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在听写的题里拼对了“pineapple”,成为了年级唯一一个得一百分的小朋友。喜滋滋地拿着卷子和成绩单回家,得到妈妈奖励的一大碗菠萝。自此,便喜不自胜地爱上了这种水果。
小时候,妈妈常在春夏天里买两个菠萝。大多数时候的它们是削好的,亮黄色的果肉上嵌满了斜条纹或者是菱格纹;偶尔也有一两次带着粗糙外皮的菠萝们被直接拎回家,爸爸就坐在院子里,拿上大菜刀和水果刀,粗枝细节地,都耐心一一削好。
削好之后的菠萝到了妈妈手里,总要再用水果刀细细地过一道:将没有削干净的皮削掉,把偶有砸伤的地方挖掉。
和水果摊一切四块儿来卖的不一样,妈妈总是把菠萝切成十来块,才铺放在家里的大号瓷盆里。那时候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搬个板凳踩在上面,趴在桌子上看妈妈泡菠萝。妈妈把凉水杯里早就晾凉的白开水倒进瓷盆,我就眼见着透明的水一点点淹没过金黄色的菠萝,直到水位线涨到白瓷的边沿。
“现在可不许偷吃哦!”妈妈总是笑着点点我的鼻尖,转身进厨房拿盛盐的小盒子。两三勺的细腻白落入水中,被妈妈用筷子轻轻搅动,一点点氤开在菠萝和盆底。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总是跟在妈妈忙碌的身影后边的我,嘴里不停念叨着“妈妈你说菠萝现在可以吃了嘛?”不知是真的到了时间,还是妈妈被我念烦了,她会停下手中的事情,从碗橱里拿一只比平时吃饭的碗略大一号的小白碗出来,用筷子从瓷盆里夹出几块菠萝到小碗里。在这过程中,我就眼巴巴地望着她,心中盼望着能多得到几块甜美滋味。
往往等不及妈妈再把菠萝切再小一点,我就端着小碗冲向茶几上的牙签盒。用牙签戳起黄澄澄的菠萝就往嘴里送,任那句熟悉的“细细嚼了才能咽下去,不然不好消化”的叮嘱在身后响起。
盐水渍过的菠萝一点也不涩嘴,香甜中还有几分暖洋洋的香气。不过,吃多了还是会被那时候根本不懂的菠萝蛋白酶“报复”,嘴巴一圈和嗓子都像是扯着线一样的不舒服。
每每嘟着嘴巴,循着妈妈的法子去水池洗手,一边掬几捧水洗洗嘴巴、漱漱口,一边看妈妈去收拾我丢下的空碗,她总会戳起我不愿吃的菠萝中间硬硬的梗,淡定地吃掉(因此爸爸总说她太惯着我)。
到了更热一点的时候,妈妈就会把菠萝分放在两个保鲜盒里,泡好盐水放在冰箱里冰。每天放学回来最开心的便是拉开冰箱门,大口呼吸新鲜而冰冷的空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个保鲜盒捧出来(另一个总是为爸爸准备的),对着一盒子的透凉清甜,大快朵颐。
离开家去念书的时候,和好友为“菠萝”和“凤梨”究竟是不是同一个物种而争执、求证良久,但终究还是为吃到春夏之季味道刚好的菠萝,对着微信里对方发来的照片互相欣喜半天。
吃惯了家里的菠萝,现在总是会挑剔水果摊上卖的菠萝。从浑浊的盐水里打捞起竹签串菠萝,小心捏在手里。没削干净,或者没泡好的酸涩口感,还有吃下去后痒痒的嗓子,总让我忍不住想念妈妈的爱心水果盛宴。
依偎在爸妈身边的那么多春夏,只一块泡得刚好的菠萝,便是童年最好味。
文 小排
图 Dominique Archambault 循CC协议使用,经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