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纯静温柔的好时光

在最后一片午餐肉下肚前,我一直在质疑自己这辈子大脑里的软驱还能不能支配内存码出一篇有点风韵的字儿来!直到碗里红绿叠交滋味纠缠的食物忸怩进胃里,状态猛的就呼之欲出了!

三哥问“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你这样的姑娘来吃屌丝级的麻辣烫啊?"我说“对于我这样一个上的厅堂,入得厨房,吃的了苦也咽得下福的专业级吃货来说,食物永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话音刚落就传来老板娘地道的四川话“酸辣粉……",随之是一阵阵令人悸动的食物味道,瞬间那气息就沁入骨髓,“砰”的一下携着辣椒气裹着娇柔香任性的霸占了每根神经!碗里红油飘荡蒜汁四溢,金针菇依偎着鸭血,木耳依靠着藕片,鱼丸一起身不偏不倚滚满了麻酱,一时间脆辣咸香飞驰入心,似乎每根血管里都荡漾着这醇厚的浓香!

偶尔不注意,顽皮的花椒随着生菜入口,本就吸味的青菜在聚精会神咀嚼的一刹那爆发出混麻的张力,紧接着口腔里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哆嗦的颤抖颤抖颤抖!这时候就得赶紧用不吸味的土豆缓冲一下,过了这蹂躏劲儿,汗也不觉冒了一身,对于一个久病初愈的人当然是再好不过!

传说麻辣烫起源于长江之滨。纤夫在拉纤之余为了快速解决温饱,就地取材佐以驱寒调料的一种吃法。随着码头上的小贩看到商机将其发扬光大,麻辣烫的名头随之也在江湖上越叫越响,当然,每个地区味道版本也不尽相同。实际上,其精髓全部依托于那碗特立独行的汤料。甘菘、八角、小茴香、草果、砂仁、三奈、灵草、白豆蔻……少了一味,结果会大相径庭。

而汤头真正的特别之处不单是它的纷繁,还有它的包容。无论是蛋丸生熟,青红荤素,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抬手间毫不犹豫都跃入滚汤热油中。慢慢融合,相互渗透,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时间混煮翻腾。不觉得已浸满了汤汁的浓烈,五味的清欢,摆脱掉自身携带的稚气。满锅嘻闹杂陈的刹那也透着世事无谓的宽怀,安然的涌进饕客们的胃里、心里……

回望窗外已由华灯初上变得夜景阑珊,桌案对面是许久不见自远方而来的好友,屋内弥暗的灯光下摇曳着陌生人的身影,耳边嘈杂的交谈不依不饶,充斥着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多么令人沉醉的平凡相!就像去旅行,美好的永远不是名胜而是街头巷尾的民风。

一位做摄影的朋友说“人生要的就是淡而有味,艺术要的就是风华情怀”。生活不是艺术,由不得任性和粗糙,但有时候你越是认真对待,它却越爱跟你较劲矫情,顺其自然反到简单踏实!大脑放空了很久,但是心里却约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的,就像麻辣烫,奔放浓烈,层次分明,活泼欢腾,但却平凡的只做市井。也正是如此,才能感受到世上所有纯静温柔简单的时光!

文/Alien田田
图/Gabriel Jorby  循CC协议使用

榴莲忘返

食堂中风味小吃的柜台上,在早春三月的某天里竟然开始卖起了榴莲酥。照例与同伴在晚饭之后光顾于此买些寻常糕点,表面上不动声色,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暗自激动如同蓄满欲决堤的春潮。每逢路过,目光必在其金黄饱满得半圆形外表下来回兜转。终于,私下里偷偷溜去买来一小块儿,待室友睡下后,站在宿舍外的走廊上独自享用。我相信,除我之外,没有更多的人会对这一热带水果情有独钟了。

