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我绝对想象不到,后来的自己竟然患上了一种叫做烘焙上瘾症的疾患。
如果要追根溯源地说起我为什么会开始烘焙,其实不过是一个很简短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刚刚毕业,在某新闻网站苦逼地实习,拿着捉襟见肘的薪水,每天疯疯癫癫地傻乐。和朋友合租在工作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付着和自己的薪水极端不相称的高昂房租,却一点都不后悔。内心坚定地认为自己即将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慢慢发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生活涌来的重重压力。
那个时候因为住在工作城市里最最热闹的地方,所以每天下班回到家中尽管孤身一人却从来也不觉得害怕,24小时不关门的便利店、开到凌晨五点的日式居酒屋、灯光温暖的烘培屋……这些伫立在这个城市里通宵营业的商店总能让刚刚从漫长疲累的加班中匆匆归家的人们感觉到一丝抽离疲劳的温暖。
很多个加班的晚上,我都会在家对面的那家名字里带有花字的烘培屋买上一块面包或者蛋糕,然后配上一杯微微加热的蛋奶。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老板娘那张明媚温柔的笑脸,那些累成狗的夜晚就是在这些食物和笑脸的安抚下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治愈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收获一种和心满意足类似的情绪。
尽管内心葱葱郁郁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可是还是在现实的压力下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想着应该要去打一份工贴补一下日渐窘迫的生活,当时的那个浑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扎扎实实地艳羡起凌晨烘培屋给人的那种温暖,一心想要燃烧自己带给这个世界渺小而温热的暖意,所以后来再三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再三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再三地央求甚至像无赖似的耍浑,本来并不招人的深夜烘培屋接纳了窘迫的我。说起来也是一件颇有幸福感的事,一来稍稍卸下了经济压力的重担,二来开始做一件温暖美好的事情。有些这样的瞬间,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异常幸运的人。
深夜的烘培屋人并不太多,从晚上九点进入烘培屋开始一般店里就只有我和烘焙师傅两个人,起初我的心思多半放在人来人往的行人身上,猜测着他们刚刚发生的故事,联想他们彼此的关系,隐藏在这个巨大黑幕下的微妙关联,或者是某个经常来的客人到底爱吃哪个面包,甚至和烘焙师傅无聊的打赌,“下一个进来的女士一定会买你做的那个南瓜牛角可颂,如果不是我就给你分蛋黄!”
我和烘焙的故事起源就是一次无聊打赌之后的愿赌服输,我和烘焙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帮师傅筛面粉,那个时候的我还沉浸在打赌输了的小小懊丧里,却也因为要开始做一件新鲜的事情而有些兴奋,我记得烘焙室里的灯光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所以关于烘焙的回忆是敞亮而清醒的。
当时师傅给了我一个轻巧的网筛,这个筛子构造简单纯靠人工把有些结块的面粉筛开,和后来我遇到的那些构造较为复杂的懒人筛子不同,需要依靠双手规律的抖动,整个过程比较缓慢,手臂会因此变得很酸疼,可是看着明亮灯光下的微微泛黄的白色面粉轻轻跃起然后在缓缓落下,从网筛中掉入料理盆中,竟然带给我一种奇妙的愉悦感。面粉的淡淡香味慢慢飘散,和烘焙室内烤箱中的面包香味混合,松散的滞留在空中的面粉在灯光的反射下散发出一种带有毛边的光泽,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刻我好像处在一个和太阳并存的平行宇宙里,虽然我清楚的知道记忆是会骗人的,我们总是自动修复记忆里的残缺,有些美好的事情会被记忆无限度的夸大,好似完美无缺一样,不过对于和烘焙的第一次接触我的心里竟然有些笃定地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粉饰的赤裸裸的真相。
后来的故事就是关于一个烘焙上瘾症患者的自白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随时有滔滔不绝的话想说。或许可以从我开始用西点的类型来类比人类的性格开始说起。
文 撒么酱
图 Pen Waggener 循CC协议使用
好像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