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料理:白菜豆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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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料理。若是说起我们家,我会搬出一道普普通通的白菜豆腐汤。

这白菜豆腐汤说起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但是它却能在我父亲的手中,做出十几年不变的味道来,以至于每次说煮汤,我都会首先想起这一道汤。

家乡的水质好,做出的豆腐自然好吃,水嫩细滑,泛着豆香。长大后到了大城市,看到超市里一块块包装精美的豆腐,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吃的兴趣。在外面就餐,也避免点豆腐这一道菜,总觉得那豆腐味道怪怪的。

豆腐讲究用硬水做,家乡做豆腐的人家常常半夜三四点就起来挑水,磨豆子,沉淀,过箩,一点点滤掉豆渣,烧开后再点上卤水,最后舀到笼里,放上石板压好。做出的豆腐分老豆腐和嫩豆腐,煮汤的是嫩豆腐。

虽然小时候父亲常常会想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但是我一直觉得这道平实的白菜豆腐汤才是属于我家里的味道。记忆里,通常是周末,父母和我都睡到近中午(我们家素来有睡懒觉的传统),把冰箱里的包子往锅子上一蒸,又或者是大白馒头切了片在锅里一炸,三两下的功夫,一颗白菜,一块嫩豆腐,一顿虽不丰盛但却吃起来爽口的午餐就做好了,我每次都会就着撒了盐的馍片,喝下去一碗白菜豆腐汤,喝完咂咂嘴,自己踮着脚去锅里盛第二碗。

白菜豆腐汤虽然好喝,可也有让幼小的我为难的时候。比如常常喝汤喝到最后,白菜和豆腐已经被夹着吃完,碗底就剩汤和一些佐料——切成细丝的葱和姜,我每次喝到这时,都要抿进嘴唇,让汤透过隙缝进入嘴里,而把葱姜拒之门外(好像张大嘴吃海里面小鱼虾的须鲸啊!)。但纵使这样,也依然有漏网之鱼跑进嘴里,于是整碗汤带给我的美好感觉就被这最后一口的葱姜破坏殆尽。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向父亲抱怨:“爸爸,你下次煮汤能不能不要放这么多的葱姜啊,难吃死了。”爸爸竟然笑着答应了。

于是,下一次,我顺利吃到了一碗没有葱姜的白菜豆腐汤。看着清亮的汤底,我大喜。然而喝到嘴里的时候却出乎我的意料,原本现鲜香可口的白菜豆腐汤变得索然无味,用那个时候我的话来说,感觉这汤“很无聊”。我疑惑的看向父亲,他笑着说,“你现在明白了?没有葱姜的白菜豆腐汤不好喝了吧?”

那时大约是六七岁,我还搞不清楚葱姜蒜的意义,只觉得它们老是出现在饭菜里,真是碍眼又难吃。我想每个小朋友都和我一样有过这样一个时期吧,固执的不吃任何佐料,吃到嘴里也要把它吐出来。然而父亲的“特调白菜豆腐汤”却给我上了对我以后来说都具有深远意义的一课——他让我知道了调料的重要性,让那个时候尚且懵懂的我对佐料有了一点点浅显的认识,以至于长大后的我,再遇到不吃葱姜蒜的“怪人”的时候,都要一本正经的对其说:我们国家的饮食精华,可都在这调料里呢。

而等到我开始学习做饭,渐渐体会到每种调料的意义,意识到它们每一个都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时候。则是后话了。现在每次回家,依然会点名要一碗白菜豆腐汤,还是记忆里的味道,从未改变过。

图&文 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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