年岁尚小时的一个暑假,姑姑从遥远的南方回来探亲。那时交通甚不便利,除了常规行李外,跟随姑姑一起在二十几小时漫长艰难的旅途中颠簸地还有两袋水果,一袋是椰子,另一袋则是榴莲。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来自南国的客人。地处中原小城,家家户户的水果篮中不过是些常见之品,四季均有的香蕉苹果,在春日才会造访的草莓和点缀于夏天的荔枝。至于榴莲的概念,仅仅是电视里一闪而过的图片和百科书中的名词解释,。大街小巷的水果店铺内,榴莲从来都是难觅身影。

跋涉千里,远道而来的两袋南方佳果自然是受到了高度关注,已作为南方水果代表,逐渐被众人熟悉的椰子暂且搁置一旁。刀板上,正襟危坐地是这个通体金黄,遍布粗刺的小怪物。像坚硬的狼牙棒,又如沉默静定的刺猬,榴莲并无一个讨喜的外表。方才还在热闹谈天的家人都围了过来,目光汇聚在父亲手中握着的刀上,手起刀落,谜底揭晓。

乳黄的果肉坦露,奇特的味道瞬间弥散。在大人们尚未回过神的片刻,我抢先掰下一块儿丢进嘴里。细腻的口感比乳酪更胜一筹,黏稠的汁液里包裹着浓郁的甜蜜,回味无穷间即刻爱上,如获至宝。而父亲断定其味和烂洋葱并无二致,在姑姑的反复劝说下,皱着眉勉强咽下一口。或许是因为对其气味的反感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果肉的柔滑绵软并未能改变父亲糟糕印象。母亲则更为直接称其“臭气熏天,不可忍受”,当即就将切开的榴莲移出屋内。后来剩余的那些榴莲被母亲以“南方稀罕玩意儿”的名义送给邻居同事们尝鲜,而一同而来的椰子却被一个不少的留在在家中。每日午饭之后吮吸那球形曲线内,清淡酸甜的柔阴之水以散暑气,成为那个躁热假日里清新的回忆。而让我留恋与悻然的却是缠绕于唇齿的滋味和那些被送走的榴莲。

似乎也是从那时冥冥之中感到,那些被众人嗤之以鼻,艰于认同之物,对我常有莫大的吸引。就像气味最难以界定的榴莲,于他人而言或许是刺鼻的恶臭,于我而言却如生命的暗香。然而,地位奇特,界定暧昧之物是不可能循着生活的轨道循规蹈矩的走下去的。它或许会掀起波澜,站在风口浪尖,短暂成为众目下的焦点。但在有如千万涓流汇聚而成的平淡季候里,静水深流才是主旋律。

榴莲亦是如此。如今,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路延伸进昔日僻远闭塞之地,即便身在冰天雪地的大东北,不过空中飞行几小时,南海时下最新鲜的海鲜也会如约现身于各色饭局酒宴。吃的上榴莲,早已非难事,对于它,我依旧情有独钟但狂热却日渐消减。榴莲性热,益气壮阳的功效十分明显,而内火旺盛热性体质的我但凡稍微多吃一点,火气便如雨后春笋在唇边眉间长出一片细密的红疹。而含糖量极高的第二特性又让本已是微胖体型的我“三思而下嘴”。就这样,出于种种原因,我不得不与它保持友好疏淡的关系。家中常备着的,依旧是性平温和的苹果和剥皮方便的香蕉。

有段时日里,多巴胺急速分泌的一个春天里。偏执沉迷于一个“榴莲少年”,他并非传统言情戏中的男主角,似乎也不太符合世俗评判的眼光。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丰盛情感的倾泻,就像当年对来自南方的神秘榴莲极度迷恋。故事的最后,是至今无法用语言精准概括的狗血结局。榴莲的味道的确极佳,少年的特质也的确令我动容。但我终究要沿着寻常的大路走下去,另辟蹊径走出别样风景,原谅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开路工。

食堂里那方让我一阵欢喜的榴莲酥柜台,突然一连关张好几日。后来再开业时,榴莲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些绿茶饼和芝麻球。我略感失望,但很快又似全无发生般的淡去了,一切如常。

