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饵块

​初中同学返老家探亲,带回饵块送我。这东西在云南以外几乎见不着,梦中曾经出现过那么两、三次,偶尔想起来、说起来,口水淌过,转头又不以为意。粗粗算来,睽违也有十来年了。

「云南十八怪」歌谣唱「粑粑叫饵块」,也不知哪个编的。粑粑是粑粑,饵块是饵块,根本两码事。初次吃到饵块的人,多将它与浙江年糕相混淆。都是熟米制品,年糕用糯米,饵块却是用的大米。滇东北也用糯米做糕饼,呼之以「糍粑」,烤、炸两宜。糯米饭混上米浆,放适量红糖,笋壳叶子扎起,做成「黄粑」。油锅煎香,小孩子心急,大口咬下,烫得吱哇乱叫,又给甜到心里去的滋味诱惑,吃到停不住。

饭米蒸熟,碓窝里舂透,揉捏成饭盒大小的圆角方块,就是饵块。也有圆薄片状的,别的吃法都不合适,炭火上架铁网烤软,抹上甜酱辣酱,夹用米浆裹土豆丁炸的油糕吃,与天津煎饼果子异曲同工,是本地人极热爱的早餐。在老家,米线整天供应,油糕饵块却只有清晨才有。到点卖完即收档,晚来的食客,明儿请早。

家里吃饵块,都买斤多重一方的那种。切成两厘米见方的薄片,用云腿、小白菜和一点点肉末炒着吃,当菜也行,懒得做菜时,当饭也行。腾冲小吃「大救驾」大概就是这个做法,只是用料更丰富讲究些。至于「永历帝吃过赞叹不已」的说法,当个段子听听就好。哪种有名的小吃,来源没有传说呢?过桥米线是状元公吃过的,炒饵块曾经救了逃难的皇帝,这些段子,只说给猎奇的外乡人听,本地人大快朵颐时,谁也不会念着。

饵块横切成半厘米厚的片烤着吃,是冬天消磨时间的恩物。家里用红外电热取暖器的,将取暖器放倒,饵块片放在安全网上烤。翻到第二次面,表皮见干,却有空气从内部挤压,顶出一个又一个「小丘」。迫不及待抓到手上,烫得左右手忙着倒腾,又迫不及待用匙羹从调料瓶里舀了一勺昭通酱,趁热抹上去。这手匙羹还没放下,那手已将饵块送进嘴里。待那软糯甘甜与咸香鲜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竟成了那么一种混沌、复杂、圆满的东西,你的眼睛就满足得眯起来了。

切成条,名字改作「饵丝」。煮熟,肉末加白菜丝做浇头,放点儿盐,再浇上一大勺油辣子。煮饵丝嚼上去有韧劲,倒像筋道过了头的面条,触感却是温润滑溜的。一截截咬断了,米香回甘,汤汤水水,一日三餐都可以靠它打混。

还可以煮成甜品,把咸浇头去了,用冰糖水煮,解馋得很。不开心时吃一碗,心情一定变好。只是女士一不开心就吃,吃得多了,难免变胖子,恐怕更不开心,悲欣交集,大抵只能如此了。

文 韩磊

“漫说饵块”的6个回复

  1. 作为地地道道的云南人,饵丝伴随着我的成长。不管是辣辣的小锅饵丝还是清汤饵丝,一日三餐都可以吃。如今上了大学,尽管还在云南,可大学城的小吃店里的饵丝远不及家门口的店里好吃。

  2. 火锅是最适合和家里人和闺蜜一起吃的东西~\(≧▽≦)/~小火煨的不是白水是浓汤的感情。大块的肉涮着芝麻酱 嚼在嘴里就连说话都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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