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给我一颗咸蛋一碗饭

咸蛋是我生活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其实这也并非我所想,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我有一个明明是厨师级水平却不喜做羹汤的妈妈。

小时候,到饭点前,我跑去厨房揭开电饭锅,温暖的蒸汽扑面而来,水汽散去看见两颗咸蛋静静地躺在米饭上,洁白得像个不容侵犯的少女。

小孩子手嫩,是拿不住一颗刚出锅的咸蛋的。看着爸爸的大手轻易地捉起一颗,在桌面上敲了敲,顺着蛋壳上的裂缝,用筷子轻轻一戳,咸蛋还没打开,里面蟹粉一样颜色的肥油已经顺势流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蛋黄细细的沙粒感清晰可见,整颗蛋黄橙里又透着红,与蛋白颜色分明。趁着肥油还未流尽,赶紧把蛋黄挑在饭碗里,饭粒因为刷上肥油顿时有了光泽。捉起、轻敲、戳半、挑出,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所有对父亲的崇拜在这一刻实现了升华。

妈妈是不让吃蛋白的,爸爸便把蛋黄全挑到了我碗中,剩下的都留给了自己。蛋黄不太咸,一点点就能吃出满口香。蛋黄只有那么小一个,还被教训不能多吃,于是便思量着每口用最少的蛋黄吃尽可能多的饭,最后米饭吃完就可以把剩下的蛋黄一气吞下了。沙粒感的蛋黄是让人惊喜的,在咀嚼过程中,绵密、腻滑的官感顺着口腔直到喉咙,口中余香经久不退。

蛋白像个穿着绣有“咸”字的犯人,被一直禁锢在我的碗外。不再抗拒吃蛋白已经是上大学后的事了。那天逃了课,心血来潮地想在宿舍里下厨,思来想去,复杂的不会做,简单的不屑做,竟突然想起那只有咸味的蛋白,最后决定不如煮锅粥吧,风风火火地从楼下小店买来生菜和咸蛋一展身手。

粥底好了,白煮的咸蛋也熟了,把咸蛋剥开,胡乱切成小块倒入锅中,最后加上生菜粒——适合广东人口味的“生菜咸蛋粥”便可以上桌了。这粥再加盐就显得矫情了,食盐通过蛋壳、壳膜最后到蛋黄的层层交融,形成了咸蛋独有的咸香风味,这是食盐本身单调的咸味所不能比拟的。本来寡淡的白粥,因为有了蛋白和生菜而摇身一变,咸蛋切得足够细,与粥底完全融合,难以区分米粒与咸蛋粒,好吃得像突然在心里开了一盏灯。

写到这里,咸蛋固然是我生活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但在潜意识里,看到平时饭点有咸蛋的存在时我是失望、恐惧的。讲真,当亲妈让你曾经连续三天,一日三餐都吃着咸蛋时,你也很难有心思再去给咸蛋冠以一个什么愉悦的名目。妈妈不喜做饭是出了名的,曾经还建议一家刚开业一个月的小餐馆换菜式,原因是她吃到厌倦了。

最后,咸蛋很好吃,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重要事情说三遍。

文/Shekching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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