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日子开始厌食起来。倒不是那种临床表现为拒食、面色萎黄和形体消瘦的生理疾病,而是在每次正吃得飘飘欲仙、魂不附体的时候,陡然间暴涨“妈蛋一吃就停不下来了不行绝逼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是狗!”的自我批判。坚挺了两毫秒后又不争气地想着 “好吧好吧汪汪汪”,实在让我觉得离精神分裂患者只差一张床位分配通知单了。于是我正式决定要讨厌这些迷人的美食。
首先要批判的是狮子头。狮子头是扬州名菜,以红烧最著名。这货到了北方,也有改头换面,叫“四喜丸子”的,其实大同小异。十年前我上初中那会第一次去北方城市,初次看到小饭馆里菜单上的“四喜丸子”,愣是感到好奇。我误以为这是一种包有四种不同内馅的肉丸,脑子里还想着“北方人真是奢靡啊连吃个丸子都要这么浮夸”。不过当老板端着冒热气的“四喜丸子”放在我面前时,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货!小样,别以为你们换了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了!”立马将它们“就筷正法”一个一个吞下肚,莫名其妙地颇有种从南到北成功抓捕易容通缉犯的意淫愉快感。
这四个肉团团看起来制作很简单,想要做出真正的扬州风味还是很有讲究的。就拿猪肉的选材来说吧,莎翁翻译大家、文学界著名吃货梁实秋先生在《雅舍谈吃》里谈到,正宗扬州狮子头的做法,食材要选“细嫩猪肉”,并且必得是“七分瘦三分肥,不可有些须筋络纠结与期间”。的确,瘦多一分就会丢失其糯软的口感,让吃的人时刻警惕是否有会有瘦肉末塞牙缝的嫌疑;多一分肥则会显油腻,刚咬下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地想舀一勺白饭搭配下咽实在有失吃狮子头该有的大快朵颐姿态,让人难以细品狮子头的滋味。至于肉中是否应有筋络,我倒觉得没必要像梁先生那样雅致到丝毫之间,偶尔一两次的嚼动能感受到筋骨末儿微脆的口感,也许算是一种跳脱意料之外的小惊喜吧。
梁先生还在《雅舍谈吃》中提到一个有趣的花絮。他当年在重庆北碚的编译馆同事萧毅武先生初学英语时,将狮子头称之为“莱阳海带(lion head)”。那个年代的文学家连学英语取巧起的汉字谐音都是食物,真是些不折不扣吃货。我不禁联想到穿着蓝色布马褂的老先生在院子里朗读,却又非昂首挺胸诵读“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而是边流哈喇子边摇头晃脑念着“莱阳海带”的情景,想想都会让人开心地扑哧一笑。
咦?不过我怎么就东扯西扯给扯到就差给狮子头送锦旗发奖状了……我不是要讨厌它吗……
咳咳,没错。我是来批判狮子头的,我要正式开启吐槽模式了,注意后方高能,注意屏幕安全,注意文风陡变但绝逼是同一个人写的:请以后每盘多给我放几颗好吗!!!一百颗都不给我!!!狮子明明是群居动物好吗!!!请让它们整个种族团聚在我的盘子里然后进入“我的胃自然保护区”好吗!!!好吗!!!
不说了,我去看看我的精神病院床位分配通知单寄来了没有。
文/野人
图/王小力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