蓦然记起榴莲之名的由来,当年郑和下西洋品尝到这异域滋味,大为称赞,觉得此果吃后让人留恋不已,故命名“留恋”,后人取谐音“榴莲”

榴莲忘返,留恋忘返,也许一时兴致盎然忘记归途,然而热情退却,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

文/余沐芩
图/Hafiz Issadeen  循CC协议使用

香芹水饺,青青思念

离家以后,常常想起一个比喻句,说人是树上的片片树叶,伸得越高,离根越远。

过年回家,转瞬一个寒假,又到了出发的日子.北方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于是和母亲一起去超市买菜。

北方的高原小城,冬天平均温度零下二十度,出门之时寒风凛冽,仿似一座雪女的雕像风化湮灭,细碎甚至无形的粒粒冰晶扑面而来,却又携带了干枯枝木致意问候的香气,清冷,清新。

在这种北方独有的冷意的映衬之下,超市里绿意葱茏,蔬果便带上了盈盈的喜人之感。我和母亲同时看中了出售小香芹的那一摊。荧荧灯光下,香芹茎部修长娉婷,伸向叶部的方向愈发纤细娇嫩,整体由嫩黄向翠绿呈现健康的过渡,叶部扇状优雅散开,有饱满的天然褶皱,盈盈握在手中,香气缓缓唤醒嗅觉。我和母亲相视一笑,小香芹猪肉水饺,再鲜香不过了!

清澈水流中,沿着茎叶的脉络将香芹细细冲洗干净,将茎叶分开,茎被刀刃拉成均匀的细段,汁液在切口边缘缓慢沁出晶莹顽皮的小珠,像是镶嵌了细碎的珍珠链子。此时还要再狠一狠心,将这些优雅柔弱的纤条分成小块,耐心剁碎,直到成为一群饱满的颗粒跳跃在菜板上,才算完成。

拿出事先绞碎的新鲜猪肉,和着鸡蛋清,照着早已熟悉的比例把盐,花椒粉等材料均匀洒下,柔和地搅拌。夕阳的余晖照进厨房来,各种气味分子在厨房的空气中游走,碰撞,混合,最后进入鼻腔,勾出了迫不及待的馋虫的口水。

母亲做好了馅,便会唤我一起来包饺子。睡了一个饱觉的面团柔软有韧性,柱状,球状,在母亲熟练利落的动作下最终成为薄薄的圆皮,准备用最博大的胸怀包容馅料。两个人的厨房,默契的配合,还有盛满了离别不舍的唠也唠不完的母女家常,最终所有盛情浓缩,成为在腾腾热气中被一口咬下就溢出汤汁香气满口的半透明水饺。

暖意也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它擅长在人卸下防备之时唤起你内心深处的脆弱。在舌尖的味蕾被混合了香芹的鲜美的热汤汁包裹之时,那些离家的孤立无援,那些异地的茕茕孑立,那些思乡的盈盈热泪,还有那些回家后短暂却发自内心的安稳与依恋,心中的种种复杂情思,被这样一碗出自母亲之手的香芹水饺,轻易地熨帖,甚至融化。

香芹猪肉水饺,青青馅料,半透明饺皮,淡雅似一幅王摩诘山水,轻轻用牙齿撕开这风情的一角,猪肉的淡粉,香芹的青翠,偶尔点缀的明黄色小姜末,绚烂缤纷,堪比李后主诗词的明丽香艳,正是这种倾注了浓情的食物,才把乡情血脉巧妙表达,诉说父母对儿女的脉脉牵挂,诉说绿叶触控蓝天的同时对跟与大地的不舍。

文/王颖娇
图/hermeson lau  循CC协议使用

清明的茅针

时光在孩子不紧不慢的成长中慢慢溜走。不知不觉中,冗长沉重的冬季已走过,迎来了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万物都在发芽生长吐绿中绽放,朋友圈各种象征着春天喜悦的美景照也层出不穷,包括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的茅针。

起初并不能叫出它的名字来,只是倍感亲切。细细长长的,像春天发芽的第一簇笋尖一样新鲜,让我想起了它软软甜甜的新鲜气味。初春阳光的照耀下,荡漾着暖暖微风的河边上,我们几个孩子在急切地等待大人拔茅针,然后收获了一大把,像快乐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打打闹闹着……哦,又快到清明了呀!

