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与土豆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运气还没有用完吧,所以还在追逐的河流中颠簸,不断感受到希望、失落、悲哀、喜悦。圆圆说她明晚的火车离开,我才明白她为什么会送我那盆有些枯萎的花。

专程去看小王子的展,想拿一朵纸剪的玫瑰花,却不知不觉在晚餐桌上花了太久的时间。有种过圣诞的感觉,我戴着红色毛线帽,隐藏不能见光的头发,喝完姜味过于浓郁的冬阴功汤,感慨道:有没有刚生完娃的样子。圆圆觉得那晚最好笑的笑话就是我大声提议去喝一杯。像个刚生完的产妇急于要过个浪荡的一天。商场里已经有了节日的气氛,我们在楼上看小王子的展区,人少了很多,心里暗喜,却不料刚错过了开展时间,改日再来吧。圆圆黏糊地把门票塞我手里,你拿着吧。我说下周就可以再来。她黏糊地强调,不知何年何月。后来我发现门票被折成一个卷,悄悄留在了我书桌上。

我还是有些失落,那些软绵绵的夜晚总会被圆圆敲醒,喝一杯吧。在路边用吸管喝啤酒吃烧烤,在服装店隐蔽的茶室吃榛子喝难喝的安神茶,去不起眼的店吃手工水饺,这家店子吃了好多年了,每次经过音乐学院,圆圆必定会提议去:而且一定要是韭菜鸡蛋的,好吃得不得了。她留起长发以后,我总会突然瞥见一个有些许姿色的年纪捉摸不透的女人,然后反应过来那是在身旁待了很久的圆圆。有天她围起围裙,自己擀皮做水饺,很熟练的样子,跟我们争论水饺的形状,我却早已不记得常去吃的手工饺长什么样。

她的运气还没有用完,是因为总能遇见一些善良的人。紫薯好吃吗?好吃。她家的紫薯必定是好的。你知道我买了多少吗?多少?十块钱。那你怎么不买二十块钱?现在想来也知道答案了,因为太多了,吃不到那个时候。当时圆圆的答案是:“因为我刚开始不知道好不好吃。卖菜的老妇很诚恳地跟我说,你要什么菜就说,这些不够新鲜,你留个地址,在几号几楼,我让我丈夫摘了新鲜的给你送过去。另外一个人就不一样,虽然她也这样说,我却总不放心。”圆圆时常喋喋不休,她敏感也敏锐,每当我跟她描述一个陌生人时,她总能一语道出那人要害特点,所以我虽常跟她争辩,内心却是服她的。

紫薯真的好吃,圆圆拿过来的时候还是热的,等我到家却已经凉了。每一个都包在报纸里面。我拿起来,还有土。为什么不洗?容易把皮和味洗掉,就跟叫花鸡用土包一个道理,熟透了后皮很容易剥掉。我照常觉得这个说法很不寻常却也照常接受了,蒸过的紫薯味道确实很好,肉质酥松,塞进嘴里却是极有充实感。我喜欢一些类似紫薯般原汁原味的东西,拉贝塔尔的都灵之马中父女俩唯一的食物就是煮熟的土豆,从各角度拍摄剥开滚烫的土豆皮,用手掰开捣碎,父亲快速粗暴地解决殆尽,女儿缓慢而不上心,我时常想女儿没吃完的大半个土豆好可惜,一日看着就这一餐,那土豆必定是好的,个大,形状坚硬,吃在嘴里却是酥松而充实的,是我喜欢的口感。大学时也任性地煮过一锅土豆,好吃极了,却被室友百般嫌弃。

