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说到北京，总会想到北京烤鸭。梁实秋曾在《雅舍谈吃》里描述过：“在北平吃烧鸭，照例有一碗滴出来的油，有一副鸭架装。鸭油可以蒸蛋羹，鸭架装可以熬白菜，也可以煮汤打卤。”
文字上的美味留人念想，现在却很难能吃到正统的烤鸭，但那一口充满鸭油香的脆皮烤鸭，依然是无可替代的。
今晚深夜君带来一个关于烤鸭的故事。你依然喜欢吃烤鸭，陪你吃的人却已经老了。
——深夜君
－ 正文 －
大名鼎鼎的烤鸭其实没那么受地道北京人的喜欢，可能因为它不够接地气。真正的烤鸭每一片都片得皮肉相连，皮肉中间的脂肪有龙虾片般酥润的口感，多吃会腻，所以必须配上黄瓜与葱丝，卷纤薄的饼吃。还有鸭皮蘸白糖和鸭肉蘸蒜泥这两种吃法，但前者脂肪与糖分的入口即化的瞬间实在太腻，后者我又实在觉得不伦不类。
上海早几年只有“燕云楼”的鸭子味道不错，但可惜上来总是凉的，街边那些所谓的“北京果木烤鸭”，剁成块装在塑料盒里，实在是挂羊头卖狗肉。所以我不怎么在上海吃烤鸭。
姥爷家在北京，所以我去北京的机会很多，而到北京吃烤鸭成了惯例。吃了十几年下来，也吃出了一些故乡的味道。
第一次正式的烤鸭是六岁，一家人去了“全聚德”。看到菜单上268一只的烤鸭，觉得太贵了。三个人扣扣索索点了半只鸭。烤鸭被端上来时，小碟子里盛放的鸭肉对一个南方来的人都显得那么少。吃鸭肉的每一口都很小心，只顾着盘中的分量，也不怎么觉得口味好了。
当晚去了大娘水饺旁边的一家吵吵嚷嚷的馆子，看到烤鸭98一只，全家都像捡了宝贝一样。大口吃肉才叫爽！
后来有一年我和爸妈探望完姥爷，坐大巴到某开发区，正是上午十点半的光景，路上没什么行人，楼都挺新，却像是鬼城。这时突然看到街角一家烤鸭店，里面挂着一只只还没烤熟的鸭子，白腻腻的，有点瘆人。我是看到烤鸭就迈不开腿的，尽管爸妈不怎么想去，但总是听我的。
店里就我们一桌客人，烤鸭半个小时就上来了，油亮亮的，出奇的好吃！都说饿的时候食物分外美味，我倒是觉得不饿的时候更能从容品味食物的味道。看到好吃的大家胃口都上来了，没过多久就把两盘烤鸭吃完了，再喝一碗鸭架汤，真是心满意足。
现在觉得那次烤鸭那么好吃，大概是因为它是刚刚从烤炉直接送出来的鸭子。美食博主闻佳写过，“刚出炉的烧鹅…那样的脆皮，令人难忘……通常刚出炉的烧鹅，外皮光滑饱满无褶皱”。田螺姑娘也说过“要吃到最佳状态的烧鹅，才不辜负它们”。食物的状态极大地影响它们的味道，我现在深以为然。
初中毕业那年，我决定和表弟一家去北京。表弟惦记着语文书里的第八大奇迹长城，天坛美如画。我惦记着烤鸭。八月份正午的长城人多的迈不开步子，太阳直射下人快要晕过去。
晚上回城吃烤鸭的店是在南锣鼓巷一家游客特多的烤鸭店。端上的烤鸭又腻又凉，鲜有地，我吃了几片既不想吃了。姑姑姑父他们也说，还不如湖北老家的三鲜丸子韭菜饼。
没想到不到三年之后小姑父意外离世，那次本不怎么愉快的北京游的记忆忽然变得珍贵了起来，毕竟从此一个曾经如此鲜活的人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里了。
那次北京之行的最后一晚，姑父对表弟说，“你可要快点长大，长成男子汉，可以保护姐姐。”表弟说好的，他会的。想起觉得甚是心酸，表弟还没有到保护别人的年纪，保护他的人却先离去了。
近几年和爸爸去过一趟北京。第一天和他的大学同学们一起吃烤鸭。那家店环境不错，性价比高，味道也令人满意。隔了一天我还要吃烤鸭，爸爸又带我去了那家店，两人吃完了一整只烤鸭。
散步回酒店的路上。我说回上海就没有烤鸭了，爸爸却说他现在好像不那么喜欢吃烤鸭了，“吃到第三片的时候，觉得那个腻呀……胃里不舒服。不行了，确实是感到人老了，不仅是烤鸭，完全不像年轻时那么能吃大鱼大肉了。”
北方街道的树影婆娑，路灯昏黄，一如十年前的模样。爸爸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倍感惆怅。
我依旧喜欢旅游，喜欢烤鸭，但陪我一起为美食疯狂的人渐渐变成了同学和朋友，吃得也越来越精致，和原来胡吃海喝不同了。
如今在海外留学，每次把炖好的一锅肉按一人份分装到保鲜袋里时，就分外想念和爸妈天南海北地吃和玩的日子，也开始憧憬把表弟叫来上海，带他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文 / Ada
图片 / Google图片（循CC协议使用）
BGM / All Out of Love – Sara L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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