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猪油,就有人跟我说那可以讲一下蔡澜写的东西啊。其实用不着蔡澜的佐证,我就已经是坚定的猪油支持者了。
小时候的家中,母亲用大锅熬煮猪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拌在青菜中炒,奇香无比。只有纯正猪油的人,才明白这是一种如何的人间至味。
如今母亲还在,而我离家,吃猪油越来越少了,即使明知不健康也常常在心中怀念。今夜,就到了猪油的时光了,让深夜君带你来看看,关于猪油的故事,不知道你是否也懂这种味道。
——深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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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总是和小伙伴们满山的疯跑,去采红艳艳的映山红,捡雨后新出土的蘑菇。肚子饿了,就乖乖的回家。记忆中,家祖总是坐在灶台后,用火钳夹起松针和干树叶往火塘里添。锅里的水正咕咚咕咚的沸腾着,热气不停的冲向甑子,甑子里蒸着香喷喷的米饭。
我一脚跨进厨房,嚷到:“家祖,我饿了。”家祖从火光中抬起爬满皱纹的脸,说道:“再等等吧,大家回来一起吃。”
我家的规矩,必须等家人从地里忙完农活回来,才炒菜吃饭的。可是那时的我,哪里等得?我打着哭腔跳起脚来,叫道:“我饿啦,我饿啦,我饿啦呀……”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向家祖。家祖放下火钳,从火光中站起身,笑着说:“好好好,你饿了。我给你做碗猪油拌饭好不好呢?”
我点点头,然后规规矩矩的去洗手,爬到八仙桌旁,看着家祖给我做猪油拌饭。家祖揭开甑盖,水蒸气哗一下就散开了,舀一勺米饭在粗瓷碗里,加点盐,再放几颗味精,然后从瓦缸里舀一小匙凝固的猪油放在米饭上,米饭的热气迅速的把猪油融化了,融化的猪油油浸浸的,泛着亮晶晶的光。
家祖把这碗香喷喷的米饭端给我,还不忘嘱咐我:“慢点,别烫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哪里还顾得上烫不烫?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在碗里一阵搅和,直到每一粒米上都沾上猪油后,对着米饭呼呼吹两大口气,然后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猪油是自家养的猪上取的肥膘,然后在柴火上熬煮,熬好的猪油收进瓦罐里,有种浑厚的醇香,而甑子蒸过的米饭又有一股独特的清香,这醇香和清香混合着,在唇齿间胶着,久久不散。
一大碗米饭吃下肚,熨帖又管饱。我吃完一碗,其实已经饱了,但我还是举着碗,对家祖说:“还饿,还要吃一碗。”话音刚落,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家祖笑着,用食指在我额上轻轻一戳,嗔道:“好吃鬼!”然后转身给我盛了小半碗。
她怕我吃太多消化不良,又担心我嘴上没过完瘾,于是折中只盛半碗。她的心思我懂,但我不说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接过碗,继续吃,这是属于我们祖孙俩的默契。因为生活拮据,大部分的日子里,家人不得不到外地挣钱,老家只剩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在那段孤独的岁月里,她的爱就像这碗猪油拌饭,一直伴着我,清香醇厚,绵远悠长。
后来家祖去世,我离开农村老家,这碗香喷喷的猪油拌饭,就再也没吃过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开始爱美,逐渐走上了减肥的漫漫长征路,对于那些会导致我长胖的食物,我基本都不碰。直到现在有了女儿,迷信科学育儿的我,把这种状况演变到极致,女儿的辅食用油,不是橄榄油就是核桃油。猪油?No,还是别闹了吧!
某天,老妈给孩子炖蛋,调进了猪油。一蒸上,满屋子都是猪油香。揭开盖子,那股香味更是直冲脑门儿,我埋怨道:“冰箱里不是有橄榄油吗?干嘛吃猪油!”
我妈很直接:“猪油更香,蛮蛮更爱吃。”我呛到:“那也没有橄榄油营养!”“猪油哪里不营养了?你小时候不就爱吃你家祖做的猪油拌饭?还不是长得好好的。”我妈说话时几乎有点生气。
一听这话,我打了个激灵,那碗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猪油拌饭,在我眼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好像下一刻,时光就会倒流,我又回到老家,回到家祖身旁,一伸手就接过了家祖端来的猪油拌饭。
那天中午,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我妈硬给我做了一碗猪油拌饭,我吃了一口,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我妈试探着问我:“不好吃?”我拼命摇头,擦擦眼泪鼻涕,又继续吃。我妈叹了一口气,问:“那你哭什么?”我讲不出话来。
她哪里知道,家祖离世后,猪油拌饭还是那个猪油拌饭,只是里面的某些东西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文 / 笨笨
图片 / 全景网、百度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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