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生活两年,秉着吃货的一颗热忱之心,自然是将大部分的零用钱都用来供给舌头上的几百万颗味蕾。帝都没有让我失望过,它有着最好的厨子掌握着最合适的火候,用最美的摆盘呈现出最佳的姿态。只是山珍入口,乡愁却涌入心头。
从前的从前,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用最朴素的白瓷碗盛出的菜肴会是心间最美好的存在。 偶遇过几家所谓的浙菜,络绎不绝的飨客让我以为,是了,也许这便是一个可以靠近家的依托。安然坐定,只需一碗梅菜扣肉,便足矣慰藉。金边勾勒的骨瓷碟小巧精致,菜干铺成碟底,一排颜色润泽的扣肉整齐地半匐在上边,若是坐在窗边,斜阳正好打在上边,那泛出的金黄色泽更似浓金一滴。每每这个时候,拍照的欲望便大于了举箸的冲动。只是菜一入口,先前的兴奋便会消失殆尽。这样的大店自然做不出让我难以下咽的菜肴。只是不知为何,真的哽在喉间难以咽下了。许是甜了一分,许是淡了一点。要照顾到大量人的口味,厨师总是做着最中庸的味道。
想起在家中身为VIP的日子,母亲为我量身定做的可口菜肴。最爱的梅菜扣肉放糖放到手软,入他人之口也许变成了做失败的菜品,于我这,却是珍品。一碗菜干扣肉,用油润泽菜干的寡涩,用糖讨好味蕾的喜好,用肉满足欲饕餮的雄心,用五六小时的耐心让他们彼此相融,彼此入味。放入最普通平庸的菜盘,招待快又要奔赴帝都的我。于是,总是被这样一盘不起眼的菜干肉弄得泪眼婆娑。
那么多年,菜干始终还是乌黑发亮。只是那个为我守候在厨房里的身影,她曾经也乌黑发亮的青丝而今却早已铺满银霜。学生时代,吃不惯食堂的饭菜,生怕我饥一顿饱一餐。便凌晨三点起来开始在厨房忙碌,困顿地看着时钟,等待最合适的一刻出炉。而我一晌贪欢,从充足的睡眠中醒来,带上她准备好的饭盒大摇大摆出门。许多时候,回头想想,也许那时我欠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糖醋排骨亦是我的挚爱。出去之后,吃过各地的糖醋排骨,便发现它的味道想做到中庸却是很难。酸是一味具有冲击力的味道,把握得不好很容易让食客蹙眉。酸甜在一起自然是美味,若配合不恰当却成了真正的难以下咽。后来吃到了用番茄酱做的糖排,尝了第一口,便被打入冷宫了。我喜欢母亲的那盘糖排,酸甜的比例掌握得恰如其分,排骨之间的糖醋勾芡长长拉起,通透迷人。
她养刁了我的嘴。让我每每在外吃饭总会比较这菜比起母亲做的少了什么。而今,我已经很少归家。即便有,也只是匆匆住几天。得知我要回来的当天,她总会拎着满满当当的食材进屋,孱弱的身子被十几只塑料袋往下拽着。手上勾勒起一道道通红的痕迹。却留不得片刻的喘息机会便奔赴厨房。
对我来说,厨房一直是她的疆场。她是最好的将军,为着我在那里拼杀。于是再多的啫喱水盖不住她发丝上的菜油味。于是原本的十指纤纤而今长满了老茧。我开始明白,那一道道明媚光泽的菜肴一直是她的青春换来的。她远逝了她的风华。
图&文 叶灵冲
好久没吃糖醋排骨 看到作者写的也想起妈妈的味道
她是最好的将军,为着我在那里拼杀•••妈妈如看到这句话,抵过世间万千的奖赏吧!好文章原来自情感起伏与文字节奏自然的贴合,好像脱口而出,看不到雕琢。
母爱总是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渗透到我们的心灵和身体。在身边时不觉得,离得远了时,每每在受委屈时,就会想到妈妈烧得菜、妈妈平时的唠叨、妈妈在生活上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