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松面包的手拉手

我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你那么喜欢吃肉松面包了,Z小姐。

那么你还好吗?久未联系的你。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既错综乱杂,也简单明了。最近心头反反复复念叨的却是无坚不摧的感情,溃烂于细微。一些生活感受吧。说起来,如果忽略掉这些感受,生活平直无奇。但计算起来的话,仿佛你个人的生活是相较他人拥有着细腻的丰富。当然,也许劳神费心一番。而我和你呀,是溃烂于细微呢?还是源自于我追赶不及你的滞后呢?

想起来呀!Z小姐对肉松的喜欢不是吹的。那时候还在上高中,有着极强的代谢能力,通常说来,放学的时候,早已就是饿得没力气说话了。我相信最温柔的时刻莫过于饿肚子时极现的娇柔美。(其实,说这话,内心万千奔腾,还不是我没吃东西,没力气凶你。)所以那时候,通往面包店的路上,常常有两个娘们,以拖拉携拐之势,如饿狼般汹涌冲向目的地。彼时,到达犯罪现场,确认目标。

即便隔了多年,我依旧记得Z小姐抱着一堆面包,熠熠发亮的眼神。嗯,对,是肉松面包。眼神如野兽一样坚定,动作迅猛。三五两下,一堆面包撕裂进入肚子。面包袋子的残骸,与Z小姐摸着肚子满足的神情,对比色度相当鲜明,以至于就是让我忘不了。饱足之后,Z小姐牵着我的手,拉拉手,慢吞吞地去等公交车回家去。

一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明白肉松的魔力在哪里?它神奇到可以治愈的境界。

那时候,Z小姐的数学是极差极差的。高一的数学动不动就不及格。所以,她每次月考成绩下来,常常会邀请我一起吃一堆面包。面包与数学堪称绝配。一堆面包和数学练习题往往是一起放在课桌上。通常呢,活动的流程是这样子的:先是两个人一起啃面包,然后她就开始万恶的数学题计算。在啃面包的间隙,我还是义气地从埋首于面包堆里面清理一下思路,对她的数学题指点一下迷津。虽然我的数学仅仅比她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当时的一点点,对于两汪少年心,足以滋生出崇拜,让人赚足了存在感,傲人之姿满溢出张扬。

只是,那时候的我,只不过不至于像她对数学那般不上心,更难以拥有她对肉松面包的狂热。我记得呀,最后的最后,面包啃完了,数学题还是困惑人心,面包解忧活动一直平稳以每月一度的频率保持着。但似乎只要面包进了肚子,Z小姐的眼睛就亮起来。是那种分明的清澈。难道是面包具有安慰的神效?彼时的我,未曾谙熟于当中的力量。更没能够体会到面包于Z小姐带去的宽慰与安抚。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深刻地洞察到食物带给人情绪的安定。有时候禁不住感叹时间呀才是真正主宰一切的世外高人,它想让你懂得,你才豁然明了。无可奈何,这就是你我之间的滞后与差异啊,Z小姐。

我从未想过我也变成这样的自己。这个需要食物安慰的自我日益膨胀,似曾相识。你知道吗?现在的我做英语题做到躁乱不安时,一颗糖吞咽入嘴里,甜滋滋的安抚由味蕾传递,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现在的我,也会有无比渴望一个面包的一天。面包经由牙齿咀嚼,然后在肚子里占据一方,鼓胀肠胃每一寸空间,带给人的饱足和满足感,一直由电波传达,刺激着神经末端。这个神经末端通达大脑中枢,告诉我,这就叫快乐。在这股快乐的源头下,我总感觉似曾相识,伴有故人感。后来想了N久,我忽然记起来,那时的你,嗜糖和面包如命。该不该庆幸,我终于感同深受了。并且,是在多年以后。

走过很多路之后,才明白为什么经历多,故事多的人相对讨喜一些。深究以后,才知道那是因为经历得多,才有足够多的情节去雷同,去类似,才可以更趋近一步去理解别人的感受。简单点来说,就是有一天我砍到手流血了,很痛,但是你没被砍过,你唯一做的就是安慰和心疼。而我的痛你不会明了,除非等到你也伤过。那时候你方才多么痛的领悟。

今天的早餐是三个肉松饼,两个香蕉。起晚了。可怜兮兮的肉松饼和香蕉躺进肚子难以将息欲望。我细细咀嚼肉松饼,想办法去体味肉松作用人的快感,但只可惜尝到的只是沉厚的甜味以及微绵的口感。我可以想象这样的饼进入肚子,早已有淤滞的迹象。我不像你,甚至可以说是迥异。你是那么外向开朗,我相对内敛。被动的我,在感情里面如若得不到对应的相待,只可以懈怠远走。有时候,也曾懊恼轻狂任马,不如现今懂得去经营感情。但转念一想,不如挥手任去吧。

三个肉松饼,牵扯起矫情的想念。我并非善忘,只是如果回不去,就让一些情绪在脑海里安静流转。就好似当下人的情感倾诉,常常寻不到良友灵魂共鸣,不得要领诉说多种牵肠,那就不如食物慰藉吧,足够忠实,也足够体贴。要相信你有自我疗愈的功能。

即便如此,我还是怀念。那年天寒,下公车后,迎面来的风,我裹携你的校服衣袖当做围巾,手拉手,一路向前,叫嚣天气的恶劣,用吃足面包的中气,哼唱歌调,是你最爱的张韶涵。

Z小姐,现在的你,是否还那么喜欢肉松面包?

2014.11.10,我想你了。

文  红豆
图  Richy!  循CC协议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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