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坚信,味蕾的记忆之所以美好,大概都与人生经历有关,年糕也不例外。
作为南方姑娘,年糕自然是不陌生的食物。虽然起源于宁波,年糕的记忆却是江南人民共享的。小时候在乡下过年,年糕是主妇们必不可少的年菜,原谅我记不得制作的步骤,但每到年节,那木槌舂捣米粉团散发出的稻米香总是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浮现。
小孩子在做年糕时总能得到一些意外惊喜——婶娘阿姨们乐于随手揪下一小团米粉随手捏个兔子、刺猬,心情好时大概还会填点做包子剩下的馅料进去,隔水蒸熟了就是一道极美的零嘴。
另一道我不舍得错过的“大工程”是给年糕盖红印,压制完毕的年糕小巧、精致,拿筷子在正中心点上一颗红印,自此年糕的制作才算完成,横横竖竖,垂直交叉叠放起来。待到吃时切成薄片,硬邦邦的下到锅里就摊成了一朵朵软糯柔嫩,教人欲罢不能。
“软妹子”年糕却也有它脆生生的一面——长长的夏日午后,弄堂里迎来提溜着爆米花罐走街串巷的小贩,一小袋年糕像变戏法一样炸出一大袋,咔嚓咔嚓,米香和炭味交织出奇异的口感……可惜,这份名叫童年的味道真真是在记忆中一去不复返了。
待到上学时,年糕又成了放学的味道,5毛或是1块钱,串成串的年糕片在滚烫的油锅里走一遭,外表平添一份焦脆,内里却更为嫩滑,再刷上一层或甜或辣的酱汁,大概是每个孩子为之倾倒的美味。
而作为寻常的住家菜,比起花样繁多的北方面食,年糕低调地几乎要低进尘埃里。但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位能把大白菜肉丝炒年糕做的很好吃的妈妈,香菇、老干妈以及各家的“独门秘籍”组合出炒年糕的百家千味;稍微讲究一点,生嫩的荠菜、肉丝乃是年糕的绝配,用鲜掉眉毛来形容,好像也不算夸张。
小时候只记得年糕嚼起来Q弹,因为常可以吃到,倒也不至于想念。然而到了北方上学,每到冬季时分,心里想的却是家乡的一碗年糕——任你煎炒煮炸,可咸可甜,上到螃蟹下到几片菜叶,年糕却兀自保持着自身淡淡的米香,这时才恍然大悟年糕的朴素和谦卑,一如南方人温润的性子。
现在,年糕不再是江南水乡里羞涩的姑娘,在韩国炒年糕、芝士焗年糕里很容易就能找到新味觉记忆,芝士包心的新品种相信也虏获了不少人的心。令吃货们感到幸福的是,食肆里卖的看似复杂的年糕料理,只要动动手,它们大都是可以复制的。
文 周久意
我的老家是宁波,儿时在那里长大,提到年糕,勾起了我对家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