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一座城市可以用千年来记录兴衰,一株古木可以用百年来等待生死,但一家店和一个人,十年便足以经历很多事。
那些朴素的平凡人,虔诚的守护着自己一番小小家业,只期盼日子能这么平静安稳的过下去。而正是这些"不知世界远大"的人,默默无闻的陪伴了很多人的成长,多年后再遇见,希望他们还能安好。
今晚深夜君跟你讲一个老米粉店的故事。
——深夜君
- 正文 -
如果算到今年,阿汤的米粉店开了至少也有十年了吧。偶尔会回老家时,沿着老街走,看到那株古榕的时候,就能闻到米浆、葱蒜、肉卷、肉丸混合的熟悉气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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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古榕树下的米粉店
十年前,我还是个中学生。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一群人围着一棵粗壮的古榕树,打算锯掉一些多余的枝干。这群人中间有两个半大的小伙子,他们不仅面孔及其相似,并且用相似的嗓音,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榕树上面有小鸟,有小鸟就不能锯!”
也是因为这样,我第一次注意到了那株古榕底下,小小的米粉店。
米粉店是由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他们的孪生儿子经营的。这对孪生兄弟就是那天吼叫着保护古榕的小伙子,哥哥叫阿汤,弟弟叫阿水,他们是这店里勤快的小伙计。
中年夫妻没什么文化,起名就只是顺着“汤水”来的,名字虽然老是被人嘲笑土得掉渣,但念久了却也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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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店不仅有好吃的尖米丸,还有阿汤阿水的兄弟情
上学路上,我偶尔会去这家店吃。
阿汤家的米粉店应该算是这座城里最有良心的米粉店了,好多年了,他们依然用着榕树下那个祖传的青灰色石磨,将浸泡了一夜的大米过筛滤干净,再仔仔细细打磨成米浆。
日子久了,我和阿汤阿水都渐渐熟悉了。他们看起来和我一般年纪,十四五岁了,唇边已经有了淡青的胡茬,但是说话总是咋咋呼呼的。
有一天我正吃着尖米丸粉,阿汤突然挥着手冲出店门,一边喊着“小鸟来喽小鸟来喽”。他们告诉我这株古榕上的小鸟,每年秋天都来树上安家吃果子,小鸟认得他们。
似乎从未见他们上学,每次路过,总能看到阿汤阿水忙碌的身影,阿汤是哥哥,很会照顾弟弟。客人多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忙不过来,一旦有客人凶巴巴地催促阿水,阿汤总会认认真真地对客人说:“很快了,但请不要凶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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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叽咕叽,小鸟小鸟
快来吃阿汤阿水的米粉啦
后来我从中学毕业了,青春期与故乡都渐渐离我远去。我去了外市读书、工作,一年很少回一次老家,曾经走过的那段上学路也很少再走,一晃也有好多年没有再去这家米粉店了。
今年夏天,南方的树叶再次绿得发光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不知不觉沿着曾经上学的路走到了那株古榕树底下。一度惊喜,那间充溢着米香的米粉店还在。
进去依然要了一碗尖米丸,店里只走出来一个人,可能是阿汤,也可能是阿水,我已经不认得了。他没了青春期时粗声粗气的嗓音了,也没了淡青的胡茬,反而多了几丝憔悴的神色,他默默地把粉端上来,就坐在一旁盯着古榕开始抽烟。
十年前的这株古榕与今天似乎没有变化,十年也不过是打了个瞌睡,最粗的那根枝干依然如当年一样。
我依然记得,这株古榕在每年的秋季会缀上一些小果实,这时候总会飞来一些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吃掉一些古榕树上的小果子,也吃掉一些这座南方城市湿漉漉的空气。
后来听人说,阿汤断断续续地读了几年书,大学只读了个大专。弟弟阿水后来出了车祸,腿脚走路不便,家里似乎拿不出再多的钱让他们外出闯荡,现在阿汤一个人守这家店,勉强能撑下来,但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那天阿汤做的尖米丸不记得有没有吃完,我只是一直忍不住想起曾经那两个粗声粗气和砍树人吵架的少年,和小鸟打招呼的少年,还有永远十四岁的有淡淡胡茬的少年,“咕叽咕叽,小鸟小鸟,快来吃阿汤阿水的米粉啦”。