这种茅草孕育出来的“花芯”——茅针,在我的印象中是直接和清明时节划等号的。在莺飞草长的时节,妈妈这边的一大家子,姨妈舅舅、表兄弟姐妹们,都聚到了一块,是一年一度不变的聚会。而我们这些孩子是无比期待这样热闹的聚会的。

又到一年清明家庭聚会时。我自从小学毕业后,便一直在外求学、工作、生活,再也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参加,总是有一些遗憾的。老家的亲人们平时有各自的工作生活,也不太能都凑到一块,即使过年过节也是。然而每逢清明,大家在亲情的感召下,不自觉的便会拧成一股绳,工作再忙也会暂时放下,聚到一起,给故去已久、我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扫墓。小时候,每当这个日子快要来临,我总是很快乐地期待着,因为借扫墓的机会,我才有了难得的野外踏青,拔茅针的机会。

这一天快要到来之前,妈妈总会折很多纸元宝,我也会帮忙。还有各种漂亮、精巧的纸花在我的小手翻摆下诞生,引起大家的赞叹,当时我这小小的人儿得意洋洋的心情现在都记忆犹新呢!大家纷纷出钱又出力,春节囤下的咸鱼咸肉鸡大腿、大肉圆、杂烩汤、蛋饺…过年的十八般大鱼大肉又重新被搬上了饭桌。在中午大家伙到郊区祭扫完之后,留在家里忙活了大半天的几个大人将为饥肠辘辘的一大家子准备一餐饕餮盛宴。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推杯换盏的席间再次拉近,因为大家有着共同的父亲母亲——我苦难的外公和外婆。

外公和外婆是如故事一样的人物存在在我的记忆中的。虽然我是在他们去世后才出生的,但是依然觉得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外公外婆共育有9个子女,除了一位姨妈幼年夭折,其余的都健康长大,并成了现在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最小的舅舅一岁上下时,外公便撒手人寰,留下嗷嗷待哺的年幼的孩子们。外婆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子女们,不论男女,给每个人都上了学,还培养出了大学生。最后积劳成疾,在六十出头的年纪,还没享过几天福时,就离她的孩子们而去了。这些是我妈妈姊妹们心中永远的痛。她们这些在饥饿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孩子们相互扶持,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在大时代的变迁下,过上了我外婆从未想像过的富足的生活。

每当我跟妈妈抱怨自己年纪轻轻就被家庭和孩子牵绊,陷入无止境的柴米油盐中时,妈妈总会讲自己年轻时和外婆年轻时的故事给我听。有什么大不了的困难比吃不饱肚子更难呢?在有着温暖阳光的今天,我又想起了这句话,想起了童年的春天、童年的清明节……

童年的春天的田野边,停着载我们一大家子的大车小车。我们这些一个冬天没野外放风过的孩子们在温暖的阳光下,迎着春风撒着欢儿,然后在河边一大片如箭一般直立的茅针旁停住。空气中有青草鲜甜的味道,馋嘴的孩子在收获了一大把嫩绿的茅针后,忍不住原地大吃起来。地上扔满了层层剥开的茅草皮、毛线裤子上粘着一颗颗恼人的苍耳、馋嘴的我们在大人们呼喊:快过来磕头声中边吃边蹦蹦跳跳地过去……

这些茅针和清明的点滴记忆在儿时的同学回忆童年,放上茅针的照片之后又被勾起。断断续续,它似乎是有着三代人故事载体的小草儿……此刻,卫生间的洗衣机正在转动着低沉的旋律、厨房锅灶上咕嘟着香气四溢的鸡汤、女儿被老公带去了海洋馆玩耍,悠闲的我正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慢慢码字,静好的岁月,在这又一年的清明时节……

