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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煮了很多姜醋,有空快回来吃”
“还是老样子吗”
“恩,还是老样子,晚了就把你那份也吃了”
“你这亲哥”
深夜十点,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老哥难得发来了一段WeChat,内容是如此挑逗。时至冬至,姜醋,俗称猪脚姜,是老家过节的佳肴。醋香唤醒冬日的味蕾,冬姜则可暖身驱寒,熟悉的味道似乎穿过冰冷的屏幕涌上鼻尖,饱满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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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冬日里的艳阳虽不如北方大雪纷飞般壮观,却依旧烦人。在数次宣告入冬失败后,今年南方的冬天在冬至前确实来得略为仓促,以至于小城集市的生姜还一度滞销,街口小食店加紧熬制的姜醋不管从外貌还是香气却明显略显“稚嫩”。
数周前,一位新结识的朋友远道而来,归家后对姜醋蛋一直念念不忘,恰逢冬至将近,特掏出家中的瓦锅,说要亲自尝试一番,故多番找寻优质的制作菜谱,作为资深吃货的我只好热情地远程协助。
正所谓未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虽在外独居多年,但儿时那股味道依旧无法轻易忘怀。作为家中幼子,自幼性格与调皮捣蛋的兄长截然不同,从小就爱自带小板凳镇守在厨房,缠绕在忙碌的母亲四周静静等候,看似文静乖巧,实际上则是为了图一口美味,以至于餐桌上的蒸鱼总少一块鱼肉,切鸡总少一只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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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姜醋,首要步骤是姜。姜,要选市场里常见的大生姜,按母亲的说法,最好挑选一块最大的,大到足够熬制一锅满满的姜醋,因为本是同根生,“同根生”可保证姜不会因为土壤、水分、天气、阳光等问题而产生口感和味道的不同。处理姜则是一项大工程,特别是在没有暖气的南方。洗姜刨姜,母亲总会督促我认真冲洗净附在姜表面上的沙土,然后她便用刮刀把姜皮去除。由于姜表面的不规则,个别细小的部位还需要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剃干净。煮姜,也就是在切姜之前先焯一遍水,这样可以去除姜的泥味,焯完后的姜水母亲总爱拿来给我洗头,说可以驱寒提神变聪明。儿时的自己便半信半疑地爱上了姜水洗头,因为似乎冬至时用姜水洗头是小城里小孩的风俗,家家户户都如此。虽然姜水很刺眼,味道还会持续好几天,但小伙伴们似乎都不会抗拒这聪明的味道。切姜则更是一个技术活,母亲说姜是根茎植物,所以它里面会带有很多的根须,必须要把根茎切断才能保持它的爽脆的口感,不然长长的根须会塞在牙缝里。
切好的姜放入瓦锅,加入抹平姜块的水,大火熬制至水渐干。然后倒入大半锅甜醋,封盖熬制沸腾,后加入半碗老陈醋。母亲说大火煮姜可以将姜的辣味逼至水中,姜块会变得更加爽脆,加入甜醋可中和姜水的辣味,老陈醋则是在甜辣味中加入酸口感的关键,同时加深甜醋的色泽,使得姜醋水更有食欲。
就在姜醋水在小火熬制的过程中,便可同时进行猪手的处理。猪手,平时别家的姜醋一般都会挑选猪前蹄,想说猪手猪手,前蹄才能算是手,但母亲总是偏爱猪后蹄,首先是因为猪后蹄一般块比较大,肉感比较结实,只需提前预定同一只猪的两只后蹄便可满足一整家子人的享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家里人都非常偏爱吃肉,前蹄肉少块小不够分。处理猪毛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先是焯水统一去毛,然后还得用镊子去一根根拔,最后还得用火烧,为的就是不让吃的时候影响猪皮柔软的口感。猪蹄上的毛又细又短,对当时已经视力不佳的母亲来说确实为难,恰好儿时没啥零用钱,母亲常会以拔出猪毛的数量给我置换,积少成多,想当时拔猪毛也是一份收入不菲的美差。斩件时,为了能顺利砍好那两只大猪蹄,母亲总会先掏出磨石把刀一次又一次地磨锋利,然后一个切一个断,气势实为吓人。处理完后便再一次焯水,然后置于冷水中,使猪皮和猪肉在高温中松软后急速冷却紧缩,肉质变得更为紧实。
猪手处理结束后便加入沸腾的姜醋水中,与此同时,加入拨壳的鸡蛋一同熬煮。待个把小时后,向锅中加入数勺红糖,中和姜醋水的酸辣味,增加姜醋水的粘稠感和色泽,小火熬制。
一锅好的姜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必须得熬上好几天。第一天,小火熬制至姜块胀大,猪手上色,关火冷却;第二天小火熬制至姜的辛辣味散尽,猪皮变软,关火冷却;第三天小火熬制至姜块变软,猪皮披上红糖色,肉质变软,关火冷却;第四天小火熬制至姜块变硬带酸甜味,猪手的筋骨变软入口即化,鸡蛋变黑变硬并呈微裂状,关火,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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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陌生城市独处多年,尝尽的各式美味,但似乎儿时的美味更容易让人欣喜若狂,这种美味不应该是一个人独处时的欣喜,而应该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哄抢的快乐。
文 / Fi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