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水水豆花饭

四川多山,山野多农家。川人爱玩,山间多流连。因而每每假日,大大小小农家乐总传出令人艳羡的欢笑与震穿云霄的麻将声。玩乐总携上吃喝,会过日子又会吃的天府人轻而易举便和农家达成一致,无一例外的将山水之间的例餐定在了豆花饭上。

乐山各处农家乐的豆花饭便是这样存在着。不算那么出名,却深深刻在每个人心里。提到上山,提到踏青,似乎便默认了午餐或晚餐有一顿必然是豆花饭。

豆花和豆腐花豆腐脑不同,更不是豆腐,鉴于二者之间,将黄豆泡软,与水一同研磨,磨好的浆汁在用纱布除去豆渣后入锅煮沸,便成为豆浆。稍凉,加入一定浓度的卤水或石膏水,迅速搅匀,见浆汁有絮状物生成时即用一板状物如笼屉隔,生成凝结物,此凝结物较为松散,内部多孔洞,用筷子夹时易断裂,便是豆花。至于水中保温,横竖一切,鳞次栉比的方块状白色膏体沉淀于水中,带着豆子充满生气的微黄,散发出田野的气息。

按说豆花饭作为天府国家常的菜式,满街都可见到,可那么多豆花饭的店家,偏偏只是山上的农家乐让人一次次惦记。细细推想,山上的豆花饭确乎更为可口宜人。熟知其生产过程后很容易知道,除去豆质的不同,影响成品最大的便是水质和料水了,卤水或石膏水区别不大,遂研磨的水质更显重要。山中多山泉,得天独厚的甘甜泉水与黄豆配合的天衣无缝,豆绵实,泉水清冽,二者调和出粘稠浓厚散发着芬芳与大地气息的天然豆浆。于是之后的一切美好,都顺利成章。再加上成型后与泉水的一通蒸煮,更是连每个气孔都馥郁着醴泉的甘洌。也难怪,不少店家总会在招牌上写着“泉水豆花”,并特意将“泉水”二字放大,只怕别人不知一般。

上桌的豆花,通常以人头大小瓷碗装盛,约莫三五块,白白的豆花,微黄的汤汁,冒着热气放在桌上。看上去吹弹可破,最纯正的大豆与清泉味道融汇喷薄而出,直沁人心。

豆花不具五味,于是必然的会出现一盘油辣椒蘸水(蘸水,川话“调味碟”之意),轻轻夹下小块豆花,在碟中一滚,送入口中。辣椒会先霸道得占满口腔,与盐、味精、葱勾勒出复杂而直接的精妙触感,随后是豆花渐渐发力,它柔软得让你甚至用不上牙齿,舌头一合便四散开,厚实又绵软的口感不似果冻之爽滑,却比米饭更多一份绵长。浓郁的豆质气息盖住了蘸水味,生生为各色调料纷呈当起了轴心,一切味道因之而生,也因之愈发让人回味。再夹口饭送入嘴中,谷类与豆类融合,山野与田家缠绵,顿觉齿颊留香。

最妙的是咽下之后,从胃里顺着食道攀爬而上的泉水之甘甜,一路蔓延至舌根,为此趟五味之旅划上句点。

一碗豆花,一碟蘸水,一碗饭,带着山泉的气息,散发悠哉之论调,以特立独行又不可缺失的形象长期占据着家乡人的味觉。那白色的膏状物象征着工作后的闲适,而那微黄的山泉水则如同滤出的疲惫与烦躁,小小蘸水将生活五味铺陈,结实饭粒带你领悟踏实过活的真谛。最妙的那一味回甘,让辛苦不堪的你开始坚信,到最后,一切都会好的。

豆花饭君,你说是吧,到最后,一切都会好的。

文 鸥鸥鸥

“山山水水豆花饭”的2个回复

  1. 看得好馋啊。小时候常去古蔺,路上经过一个叫叙永的地方,长途客车总是在这里停下来吃饭。车上的人早早就议论说“叙永的荤豆花好吃“。看到这篇文章,就又想起那时候的旅途来。

  2. 我是四川人,对于豆花的感觉,是每个周末爬山结束之后,一家人和熟识的阿姨叔叔围坐的美好记忆,时间很慢,在一口一口辣椒和豆花的绝妙搭配中,才知道了什么是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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