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厨房

槐花包子

记得年初春末的时候,街边成排的树上花儿开得正好,清爽香甜的味道,一路走过去忍不住让人联想到西瓜。后来几经询问才知道那是再常见不过的槐树。得到了答案,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姥姥年年都会做的槐花包子。

山东的包子无论荤素,都是个儿大,馅儿满。其中有些特殊原料的馅料是在特定的时节才能吃得到,例如荠菜、槐花等等。其他的大部分时令蔬菜如今恐怕已经不再有时令了吧,大棚蔬菜、有机培育让菜市场一年无四季,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单从味道来讲,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说:现在的瓜果蔬菜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了。

和同乡朋友漫步在槐树下,聊起槐花包子,她说:“我们自己也可以做的,不麻烦。”是啊,不麻烦,但花期正值顶峰,营养和味道已经散掉了,于是我们相约明年的春天,一定要在花未开、香未散的时候,揽上一堆槐花骨朵,给自己来一顿怀念已久的槐花包子。

记忆中的槐花包子也不难做:槐花捡净枝叶,清洗之后开水焯过,凉水浸上二十分钟,攒干待用;另起猪肉丁、姜末、豆面酱、料酒、香油混合腌制三十分钟;最后用熟油拌好的槐花和腌制肉丁混合,盐、鸡精调味即可。面即是发面。永远记得每一次姥姥把一盖帘儿包子用蒸布盖好静置,让它们二次饧发的样子,“都别碰啊!”还不忘叮嘱一句,那表情像极了要保护一群刚出生的小白兔。然后我便满怀期待地隔着厚厚的蒸布,焦急着它们什么时候涨得胖胖的才能下锅。

从小喜欢看着家人做饭,感觉做饭这件事必须有对象才能做得好吃。因为你在厨房里做着一切的时候心里会有所期待,期待吃饭的那个人、那些人:会不会吃饱,会不会喜欢吃,会不会吃得满足。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了感情,手上就有了力量,做的东西就有些不一样,有滋有味了起来。长大后离开家,自己给自己做饭的次数也不多,因为给自己做饭真的就只是为了果腹。偶有为别人做饭的机会,次数也很少,所以根本没有厨艺可言,说多了也不过是习惯和经验罢了。不过,自己做饭也不是全然没有乐趣可言,偶尔想吃的买不到,就自己犒劳自己,也会满心欢喜。

好了,回来继续看那群“小白兔”,待到包子面皮呈现蓬松状,即可入锅大火蒸制。那怎么就叫面皮蓬松呢?我也不知道,只看到姥姥每次戳一下包子便知:“再等一会儿”,还是“好了,上锅蒸吧”。包子入锅上汽后,待十多分钟后,关火虚蒸三分钟,即可出锅。

记忆到这儿,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乳白色的蒸汽升腾起来,凉菜和碗筷也摆上了桌,姥姥一句“吃饭了”,大家便都出现在厨房。一时间,面食的香气扑面而来,餐桌旁,大家满心欢喜的期待,也让姥姥舒展了眉毛,笑开了眼。 

麻汁拌面 

鸡丝凉面、葱油拌面……

无论在哪里、有没有同伴,每次吃到好吃的凉拌面,我都会想起姥姥每年夏天肯定会准备的麻汁拌面。之所以不说“做”,是因为姥姥家的麻汁拌面,都是每个人自己现吃现拌,有很多菜码儿可以选择,甚至是混合。想来奇怪,却真的好吃。

夏天就是吃凉面的季节,面食易消化,麻汁醇香开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麻酱不叫麻酱,而叫麻汁。可能因为真的没有“酱”那么粘稠。而每次吃麻汁拌面,调麻汁都是我又爱又恨的环节,爱是因为麻汁简直就是面的灵魂,恨是因为调麻汁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儿。

小孩儿拿个碗,盛几勺儿麻酱去调汁吧。调过麻酱的人都知道,买回来的麻酱是粘稠状的,加水之后麻酱不会自动稀释,需要不停的搅拌才能调匀。而且一次水还不能加太多,总之调麻汁是一件急不得的事儿,和吃拌面一样,得搅拌均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味道了,才好吃。

说完“灵魂”,再来说说菜码儿。姥姥祖籍是蓬莱的,没错,就是那个仙境。蓬莱吃面,全国闻名,最有名的是蓬莱小面。而我说的麻汁拌面却是姥姥自创的。

通常拌面不外乎是黄瓜丝、鸡丝、小葱这类清凉爽口的菜码儿,但姥姥准备拌面,菜码儿要摆上一桌子。清炒土豆丝、扁豆丝炒肉丝、西红柿鸡蛋、肉末粉条……没错,这就是吃拌面的菜码儿。

文  榕
图  Mary Helen Leonard / Alpha  循CC协议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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