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牛角酥之瘾
我不知道大家都把那种半个巴掌大、金黄酥脆的、中间鼓而两头小的家伙叫做什么,牛角酥?羊角酥?还是师从法国人,浪漫地把它唤作“可颂”?
喜爱牛角酥(我反正把它叫作牛角酥),喜欢它简单却极致的口感。新鲜热辣的时候,刚出炉的牛角酥脆、香、表皮金黄,最下面一层略略有些焦香,一口咬下去,有千层酥的口感,性急的小孩子很容易掉得满地金黄琐屑。我个人更亲睐于放过一夜的牛角酥,仿佛时间也能沉淀下食物的年轻气盛,隔夜的牛角酥外表依旧挺拔好看,而口感却比刚出炉时来得温柔绵密。然而经过岁月洗礼的牛角酥少了酥脆的硬气,咬下去的部位先是塌陷然后又弹起,极富弹性,仔细一看,金黄粘连的表皮之下有许多层白色的网。这家面包屋出品的牛角酥面包组织很漂亮,面包筋道分明,嚼起来极有层次感:香、甜、淡淡的咸以及面粉本身就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造就了极致的味道。若是与牛奶、豆浆共饮,又是另一番中西结合的滋味。
城市里的年轻女子喜爱牛角酥,无非是与爱法棍同个道理,多是被它那种法式浪漫所打动,贪它的感觉多过味觉。记得早年曾在书中见过一位旅法作家对可颂的描写:早上绕着塞纳河慢跑一周,时光普照那刻,身上的汗水都被沾染上滴滴金黄,推开街道拐角面包店的门,可颂的浓郁香气袭来,此时招呼上了年纪的店员捎上几个可颂,配送一杯咖啡,一个早晨就从令人愉悦的香气中开始。
当时我陶醉于作家对美好生活的描写,可颂也就定格成了一个美好温暖的印象。所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可颂得是浸泡于法国香颂的才最正宗地道。久而久之,这种小女孩的“偏见”也就成为了执念。
可今夜,当我接过下班的妹妹递过来的一袋牛角酥时,心里却“咯噔”一下,幸福感慢慢馥郁心房。
二、肉松包
读书的时候常去的一家面包店,里面面包种类挺多,三明治、菠萝包、奶油包、核桃酥、蜂巢蛋糕、蛋挞、红豆饼……令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却是角落里外表朴素、用料也朴素的肉松包。
肉松在广东是寻常的吃食,因此肉松包在面包店里也是常见的款式。肉松包又不同于稍微花哨的肉松卷,表面就一层厚厚的肉松,并没有什么火腿葱花点缀。可就是喜欢这份咸甜混合的简单味道,没有黑森林蛋糕的甜腻,却也不会有三明治的干燥繁复口感。
这家的肉松包总是不会叫我失望,因为它的夹心里永远都有另外一层混裹着沙拉酱的肉松,还记得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内里的肉松夹心可以从第一口吃到最后一口,现在想来,这样奢侈的吃法却也腻人。世上最好的事情莫过于教人心中有期待,小小的肉松包恰恰满足了这一点。
当然咯,在过去了七八年之后,大约是租金飞涨,面包店店面缩小很多,精明的店家把眼光投向了利润更丰厚的饼干、月饼、冷饮上面。而当年物美价廉的肉松包也从两元变为四元、五元,金黄的顽皮小子也瘦身小巧了不少。
我们这一代九零后,能够留下的念想。能够记忆的味道已经不多,何若要让许多华而不实的双黄莲蓉、抹茶冰皮抢占了童年回忆的一席之地?
但我又能抱怨什么呢?内里丰盈的肉松包,已经比外表光鲜而内心空空的都市人实在太多了……
文/倪绮琪
图/Dennis Wong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