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距离去上海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吃到了昆明传统生活里两岁孩子该吃的东西,叫做鲜奶米哺。盛夏的某个下午,闺蜜带我到一家八十年代开起来的昆明小吃店,只要了一碗鲜奶米哺。米粉和牛奶调在一起,在小砂锅里搅拌,小火煮到锅里呈现亮眼的白色糊状,奶香四溢。挑起一大勺,用舌头挑起一点含到嘴里,牛奶的绵柔几乎在一瞬间填满口腔,加上米粉的粘稠,像丝绸一样的质感缠绕整个味蕾,我陶醉地皱起五官,发出满意的哼哼,像个两岁的孩子一样惊喜得无以复加,拉着闺蜜的手直表感谢。
我是个嗜甜如命的人,很多东西只要带上甜味我就会兴奋得不行,闺蜜说我具有把所有食物变成甜味黑暗料理的特异功能,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腻到不能下咽的甜食,对我来说是日常不能舍弃的食物。然而在我这样成瘾的味觉世界,所有的甜品里,征服我的确是鲜奶米哺——几乎算不上“甜品”的、一点儿也不好看的鲜奶米哺。仅仅是牛奶和淀粉在口腔交融以后孕育出的苦的对立面,甜味常常淡到要停下来仔细寻找。因此一小锅米哺常常可以吃很久,每一勺都是一次欢欣的寻找。
那绝对不是马卡龙式的直冲脑门,芝士系列的至始至终,更没有奶油们带着强烈的卡路里色彩的罪恶感,甚至不像蛋挞奶挞那样具有如沐春风的强烈治愈力。相比起一切色彩斑斓的华丽甜品,它更像是在黑暗中轻轻被抱住一般的突如其来,小惊喜往往让人转瞬忘记,但是一旦再次想起的时候,它能让人忘记一切身边的事物,只想回到那一刻。
到上海读大学的一年时间里,我吃了很多甜点,浓烈的甜味可以让人在那几十分钟里忘掉长得看不到尽头的乡愁,拿破仑很酥,马卡龙很正,红宝石的奶油也很纯。可是我想念那样隐晦温暖的味道。莫如说我想念孕育那样味道的地方,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和救赎的阳光,没有比那里更蓝的天空,以及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天气。昆明和上海几乎是生活节奏的两个极端。当我站在汹涌的地铁站,人群快步朝我涌过来,谈论着价格和连锁,服务和口碑时,我无尽地想念那样一个下午,阳光下两个昆明人,一句不搭一句地说着天气,悠悠地趟到护国路上,坐在老店里分享一份鲜奶米哺,那样让人落泪的下午。
文 阿达 (微博@清炒阿达)
一份食物,可以让人想起一段时光,一些人,一些地方,我跟作者一样,现在的忙碌和已经回不去的轻松闲适,想着要吃什么的下午,阳光灿烂,身边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让人怀念
作者笔下的“鲜奶米哺”让我回忆起上海的“奶糕”,这是给六个月以上的婴儿吃的。奶糕是由小块型组合包装成手掌那么大方方的一块,包装纸粗糙简陋手一戳就破,里面的粉沫就会洒出来。吃前先拿一二小块放锅里用水浸泡等奶糕软化了才上炉灶烧并不停的搅拌。八十年代以前这是要凭婴儿出生证明供应的,现在在上海已绝迹了。
看到昆明这个城市让我对这篇文章有了兴趣,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座城市有联系,只因为一个人便努力想要融入它,从来不喜甜与辣的我有点不能适应这里的饮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朝着灿烂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