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糊葱花的腊八粥

“花生,黄豆”,我随着妈妈的指示把明早腊八粥的材料提前备上,“粉条,白菜”,嗯?

“妈,你弄错了,不是胡辣汤,明儿要喝腊八粥。”

“对呀,这就是腊八粥,花生,黄豆,粉条,白菜,炸豆腐条,海带丝,玉米面,最后再浇个糊葱花。”

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见识过他们做出很多闻所未闻的奇葩料理,我一定会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腊八粥,粥啊,不是该红枣桂圆糯米什么的熬一起吗?怎么还要浇糊葱花?况且我记得当时还说腊八粥是蛮能彰显身份的一种吃食,有钱的讲究人会在里面放杏仁莲子之类的贵重干果,难道这和豆腐花放盐或糖一样是有地区差异的?

在下厨房网站上搜了搜,还真的长了见识。虽然甜味腊八粥占了多数,但也不乏放了腊肉之类的咸味粥,但米都是必备的,像我家这种放玉米面的是闻所未闻,只好再去问度娘。百度的结果和我在下厨房网站上看到的差不多,以《燕京岁时记·腊八粥》上的记载为例,“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当然,根据各地口味不同,也会有人做成咸口,但基本的材料是差不多的,这腊八粥和腊八饭一样,是古代蜡祭的遗存。

查完资料,我就更确信我家这碗腊八粥绝对是和传统意义上的腊八粥是不一样的,原以为是我家传下来的吃法,问过其他人才知道在我们清丰这边,很多人都是这么吃的,也就是所谓的咸玉米面糊涂。

“哧啦!”随着葱花入油锅,一股特有的糊香味儿扑面而来,妈妈把炸好的糊葱花倒入饭锅里搅拌均匀,腊八粥就算是做好了。盛出一碗盯着看,怎么也无法把这个浓汤一样的东西和腊八粥联系到一起,但馋虫却早已被葱油的香气勾出来了,也罢,先吃再说!

熬到粘稠的玉米面粥里掺杂着滑溜溜的小鱼般的红薯粉条,吸溜一下就进了嘴巴里,玉米面散发着谷物质朴的香气,切得细碎的白菜丝甜甜的,花生也被煮得酥酥的,喝口汤,嚼几粒花生,然后又被香香的葱油味儿勾得再多喝几口。玉米面本是粗粮,有着粗粮特有的涩感,不如米糊那样顺滑,但葱油的加入刚好调和了这一点,油脂将磨碎的玉米粉末轻轻包裹,大大的喝上一口,滑!

喝完粥正准备起身去厨房刷碗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小厅的桌子上摆着的满满两罐的腊八蒜,白嫩的蒜静静浸泡在深褐色醋汁里,直勾得人想要煮上一碟饺子配着吃。蒜是妈妈昨天晚上腌上的,据说初七晚上腌上的蒜才叫腊八蒜,用妈妈的话说,就是“一切都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 爸妈也都算是他们那一代里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人,在这些老规矩面前却守得相当严格,什么节气该吃什么,又要怎么吃,这都是不能破的。

腊八蒜罐子旁边,是妈妈前几天做的萝卜豆糁酱(豆糁就是舌尖二里做西瓜酱的原料之一,也是黄豆发酵而来,和日本的纳豆原理类似),这种原料超级便宜、耐储存,又极下饭的东西也是世代沿袭下来的。看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今天早上喝的腊八粥,玉米面、白菜、花生、豆腐,全部都是在冬季极便宜又很易得的食材,而我们这个小县城好像也素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地,大米更是我们很少接触的食材,那么这碗腊八粥是不是当年严守老祖宗规矩,却又苦于物资匮乏的老一代人所创的呢?或许对他们而言,相对于奢侈的松子榛仁儿,玉米面和花生更是需要祭拜和感谢的谷物神灵吧。

后记:

清丰隶属河南省濮阳市的一个小县城,古称顿丘,三国时曹操曾任顿丘令,因隋朝境内出大孝子张清丰,唐大历年间,钦定更名为清丰县,是中国唯一一个以孝子之名命名的县。2009年,被中国民协命名为“中国孝道文化之乡”。

图&文 丫米的小确幸

发表评论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