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每个城市,都有它的初始印象,比如北京的胡同,比如香港街道半空的广告牌…而在广州,就应该是骑楼和小吃了。
穿过街道,面前叫卖着肠粉与萝卜糕,身后是牛杂摊与云吞面的香味追上来。昔日场景,如今要再找到一片残影,应该也就只有西关了。这里是老广州人的牵盼,也是新广州人对这座城市的期待,说到底,西关是所有广州人的乡愁。
——深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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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初来广州,问热闹所在,当地朋友皆曰“上下九”。慕名去探访,方知上九路、下九路之外,还有龙津路、逢源路、华贵路、宝华路、宝源路……在这些名字充溢“好意头”气息的街道上,食肆、商铺、大屋与骑楼交相辉映,于此荔枝湾涌、湖辐射覆盖之地,敷演出一片生气勃勃的繁华西关。
昔日西关,洋行云集,扔一粒虾饺出去,能砸中起码十个富商。口袋鼓鼓,对于一日三餐,不免讲究起来。即便是贩夫走卒光顾的小吃档口,也食精脍细,造就西关美食的传统和名声。
说起虾饺,有个笑话。说北方人来广州,学了几个白话词儿,喝早茶时问女侍应“有没有瞎搞”,被痛打一顿。盖广府白话“饺”、“搞”同音,但“虾”与“瞎”就差得远了。
在大广东人心目中,韶关以外就是北方。若单论广州,传统上只有东山、西关算得上真正市区。曾在公交车上听两位老广州聊天,说起五十年前事,“那时过了越秀山就是农村”。如今随子女迁到外围,“都係中意返西关饮茶(还是喜欢回西关喝早茶)”。
有次发神经,早晨五点半跑去西关一间驰名酒家喝茶,门口已站了大批爷爷奶奶级顾客。门才打开,老人家们一拥而入,无须服务员招呼,自行去食具柜取来碗、筷、杯、壶,又拿出自带茶叶,坐等上开水。待尘埃落定,早已无位可觅。“后生仔,阿伯几十年都坐这里的,轮不到你同我争。”
只好放弃一盅三件,怒向人丛觅小吃。秋冬时节的话,濑粉是最佳选择。“濑”是动词,濑尿=撒尿,由是而知濑粉做法,乃将米浆从有孔瓢中漏下,遇滚水而凝成条状。
濑粉广东其他地方也有:东莞以烧鹅濑闻名;斗门“濑糍水”用椰壳做滤器,汤底也一定要加瘦肉、腊肠和鱩干。以前西关濑粉的特色码料是冬菇、虾米和猪油渣,清中带浊的一碗,下着腌萝卜吃,口感味道都趋立体。
吃粥亦佳。粥底要用大地鱼与猪骨同熬,放腐竹的话,融而不烂,增加厚实口感。客人叫时,再用粥底烫生料。下肉片与皮蛋就是皮蛋瘦肉粥,下鱼片就是鱼片粥。换了猪肝,可不能叫猪肝粥,得叫“猪润粥”,因为“干”字不吉利,“润”字就舒服多了。
及第粥三种生料:猪肉丸、猪肝和粉肠,取“三元及第”的好意头。
旧时荔枝湾广袤三十余里,碧水红荔,游人如织。渔家因地制宜,在艇上熬粥卖。渔人料理,粥料少不了鱼片、鱼皮、鲜虾、鱿丝、螺肉等水产,又有叉烧、浮皮、花生、炸面、蛋丝之属,更令这碗靓粥映照出广州兼容并蓄的多元文化。
越兼容的文化越具影响力。曼谷郊区有名的一家艇仔贵刁,据说源自当地水上市场,盛具却是地道的广东鸡公碗,看来与艇仔粥恐怕有些暧昧关系。
兼容也意味着淘汰。老店结业,常常引起惋惜与感慨,可这不正是发出惋惜与感叹的食客们用钞票投选的结果吗?其实屈指算来,几乎倏然消失的西关名吃“清平鸡”,问世不过三十余年。我们目之为“老”的东西,未见得有那么老。毛血旺里煮海鲜早已不是新闻,著名粤菜馆子往往也做得出几道正宗川湘菜式。
若没能随食客口味变化而调整,孰来“食在广州”呢?巨量人口流动带来口味上的斗争、融合与再创造。“味在西关”,应该还会继续诞生满足饕客们嘴与胃的新美食吧。
文 / 韩磊
图片 / JM、Zale
BGM / 光阴的故事-罗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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