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

红,在我们家乡还有一个意思:“血”。老祖宗认为吃“血”不吉利,于是创造性地用血的颜色代替本物,由此猪血鸡血被称为猪红、鸡红。这么一来,热爱喜庆的红色的民族再也不忌讳吃“血”了。

以前市场还没有盛行“买家禽帮宰割”的服务,主妇们往往在家自己动手,以获取一碗“红”,也就等于多一道菜。奶奶一辈更是如此。不过奶奶烹熟了鸡红,往往是摆在供桌上祭神,仪式意味大于一切。毕了,饭桌上再怎么清寡也不会碰那一块鸡红,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

都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这一点在我妈处理“红”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何把“红”烹得滑溜溜,她有绝对的发言权。楼上的阿姨串门,抱怨这些猪红鸡鸭鹅红都好难烹调,丈夫儿子都不愿意吃。母亲大人一句:加个鸡蛋进去。阿姨们都惊奇得不得了,摩拳擦掌说要回去试试。

或许是受“蒸水蛋”的启发,“蒸红”也是异曲同工:兑水,凉热不拘;敲一个鸡蛋,调味搅匀,再铺在红上,看蛋液慢慢地在四周渗下。最后放进锅里大火蒸8-10分钟。出锅的时候,你不会看到红褐的血膏,只看到一层暗黄的蛋皮夹杂着一点点血屑。

匙羹划分,像切蛋糕般分出一块两块,小心翼翼地盛住再落入自己碗中。我喜欢配一碗老火靓汤,将一块鹅红或者鸡红泡入其中。边喝汤边挖一块送口,介乎蒸水蛋和蒸年糕之间的软度,滑过喉咙,亲切娇嗲,热气腾腾好不暖胃。吃到底部,看到白色的星星点点,那是蛋白撑起了较为坚实的质地。当然盐分也聚集于此,满嘴咸咸的朴实味道。

“红”被消灭后,残留的汤汁更是拌饭极品。滑蛋碎和血屑将米饭淋得湿湿,哧哧地扒几口就又是一条快手好汉。据说这些“红”都有除尘功效,是妻子体贴丈夫在外辛勤工作的吸尘妙物。

与其说中国人吃得精,倒不如说中国女人做得妙呢。

图&文  Jacqueline Y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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