圆圆说,要开心,开心是最重要的。在她过来的这些年里,一直有着各种因为固执而结下的情殇。“起先,我也是活在自己的认知结构中,抵触旁人灌输的结论,但是我已经改了很多了。”我也察觉到了,刚认识她,她便是研究型的,而我因为懒惰,向来按感性认知判断事物,她像语音式的百科书,我可以随便向她提问。圆圆,今晚去哪吃?她带着我穿过几条街几个巷,很不靠谱的样子,来到了某个酒家,哇,这家我一直想来的,芝士培根卷,也是浓浓酥酥的口感,两个人一不小心点太多,就算是打包回去,冷了也还有别般风味。圆圆,我渴了。我知道,她又带我穿过几个小巷几条街,路上不断在阐述她的理想生活,她会是事业女强人,而我只能混沌在一些梦想中懒成一个土豆。走了很多个钟,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我穿着平底马丁,她努力在寻找这个世界上可赋予她的地位,最终也明晰了,却反而像是一维空间的蚂蚁,走得过于执着、独立。安东尼奥觉得成人空虚、盲目、愚妄和死板教条,所以人类孤独寂寞,没有根基随风流浪,而小王子却因为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得过于认真,使自己苦恼。

天黑了,如果有这样的友情、亲情、爱情能让自己懒惰起来,就让毒蛇咬上自己一口吧。

文  Latte
图  Elisa  循CC协议使用

 

念念不忘樱桃酒

一个很美妙的晚上,写了一小段文字,参加了深夜君的赠酒活动。尔后,在中奖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在出游前收到这份看起来文艺爆棚的樱桃酒。

生在南方的姑娘,再怎么女汉子,似乎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婉转的气息存留。对酒的文化,自然没有东北人来得豪爽与透彻。印象中的酒,就老爸老妈在饭后喝的那杯药酒,爷爷家里也会用玻璃罐泡着各种酒,有时候还会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动物。饭后抿一小杯,健壮身心。可这些都是大人们才可以碰的酒,小孩子还是得乖乖地喝饮料。

有时候看着家里的大人们喝着啤酒就着菜肴聊着天,也会流口水嘴馋想喝一口这让人飘飘欲仙的酒。可是爸妈会警告说,小孩子喝酒会变笨,读书会读不好。至此,滴酒不沾。

第一次喝青啤,是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一个好友生日,必须喝酒。靠,有点苦。对酒的第一感觉并不美好。

第一次喝红酒,是爷爷生日,家里人让兑着雪碧,以及加入了一两颗青梅,原来红酒的味道是这样子的。一不小心,咕噜咕噜地喝完一大杯,哈哈。一个喝红酒豪爽的姑娘。第一次喝鸡尾酒,是第一次去祖庙泡吧的那个晚上,一打上来,精致的小杯,好似那种喝白酒的小杯,一口一杯,甜甜的有少许的酒精浓度,像优酸乳。结果,那个晚上在震耳欲聋的酒吧里我昏昏欲睡,不到2点就回去睡觉了,好友也因此放出狠话,以后不带我去泡吧了。

而第一次喝樱桃酒,就在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晚上……

打开这包装得精致的盒子,拿出精致而可爱的陶瓷杯,倒上一小杯樱桃酒,色泽鲜红,因容器的不同而显得颇有一番情味。小口地抿着,清甜可口,口齿留香。原本迟钝的舌头似乎在一瞬间被打开了味觉,果实的香甜,发酵后的微微酒香,原本嘈杂的内心会因为这一小口而逐渐趋于平静,闭上眼睛,樱桃的可爱喝着酒的清香,如现眼前,好一番美好的景象。

樱桃酒弥留着的香气,在口腔里回荡了一圈,顺着鼻孔发出的酣畅酒气,有点甜有点甘有点酸有点苦,让人忍不住也想作首诗来助兴这美妙的夜晚。

恰巧最近在看热播韩剧《未生》,里面有这么一段台词:“酒,喝得愉快点,要不然就是毒。所谓水生火降,让冷气上升,热气下降,头脑要冷静,内心要火热,酒可以让人升温。”

闻酒时的清香,喝酒时的甘甜,酒后一丝丝的苦味,也不无贯通着这一道理,头脑要冷静,内心要火热。
淡淡的清苦,有酒喝,已是幸福。

图&文    MISS猫在广州

甘肃人的牛肉面情结

作为一个甘肃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作为一个祖籍不是甘肃但生在甘肃长在甘肃的异乡人,无论到了天南海北,心里始终都有一个深深的牛肉面情结。

