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中树荫下的冰粉,三块钱一份的清凉

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吆喝,和路边摊,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童年的特产。于我亦是,小时候卖豆花的吆喝,在狭长的街口传来,混合着夏天阳光的味道,日子慢得不像话。

后来我从小城里走了,夏天是一个一个过去了,回想起来再没有吃过那样的味道,竟有些伤神。

今天周六,照例读一篇旧文,回味四川的冰粉。在这个立夏刚过的日子,让我们慢一点吧。

——深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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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给四川之外的朋友说清楚什么叫冰粉,但这份传统的四川甜品自诞生便同凉糕一起成为四川人消暑解渴的圣品,一进四川,穿街过巷总会见到小型的手推车,不外乎刻着“冰粉·凉糕·凉虾·银耳”云云,这是巴蜀最市井的廉价甜品,也是天府人盛夏不变的一抹清凉。

冰粉由假酸浆制成,这个颇具化学试剂意味的中草药已在川中绵延上百年。将假酸浆种子用水浸泡足够时间后,滤去种子,加适量的凝固剂(如石灰水等),凝固一段时间后便制成了晶莹剔透、口感凉滑的冰粉。

每到暮春,下午一两点,各档冰粉摊便出来了,他们通常在人群攒动的十字路口,人行道旁,推出小车,摆上几张桌子,拉上塑料椅子,将临时的流动摊位搭建而成。中午太阳晒,人少,各档位的老板们拿着蒲扇坐在树荫里,一边家长里短,一边接待些散客。他们从推车到桌椅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推车白版上的字,“刘记”或“石记”——这是唯一辨认的标识,除了味道外。

也有流动的摊贩,他们将冰粉装在自家单车两侧的桶内,盯着烈日沿路吆喝“卖凉糕冰粉的呀——”声音是提前录好的,装置在龙头的喇叭内,经过楼下嘴馋了,开窗喊一声,“喂,买冰粉,等下”,便能听到“刺啦——”的刺耳刹车声,等你下楼走到车子那儿,老板早已备好碗和勺子,呈上凉丝丝水嫩嫩的新鲜红糖冰粉。

流动摊贩并不多,但小镇也不大,所以只需两三家,便能从1点到5点都不停的听到那句内容相似口音各异的“卖凉糕冰粉啊——”,所以童年的夏天都被这些吆喝声所包围,以至于到现在都觉得,有了吆喝声的夏天,才是完整的,有了红糖冰粉的夏天,才是完美的。

到了晚餐后散步的时候,算是迎来一日生计的高潮,被坐的火烫的凳子迎来送往批批熟客。“三碗冰粉,少糖加冰”、“两碗凉糕切碎些”、“一碗刨冰不加花生”……各式要求与订单潮水般涌来,老板们一面柔声迎合,好,好,好;一面双手飞一般运转,左手掀开冰粉盒,右手持漏勺一挖盖进塑料小碗里,左手盖上又添半勺红糖,右手用漏勺刷刷来回切割,又一搅,透明的冰粉切块的狭缝被浸染上深棕色的红糖,如墨水滴入水面般花状扩散,晶莹的固体俯首帖耳,厮磨出阵阵寒意,与甜味液体裹挟一股凉爽,只身抗击霸道的暑气。

至于口感,入口即化是再贴切不过,没有果冻的胶着,少了布丁的粘稠,不似蛋挞的滑腻,也未如芝士的缠绵,齿颊顺遂而过,舌尖缭绕几许,留下几缕红糖甜味,而那凉意,顺着化掉的冰粉块,沿着食道一路往下,穿州过府坠入胃里,洒下一路清凉。

冰粉不贵,记忆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1元一碗,两年暑假未回,错过了冰粉上市的日子,这次回来倒是涨成3元,去熟识那家,老板娘一见我便招呼着叫我坐下,一边打好冰粉一面问我现在如何如何,临了临了还一直推脱不肯收费,说是过去两年都没吃成,让我好好吃吃。

看着桌上那碗红糖冰粉,幸福感油然而生,在广州吃双皮奶的时候,咽龟苓膏的时候,嚼芒果班戟的时候,都未曾有过。于是发现,冷气房贵甜品和精致桌椅拼凑的生活,始终抵不过记忆力酷暑中树荫下,3元换来的细腻清凉。

文 / 温存

图片 / 百度图片、花瓣网

BGM / 儿时-刘昊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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