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的时候,回到家乡。问一位叔叔,乡间何物为手信最佳。此位叔叔与世间人情事理走得最通,也懂得最多,听得此问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黄花菜了。
黄花菜,咋一听到名字,懵了一下,楞了一下,又回过神来,是我们俗称作金针菜。想来只是一种菜,小名,乳名,别称,再加上字号之来的,有时也不见得好。
金针菜生长不挑地方,一般农家小院,虽然没有屋后,却有房前,家家户户侍弄的一片好菜地。北方气候苦寒,再加上春天风沙大,夏季少雨,导致乡人对新鲜蔬菜有一种特别的喜欢。所以房前的一小片地利用率极高,分畦分陇种上西红柿,黄瓜,茄子等硬菜,土棱上还要种一些水萝卜,水萝卜是汪曾祺老先生笔下的:杨花萝卜。再有一点儿地方,也是南瓜,葫芦一起种上, 一家人一整个夏天的菜不用发愁了。黄花菜种哪里呢,黄花菜只种在院墙墙根处,而且一生只需种一次,种几株就够了,春夏来了她最早发芽,夏天的时候便会生出黄黄的小芽花儿。
她们都是高举着自己的花,并且今天结出花骨朵,摘了之后,明天还会再发新的出来。至于打理,其实并不需要的。可惜,母上大人并不喜吃此物,我要到二十几岁时,可以主张自己的生活后,才开始大吃特吃此物。
黄花菜因其结果甚多,加之喜吃现摘黄花菜的人少之又少。或者也是因北国冬天天寒地冻,菜菜难寻的缘故。所以此菜大多都是经再加工,先上笼蒸再晾干,储存起来,冬天才吃。细想起来,寒风刺骨的冬天,一夜北风,第二天有亲戚到访,黄花菜炒个鸡蛋,或者炒肉丝都是待客的尤物。
但我尤喜吃新鲜的黄花菜。刚打苞的黄花菜,甚至花骨朵上还带着露珠儿,摘了来用开水烫一下,中午清炒即是上等美味。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类,或者也如儿时的我一般,以为黄花菜都是超市里干瘪枯黄的身子,要吃便是配着煲汤,要么是金针蒸鸡。却从未见过带着露珠儿的花骨儿黄花菜吧。
因为我喜吃此物,每年夏天,母上大人的工作就是把园子里的黄花菜摘下来,蒸制再晒干,然后请小侠飞机带回来。如此隆重的待遇,即便是母上大人所为,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吃不完那么多,只是煲汤,或者蒸个鸡。并且是晒干后的黄花菜,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这么多的黄花菜给我,实是浪费。因为据父亲大人描述,母上认为我远离家乡,根本吃不到自己喜爱的食物,好不容易这个菜菜能晒干后保存,便连父亲也无缘再吃他一直都爱吃的尤物了,母上大人全部都留着给我了。
黄花菜,又名萱草,这是中医里的一种称呼,但我更爱她的另一个字号:忘忧草。据说是嵇康他老人家说过的:萱草忘忧。宋时大文豪苏东坡先生,有过这样的描述: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听到她这样的名号,再看到她具有忘忧的功效,又何不多多吃之呢。
文/杨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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