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坐在屏幕前敲字,心情总是不那么愉悦。倒不是沮丧工作日的开始,而是不舍周末的离去。这种不舍,是与亲近的人依依惜别时的感伤,还有对这两日他带我尝到的那些暖心的味道,还口齿余香。
沙坪坝三峡广场我已走过多次,却还是有那么多蜿蜒的小路没有涉足。周日傍晚,天色黯淡,两人在马路边等待着交通灯由红变绿,我心里盘算着带他去吃点儿什么。各大商场上的千篇一律的,或私房菜或烤肉火锅已勾不起食欲。正当无法选择的时候,他捏了捏我的手,“我带你去吃‘上三品’,让我想想最近的路线,好,有了,走”,他说。于是两人步入没有了霓虹灯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家餐馆前。
“原来就是这儿啊,上三品。”我们在两盏红灯笼下停住了脚步,我抬头望见了一张红色木头做成的招牌,招牌上刻着金色的三个字,旁边是暗红色的横梁。进了门口,走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呈不规则扇形的店面就一览无余了。与门口的招牌很搭,整个店面古香古色,空间面积不大,所以采用复式结构,用一条木制回旋阶梯连接着,梯子上还有块牌子,写着“千厮门”。收银员处的牌子写着“账房”两个字。我看看这两块招牌,不禁莞尔。
我还在自顾自地欣赏着,他已经在“账房”把菜点好了。上三品以做砂锅菜为主,荤素都盛在砂锅里。我目前还没对砂锅菜有过细致的研究和思考,不知这同样的菜肴在瓷盘里和砂锅里有什么区别,亦或是烹饪方式的不同来获得味觉上不一样的享受。现在只是觉得黑色的砂锅盛着黄红绿白的色泽饱满的食物,热气腾腾地从厨房送到餐桌,给冬天里的食客很大的慰藉,暖胃也暖心。
他中学六年都在三峡广场附近念书,以前常和一帮要好的朋友来这儿吃,还说欣哥总是进门就吆喝:“先来三个脑花!”他说几年前这儿的脑花味道很好,分量足,“是两半完整的”,才6元钱一份,比现在烧烤的脑花还便宜。“那你刚怎么不点呐?”我跺着脚问。他笑嘻嘻地:“我怕你吃不了那么多嘛。”
我们坐在暖黄的灯光下,他时不时地和我说着以前在这儿吃饭的场景,说着原来这店面比较破旧,现在重新装修了许多。我可以想象,十多岁的他,和其他许多小男生一起,放了学笑闹着在这儿吃饭的样子,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我,我们也笑着却平和地对话。
一个个或黑或白砂锅菜陆续上桌,每一次都伴随着嘶嘶的声响和徐徐上升的热气。我们点了五个菜,三个麻辣两个清淡。他盛了一碗米饭开始了双筷在各个锅上来回的动作,每一次都带走一块肥肠或一个小土豆。肥肠很好,口感绵密,味道厚实,就着香菜一起入口,肥而不腻。麻辣豆腐却是要就着米饭吃才最好,嫩嫩的豆腐和几粒稍硬的米饭在口中混合咀嚼,辣味渐渐释放,再来一口清茶下肚,享受啊。
说到豆腐,我和他还打趣。他好奇我为什么用筷子夹豆腐却不会夹烂。我狡黠一笑,说是他技术不好。“你不如我会吃豆腐啊,来我给你夹。”
第二天中午,他又带我去离他中学后门不远的一家叫喜年来的快餐店吃饭。“那里的番茄牛肉盖饭特别好吃”,还没走到店门口他就推荐到。后来又讲起了故事。原来在他上晚自习的时候,饿了就和和肖正豪一起点了这儿的外卖,番茄牛肉盖饭,十分钟后来拿了吃,吃得一嘴还在咀嚼就又赶紧跑回教室,被老师发现了还撒谎说上厕所去了。
他毫不犹豫地给我点了那曾经“在厕所里吃的”盖饭,四边圆润的正方形的碗,米饭浸在红色的番茄酱汁里,配几块棕色的牛肉,还点缀着绿色的西兰花。我慢慢用勺子将米饭、番茄和牛肉一起送入口中,他就看着我一直问“好吃吗?好吃吧?”,我一遍一遍地回答着好吃,因为我知道那是他回忆里暖心的食物。
从来都是我带他吃遍天下山珍海味,这两天却被他领着品味他的青春。想想,其实我们每个人念中学时都有喜爱的食物,或是学校门外的卤肉卷和羊肉米粉,或是糖葫芦和炸鸡柳。也许他们的味道真的不是那一行的状元,可因为岁月的浸泡,酿出了最暖心的味道。
文/李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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