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不久的某次饭局上,他突然问我,如果可以随意选择,吃过的这么多饭馆里最想去哪家?当时的我微微一愣,带着突兀的紧张搜索整个脑海,泛着油亮的菜色以同样的姿态一一掠过,最后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竟蹦出来一句:北大的食堂。
我并不是北大的学生,只是因为他在北大上课,所以有饭卡能刷。那是刚刚入夏的时节,上班的中午他问我,愿不愿意去北大吃饭。公司的食堂早已麻木了味蕾,于是我愉快的答应了。从北大东门进一路走,迎着初夏微热的风,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间穿过。地面上投射出两个相隔不近不远的影子,偶尔谈笑,时有静默。走一小段路,进食堂。正赶上饭点,买饭的窗口前人头攒动,有嘈杂的餐盘碰撞声,风扇在头顶挥舞着扇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心里却生出一种朴实的美感。
和他默契地选择了相同的窗口,排队一前一后。每人两份菜,米饭我1两,他2两。然后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餐盘里的米饭和菜友好的轻微交融,米饭染上番茄菜花泛红的汤汁,豆角在一旁执着地点缀绿色。红白绿的搭配,碰撞出诱人垂涎的色彩;平凡的菜式,竟然带出那么点艺术范儿的感动来。
他让我先坐下,不一会看他端着一小碗混合水果和两杯酸梅汤走过来。吃的太好了啊,我说。顺手接过酸梅汤,急切的吮吸一口。舌尖先感受到冰凉,味道像是酸梅精冲水而水加多了。不过正好,反而冲淡了饮料原本的甜,如同从无味的白水里喝出乌梅的香,反倒有了惊喜。饭菜的味道不是惊艳,而是平实,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炒菜的味道。番茄的微酸,菜花清脆的口感,豆角嚼起来吱吱的声音,混着米饭的糯,充盈了整个口腔。腮帮子鼓起,脸上有幸福的表情。抬眼看坐在对面的他,嘴抿成柔软的弧线。
准备走的时候,又看见旁边卖主食的地方还有南瓜窝头、荞麦发糕。馋念又被勾起,暗暗对自己说:下次来尝。于是心里一直惦记,直到现在。
还是在相同的饭局上,我说,虽然入职不久,但很有归属感。他反问我什么叫归属感,我又一时语塞,没想好如何作答。现在想来,所谓的归属感,就是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喜欢上某个人,于是地方和人被微妙的关联起来,继而能够接纳、融入,同时有了期待和憧憬。
单纯的关于味道的记忆也许会被不断的冲淡、覆盖,但是和他一起吃饭的场景感,会在脑海中占领新的区域,同夏天的气息一起,温和地爱抚心田。
文 宛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