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饭量很大!具体点说,六个人去吃火锅,大家觉得我付一半的钱才合理…
作为一个“媒体人”,常有各种活动,我一到饭桌前就犯尴尬症。特别是自助餐,看大家端着一盘沙拉,而我惦记着山一样高的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误入会场的猪。第一次到五星餐厅时的故作镇静,见家长时的拘谨,和兄弟喝酒的豪迈…我们在饭桌前,什么时候克制,什么时候率性而为,这都是需要时间学习的。
在一顿饭里,能把自己的胃、用餐的环境和人都周到考虑,是一件需要技巧和运气的事。现在我每次出门,编辑们还常在身后“温馨”提醒:“主编,在外可不要丢人啊!”
今天带来阿七的故事,看看她的成长,如何从掩饰到坦荡的去面对一块臭豆腐。
最后强调一句,虽然我吃得多,但我不胖!大半夜的,气死你们。
编辑 | sake
长大了,越来越学会向他人撒谎,也越来越学会对自己诚实。
中学时的军训,更像是一次夏令营,但已让这帮娇生惯养的城市孩子大惊小怪。那日早晨,我们稀稀落落走进食堂去吃早餐,然而一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吃惯了精米白面肯德基麦当劳的孩子纷纷从食堂蹿出来,满脸的惊魂未定。
原来那顿早餐的菜单中,有一味臭豆腐。于是食堂外面的空地上,孩子们纷纷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去拿上一个馒头,或是一个鸡蛋,再冲刺而出,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嘴里还叫着“臭死了臭死了!”。
我也是这群孩子中的一个,添油加醋地演绎着自己对这种食物的鄙夷甚至厌恶。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孩子是喜欢吃臭豆腐的, 但即便喜欢,应该也不敢表达,就像不敢承认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样。
那是我与臭豆腐的第一次狭路相逢,我没有给它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在之后的十几年,我对臭豆腐绕道而行,无论是街边黑黢黢的烤臭豆干,还是江浙小馆里金黄饱满的炸臭豆腐,我一直记得那个画面,少年们脸上堆砌的嫌恶。去年的一日,与几个过心的姐妹吃饭,是隐藏在居民区的小破饭馆,一个姑娘点了炸窝头片抹臭豆腐,我竟没有丝毫的排斥,欣欣然撸起袖子准备一试。
那臭豆腐依然颜容委顿,却并为引起我的太多反感。我伸出筷子,像给吐司涂抹黄油一般,将臭豆腐涂抹在炸得焦黄的窝头片上。炸得酥香的窝头片,有玉米面干燥粗糙的粮食香气,随着咀嚼的深入渗出丝丝甜味,混杂着臭豆腐微妙的粉腻质感和难以形容的味道,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我的眉头舒展,唇齿舌手相互配合,一连吃了三片臭豆腐抹窝头片。这味道和气息如此刻骨铭心,容不得任何含糊,要么爱,要么恨,千钧一发,落子无悔。
十几年之后,在这个灯光昏暗的小饭馆里,我终于与这块臭豆腐达成和解。而现在,我会在北京菜馆里寻找这道菜,坦然接受邻桌客人的皱眉掩鼻,让身上的香水味被臭豆腐的味道冲刷得七零八落,昂首挺胸,恬不知耻。
而更重要的是,我懂得了该与谁切牛排,与谁吃臭豆腐。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对他人,对自己,皆如是。
文/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