罗斯学习。提到俄罗斯,可能大家或多或少听到过这么一个说法,俄罗斯人整天就是吃土豆洋葱胡萝卜。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了那儿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了。超市的货架上各类蔬菜水果应有尽有,不过最让我开心的还是标着产地中国的大柚子。看到它,就好像是在街边遇到好朋友。每周去超市我自然少不了挑一个柚子回去。

都说吃最能缓解乡愁。离开家乡的这几年,柚子一直陪伴着我。正因为有柚子,我才不觉得离家乡有多远,离开家时间有多长。

柚子于我,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不离不弃。未来,希望柚子能陪我走更多的地方。

文     大圆仔
图     hjw223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

从“清明螺赛如鹅”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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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常常会令人记起祭奠、烧纸之类不愉快的场景,其实,与清明相关的其他种种还是叫人留恋不忘的美妙好事。

譬如茶叶,清明节前采摘制作的茶叶,叫做“明前茶”,是上等好茶,颇受茶博士们青睐。有这样的说法,“(清)明前为茗,(清)明后为茶”。苏州西山的碧螺春茶,人称“吓煞人香”,康熙皇帝南巡至太湖时,饮后赞不绝口,钦定为“碧螺春”茶名。这种茶品就要抓紧时辰,在清明节前采撷,炒制。过后,茶型口味都会发生较大变化。可知节气是轻易混淆不得的。

又譬如刀鱼,与河豚、江鲥鱼合为“三鲜”,是江南如今十分罕见的上品佳肴,河豚是要有“拼死吃河豚”的勇气方可吃食,江鲥鱼几近绝迹民间餐桌,非为上等国宾或者大款明星类族是难得一见喽。而刀鱼虽少,但是在鱼摊集市还可见到,当然身价不菲。刀鱼骨细刺多,爱好者一般都在清明节前争相尝食,盖因清明节前,刀鱼身上的骨刺是柔软的,不会卡住食道,一过清明,刀鱼骨刺渐渐变硬,一不留神就会卡在喉咙,品尝美味变成行走畏途,得不偿失。

再譬如江南河湖池塘里的螺蛳。在江南,有句俗语叫做“清明螺赛如鹅”,竟然把小不点的螺蛳譬喻成个大肉肥的鹅儿,夸的就是它的肥腴美味。经过一冬的蛰伏休养,河塘里的螺蛳肥美鲜嫩,螺肉炒春韭,肉白韭绿,是草头百姓餐桌上的美味大菜!可惜,一过清明节气,螺蛳进入繁殖期,螺肉里夹杂了许多仔螺,吮食起来就像满嘴含沙一样,所以,把握适宜的节气也是美食家们的一门作业哦。

说起“清明螺赛如鹅”,虽然是一味不上国宴酒席台面的民间小吃,但在江南一带,常常是大排挡上的当家菜肴之一,一直是草民百姓的爱物。一盘葱姜生炒螺蛳或者酱爆螺蛳,几瓶“三得利”或者“百威”或者“珠江纯生”啤酒,坐在街角的排挡边,看看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红尘世事,侃侃身边窝窝囊囊尔虞我诈的凡人苦恼,打发一个称心满意的周末之夜。拍拍肚腹,呵呵!万物皆备予我耶!

不上大世面的民间小吃历来不少,例如当年的毛蚶,七分、八分至多一毛钱一斤,傍晚放学或下班路过菜场,称上五六斤,用刷子洗洗汏汏刷去污泥,烧上一壶开水,一浇一烫,就成了三两好友举杯相邀,共话桑麻的绝佳下酒菜啦!毛蚶肉嫩厚实味鲜爽美,多少年来都是上海市民的可心爱物,更是那帮每天一杯绍兴花雕,或者一盅七宝乙曲的杜康后裔们说起来就向往不已,馋捞不已,唏嘘不已的酒伴!价廉物美,制作简易,海鲜佳肴的毛蚶啊!自从上世纪80年代末,因为一场流行性甲肝,从此,上海广大草民百姓又少享一份“口福”。还望现今科学昌明,能让毛蚶早日回归民间小吃之列。

好在当下还有螺蛳,不过展望其身价,也有见涨之虞。别的不说,每年大闸蟹上市时,在阳澄湖畔的酒家,上主角螃蟹大餐前的开胃菜就少不了一道“清炒螺丝”。阳澄湖里的螺蛳是尤物,壳青薄肉肥嫩味鲜甜,确实不同凡响,但是身价也非同寻常,即便在上海市中心的菜市场或者超市区区一、二元一斤的东西,在阳澄湖就卖到十五六元以至二十来元。看来,物价的原因、污染的原因,“清明螺赛如鹅”也将不久于杜康之徒们喽!呜呼!

清明时节,草长莺飞,百物苏醒。在这样的春光明媚时候,自然有不少上好佳品令人称道。“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既可炒吃,又可剁馅包馄饨,既是主食,又是点心。

谷雨前后,也有佳品上场,民间有“雨前椿芽雨后笋”之说。初春,香椿树发芽,早采为贵,晚摘质老,尤以谷雨节前采摘为佳。用来凉拌或者炒鸡蛋,都是上佳的时令菜肴。春笋,在清明前后的江南,春雨淅沥,如酥如饴地滋润着山坡竹林,雨后的春笋竞相破土。竹笋上市,尤以富阳春笋为佳,油焖春笋,浓酱足赤油汪汪。啊,真是的,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笋。无竹令人俗,无笋令人瘦。呵呵!上海人还十分看重在有笋的春日里,煨上一锅“腌笃鲜”汤解馋,就是以春竹笋为主料,辅以新鲜猪肉(蹄髈)、咸猪蹄以及火腿,因为加入竹笋吸附油脂的缘故,“腌笃鲜”汤肥而不腻,咸鲜相宜,上海人打譬喻说它鲜味诱人“鲜脱眉毛啦”,“打了耳光也勿肯放手”,即使在努力减肥的美眉们也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新春易上虚火,有清火归宁的“马兰头”(野菜)剁碎拌香干、嫩笋尖;“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蒌蒿炒豆干或者炒腊肉;枸杞新发的嫩枝嫩叶亦称枸杞头,放汤或清炒,都是春姑娘送来的礼物。

所以,清明前后都是好时光,切莫辜负了春姑娘的一片诚心好意哦!

文  李展怀
图  Fifi Yin on Flickr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