图&文/顾海蓉

外婆的糍粑

前段时间回了趟外婆家,放眼望去依旧青山绿水,空气不错,偶尔听闻几声鸡啼。大片耕地长满了荒草,多数青壮年都到城里打工,把老人和小孩留在家里。

两年不见,外婆的背又驼了。这次她看到我回来很是高兴,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慈爱地抚着我的肩膀,说,快来吃饭。外婆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给我做各种好吃的。自养的鸡鸭鹅、自种的新鲜蔬菜、自制的酿豆腐、山上拔的春笋、河里捉的小鱼……

当我告诉她我几天后就要走的时候,她说:“你要带些什么去吗?我是说…比如糍粑?”记忆中每次回外婆家,她就会给我做糍粑让我带回去吃。糍粑都用绿油油的叶子包着,煞是好看,口味有咸甜两种:甜的里是红豆,咸的是猪肉、芝麻和花生。我点了点头,外婆说:“我今天下午就做,明天你好带回去。”

瘦小而驼背的她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处理粽叶,摘回、浸泡、煮沸,然后备料,糯米粉、黄糖、猪肉、芝麻、花生碎、红豆(红豆是自己种的,比外面卖的更细长)……又从杂物房里搬出两个大竹篮,拿出一把秤。洗净手后,外婆将肥瘦各半的猪肉切粒炒熟,再用大铁锅炒香芝麻和花生碎,混合,红豆加砂糖用水煮熟,馅料的部分就准备好了。接着她开始秤糯米粉和黄糖,一边秤一遍念叨着:“两斤粉七两糖,少了就不甜了,黄糖比砂糖好…”

加温水,反复糅抓成一个光滑的大面团,再分成手掌心大小的一个个小面团。“揉面团一定不能心急,一点点慢慢加水,不然一下水就加多了。”

接下来就是谜一般的技术活。只见外婆一手托着面团,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蘸上花生油,旋转,旋转,迅速将面团捏成一个深深的“小碗”。更难的还在后面,填上馅料后,外婆用虎口两三下将面团收口,出现了一个几乎是完美无瑕的扁椭圆体成品。如果上一步捏的“小碗”厚薄不均匀或太薄,收口时面皮就会被馅料撑破,面皮太厚口感又不好。只有经验丰富的人才能把握好其中的平衡点。

伴着下午斜斜的阳光和外婆不时的念叨,不知不觉竟也过去了两个小时,面团铺满两个竹篮。将半成品抹上些许花生油后(防止粘叶),外婆拿出了粽叶,一个面团三片叶,底下垫两片,上面铺一片,一折一翻一压,糍粑就包好了。

外婆手上的动作飞快,以至于我要把快门速度调得很高才能拍下清晰的照片。看我一直在咔擦咔擦,外婆说:“你要不要来包一个?你这么聪明,肯定行的。外婆当年找人算命,算命佬说你一定能考上大学,就知道外婆没看错…”时日变迁,在外婆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就是全家乃至全村无上的荣耀,而现在,大学生的含金量低多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尴尬地笑笑。

包好的糍粑还要经过最后一道工序:蒸。外婆添柴生火,烧了满满一大锅水,耐心地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分批将两大篮糍粑蒸熟。刚出炉的糍粑热得烫手,但是我又心急着要吃,于是将糍粑在手里抛来抛去,总算掀开了粽叶。一口咬下,外皮软糯,内里咸香,偶尔咬到碾得不够细的花生粒,和着芝麻和猪肉,好吃得要蹦起来。而外婆还是笑咪咪地在旁边看着我,嘱咐我小心烫。

以前看漫画《美味季节》,对里面的一句台词印象极深刻:“就算我的心不记得你了,我的胃记得。”

美食,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而客观的概念,它往往被倾注了许多主观色彩,并与环境、时间、情感联系起来,在绵长日后的某个时刻,唤醒人潜藏的记忆。若有那么一天,连外婆的样子都模糊在记忆中,我想,外婆糍粑的烙印也会一直留在胃里吧。

图&文/ei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