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坐上回广州的大巴。这一年多来,因为工作关系,坐大巴的次数明显比以往多了很多,但是,对大巴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的厌恶。不舒服的窄小座位,每坐一次必然是对颈椎的一次伤害。但这些都还好,最不能接受的,大概就是这种大巴车里特有的气味——劣质皮具座椅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人难以接受。
到点了,车子缓缓发动。我插上耳机,开始听手机里的音乐,闭上眼睛,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这段四个小时的乏味时光。
突然,有一阵清香从后座飘来,那是一个新鲜桃子所散发的香味。这应该是一个又脆又甜的大桃子。那一刻,觉得感官的反应很神奇,好像桃子的香味在空调冷风的吹拂中,飘进了我的鼻腔,再到我的眼睛,到我的大脑。顷刻间,觉得我周围的空气很清爽,没有劣质皮具的味道,没有隔壁乘客的汗水味,没有空调风带出来的塑料味,只剩下桃子的清香。
我有种冲动,想厚着脸皮伸出手求分享一颗桃子。当然,这只是自己脑补的情节。我觉得是这颗伟大的桃子,拯救了我这本来十分厌恶的四个小时,以至于后来桃子的所有者因为晕车而歇斯底里地与塑料袋亲密接触并发出那特有的声响时,我也可以毫不介意。
这趟不顺利的出差之旅,因为一颗桃子,让我觉得一切还不至于那么令人郁闷。
在桃子的清香中,我开始回忆与桃子的故事。若是说最爱的水果,那也排不上桃子,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桃子却常常是和美好联系在一起的。
在我的家乡,端午节前后的时间里,桃子、李子是那个季节颇受欢迎的水果。小时候特别期待端午节,因为从那时开始,就可以吃很多的桃子、李子。家乡有一种特有的吃法,挑选个头适中的,爽脆的桃子和李子,洗净,然后横切成三大片,小的也可以不切,拌上秘制的梅膏——一种用梅子制作的粘稠酱汁,腌制一段时候,然后即可开吃。这个时候的桃子,由于裹上了一层梅膏,表面光滑,咬一口,既有桃子的香味,又有梅子的酸甜,配合得恰到好处。
家乡的一座袖珍古城里,一到夏天的傍晚,摊主们就会开始摆摊,摆上移动冰柜,摆上几张简陋的桌子和塑料凳。冰柜里除了桃子、李子,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水果。客人来了,选好想吃的水果,三五好友就开始围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只等美味的水果上场。
这样的小小水果摊,是在家乡的我们夏日里必不可少的休闲场所,有时候聊得畅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凌晨一两点。在黑色的夜空下,宽敞的广场上,只剩下水果摊上一个个小小的灯泡在发亮,还有不时爆发的一阵阵笑声。
沉浸在桃子的美味回忆中,车子到站了,时间刚刚过零点。此刻,在广州的马路上,好想再约上那些小伙伴,到小城的水果摊上随意地聊天,咬一口蘸满梅膏的桃子。
文 ha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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