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馓子这种食物。其实也并不是想吃,只是缘着这馓子又忆起一些人来。各位不嫌弃我聒噪,便在这里一并叙叙。
幼时我住的是大杂院,那时节,邻里住的都是大杂院,因此邻着我们的一家也是几户人家住一处,平日里热闹不说,若是谁家出了点什么叽叽吵吵的事儿,都会引来不少邻居来看。
一天,住我们隔壁院子里的一户人家里传出了吵架的声音。我随着堂姐、妹妹一个箭步蹿到他们家看热闹去了。村里除了唱戏,放电影,或者偶尔街上来个打把式卖艺的杂耍,再无其它娱乐节目。看吵架便成了调剂平淡生活的重头戏。
那一家人生活在当时算殷实,大儿子是村里的大队长,二儿子送去当了兵,现在吵架的正是二儿子和儿媳。那个当兵的二儿子,英姿飒飒地立在地上,身着军装,柜子上一张大像片,也正是他着军装在天安门前的照片。其时,他那还未过门的妻子气到脸煞白,没有眼泪,他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屋子的中央,一脸凝重。在炕的一边,放着一大盆:馓子。
在我的家乡,馓子不是日常食物,也不是节下食物,只有最隆重的节日,僻如结婚,再僻如过年,馓子才作为招待亲戚的餐前点心出现。但是也只有钱人家才这样,若是日子过得稍黯淡一些儿,便非儿子大婚不食此物了。
我的家乡,地处黄土高原,在山西属雁北地区。与内蒙、陕西、河北、河南接壤。生活习俗却有些儿少数民族的影子。馓子这种食物,本来属于回民的食物,但我们汉人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吃起来有声有色。
说起馓子来。就我个人的感觉来说,其实并不太好吃。年节下,母亲炸了馓子,看有客来,用细瓷盘子盛了小心翼翼地端上桌来,客人象征性地吃一点儿,剩下的母亲自然会收起来。虽然是避着孩子们收起来,但即便是当着我们的面,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我们并不馋那个。
馓子不是甜点,不像萨其玛,甜到腻。炸馓子一般放盐,面也是不发起来的。制作起来,工艺还相当繁琐。要把面团分成小块,再抹了油,醒几十分钟,再细细地搓出细条儿,然后再定型,炸的时候,火候,油温,在锅边守的人都要掌握,不然一不小心,只有香粗细的一团丝就成了碎末末儿了。
当然,如果是有谁结婚,会给隔壁邻居送来馓子,以示同喜。这个时候,不是年节下,饭食没多少油水儿,馓子自然是美味了。油炸过的食品,毕竟还是好吃多了。
再说那个当兵的二儿子吧。炕上的馓子就是为他结婚而准备的。其时亲朋好友已经陆续到来。没想到他们竟然生出吵架这一出戏。当夜晚间,新郎官坐火车回到了北京他所服役的部队。新娘子据说因为新朗逃离了婚礼,随后追至北京,就那样成其夫妻。那些美味的馓子后来我们也并没有吃到。因为并没有办喜事,家里亲朋又都在,所以近邻也不用再送馓子以示同喜了。
我并没馋他们的馓子,只是好奇,那一对人竟然生活在一起十几年,并且吵了十几年。到最后,这两个人吵架,已经耗尽了邻居的热情,只剩下他们在吵、在打、在哭、在闹,门前无一人观看。后来,他们终于离婚了。那个穿起军装帅气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北京,后来便没再听到关于他和她的妻子任何消息。
其实在所有吵闹中,这个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女人始终是脸色铁青,现着对自己男人的怨恨之情。但他们是为了什么呢?那个从未辩解过一句话的男人,该是孤独的吧?
文 / 杨燕妃
图 / cristal tran From 500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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