那些个什么一红二白三红四绿的地球人都知道的牛肉面标签就不讲了,光是站在牛肉面门口,看着汤锅的热气蒸腾,闻着肉汤的香飘万里,就足以让口水流成小河。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是坐在嘈杂的牛肉面馆里,和高中时代的狐朋狗友们一边惊天动地地高谈阔论,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面条。店里还是那一张张油光可鉴的方桌,桌上还是那一个个斑驳累累的醋瓶,凳子上坐着的还是那个不吃香菜不要葱花的我——当然,对此我始终惭愧,并长期被人嗤之以鼻,少了“绿”的牛肉面,其实是对牛肉面的大不尊重,这样吃牛肉面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所以,为了弥补我的内疚,每次端面时,我都要对着师傅大喊用多加些辣子!以此弥补我对香菜和葱花的亏欠。除此之外,我还要再添小半瓶的陈醋,酸辣咸香,缺一不可,什么叫酸?什么叫爽?吃了我这碗,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酸爽!

离家之前,每天都与牛肉面朝夕相处,早上三五成群地约在牛肉面馆里早餐自不用说,中午晚上,要是家里大人不在,或是上晚自习没时间吃饭,牛肉面更是我们的不二选择。生命中的前十六年,牛肉面就像阳光和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存在于每日的生活中,直到上了大学,离开了家。身在异乡,才明白了什么叫乡愁,什么叫想家。思乡的忧愁,就是想吃牛肉面而不得吃的愁;想家的味道,就是牛肉面在脑中挥之不去久久萦绕的味道。

现如今,全国各地,似乎都有了兰州正宗牛肉拉面。可是,这个正宗牛肉拉面,甘肃人是从不屑去吃的,因为面虽然是拉出来的,可我们从不喊它叫拉面;馆子虽号称是兰州的,可开店的一律是青海的——当然,在全国各地,认为青海是兰州的、或者宁夏是甘肃的不在少数,也就姑且原谅了吧。至于有些打着正宗牛肉拉面的牌子,菜单里赫然陈列酱骨架和红油猪耳的,我只能默默祈祷它们千万不要给回民朋友们看到。

一碗牛肉面,是我们这些异乡之子永远挥之不去的情结。这种情结,缠绕在那纹理分明的牛肉切片上,在那芳香醇厚的牛肉面汤里,在那根根分明的劲弹面条中,就连红油辣子里细小醇香的白色芝麻,都粒粒牵动着我想家的心。怀念记忆中的那碗牛肉面,更怀念的是与家人或朋友围坐在牛肉面馆里,贪婪享受过的无忧无虑的、欢天喜地的幸福时光。

文  暖暖
图  Xiaoxing Wang  循CC协议使用

在新加坡吃山鸡

说到吃,恐怕现代人的味觉比较难服侍。世界各地的好吃料理都不难在身边寻到,厨师也是各国精英,难分正宗地道与山寨杂牌。但为何有人还是坚持到日本吃怀石料理,到北京吃烤鸭,到泰国喝冬荫功?究其原因,食材可以空运,味道可以模仿,手法可以学习,唯进餐氛围,风土人情不可照搬也。就如这次我和同事出差造访新加坡的短短一个晚上,就坚持让酒店经理和航空公司代表推荐正宗的海南鸡饭,一定要让味蕾也有旅行的感觉。

稍事休息后,我们驱车前往“极受本地人欢迎的海南鸡饭店”。撇开大道上的大餐厅,车子停在一条小路上。这条路的食店一字排开约有五六家,都是中英文的招牌,有四川火锅,鱼头炉,当然还有我们心念着的海南鸡饭——甘榜山鸡餐室。甘榜是马来语,乡下之意。山鸡者,乃走地鸡也。新加坡地少,鸡无地可走,只能买到冰鲜鸡。据说这家餐厅的鸡都是马来西亚入口的走地鸡,所以在食材上已经决定了它的成功。

店铺几乎没有放多少心思在装潢上,招牌、墙贴、桌椅都极其普通与直白,但卫生状况却一点都不马虎,除了在大堂有供客人使用的洗手台,地板与餐台等等都很干爽,餐具也不油腻。

有赖地陪的事先安排,我们一坐下,服务生已经陆续端出菜品,有东南亚特色的咸鱼炒胖豆芽,虾酱炒番薯叶,炸鸡肉块,鸡肝鸡肾拼盘……最后不少得我们翘首以盼的海南鸡,整整两大盘。在黄姜粉的作用下,鸡皮透着光亮黄色,皮下藏着嫩肉十分惹人馋!等等,大快朵颐前还要调制海南鸡饭的灵魂——三色酱,即姜蓉,辣椒酱与黑酱油。当地人认为,好的蘸料可以补救鸡肉质素不佳的短板,所以作用不容忽视喔。

一碗油饭,油香四溢;一块海南鸡,鲜美耐嚼,口有余香。吃了几口又可以尝尝其他菜品,我最欣赏的是那一盘鸡肝。本人很爱吃蒸熟的鸡肝,但雪藏鸡哪来新鲜肝脏,近年来几乎没有吃过了。店家很简单地灼熟肝脏,清吃或者配三色酱都很好吃,粉腴又清香绵长,夹着香菜更成为一道极品小食。 看看餐单,价格才1新加坡币!

当然,在中国要吃山鸡不是不可能,要有好酱料好米饭装潢亮丽的餐厅都很简单;但就是在这样的小餐室,听着服务生的台式国语再叹一口鸡饭,这种不只是口中味道,更是视觉听觉都能满足的味道。

图&文 Jacqueline Yeung

‍烤红薯和烤白薯,一个都不能少‍

冬天走在寒风里,临近热闹的公交站或者过街天桥,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迎风扑来,正在瑟瑟发抖的你,怎么能抗拒一份暖融融的烤地瓜?

站在摊位前面,看着老板从铁皮桶里拿出一个又一个外表烤的微焦又流着糖的烤地瓜,称重后用牛皮纸包好递到过来,热腾腾的幸福从手心里传递过来。那一刻好像周身所有的嘈杂都成了电影中暗下去的背景,只留一束灯光直直打在手中。

咬上一口,还有些烫嘴唇,轻轻向外吹着热气,把脸都埋在这巴掌大的幸福香气里面。

想要吃,又怕烫。吹得久了,又怕它冷了。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一个吃完,明明嘴巴还没有过瘾,可肚子却已经饱了。惬意地饱着,竟也不觉得冷了。

那种味道,于我真是有神奇的治愈作用。一次在极度悲伤之中失魂落魄的给朋友打电话,对方因为忙碌便匆匆挂断,过后又拨通我的电话,试图安慰弥补,发现这边我的状态居然已满血复活。

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说,刚刚在路边,狼吞虎咽吃掉了一个大大的烤地瓜,现在快活得不得了。

当温软的食物滑入胃中,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天大的伤痛似乎都可以暂时抛之脑后了。

后来自己拥有了烤箱,除了偶尔兴致盎然花费诸多时间烤制法式甜品,平日制作频次最高的,就是烤地瓜了。

一方面方便保存,不像是蔬菜,常常因为忙于工作任其在冰箱中枯萎。另一方面也容易购买,一年四季,路过的超市或者菜市场,少不了它的存在。

周末外出采购回形状饱满的地瓜,在水龙下冲洗干净,放入烤箱中,设定一个小时的时间,随后就能渐渐闻到那种熟悉又亲切的味道。

简单易上手的操作,也不需要复杂的器具,所收获的美味可一点都不打折扣。

市场里买的到红薯和白薯,前者烤出来口味湿润香甜,后者柔滑软糯。一种口味吃腻了,便选择另外一种,我对于如此反复倒也乐此不疲。

它们呵,像是馋嘴时的小情人,似是红玫瑰的浓烈和白玫瑰的沉静,舍弃哪一方都是舌尖上浓浓的遗憾。烤地瓜这样出身显得廉价的食物,与玫瑰攀比起总觉得别扭,一说出口,完全寻不到故事里浪漫典雅的情愫。

可你知道,爱吃的人,在食物面前,大概是很难做到“从一而终”的吧。

文  残小雪(全职汽车女公关,业余美食专栏作者。立志做一个性感的厨子。)
图  Soup Spoon Blog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